賀蘭抱著章文強,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們兩口子一路攜手走到今天,再苦再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兩人雖然家財萬貫,章文強是別人眼中的成功男士,但章文強卻從來沒有任何花邊新聞。</br> 兩人夫妻的感情,已經超過愛情,勝過親情,甚至可以共同去赴死。</br> 如果不是還有女兒,賀蘭此刻真想抱著章文強,就這么死去。</br> 馬小蘭站在一旁,看著這動人的一幕,忍不住鼻尖一酸,眼淚就要往下掉。</br> 越是年輕的姑娘,越是看不了這種摯愛的生離死別。</br> 林北看向馬小蘭,笑著說:“你千萬別跟著哭,人家又沒死,哭了不吉利。”</br> 聽到這話,馬小蘭頓時一愣。</br> 抱著章文強哭個不停的賀蘭也是微微一愣,目光中滿是希冀看向林北。</br> “小林師傅,你剛才說……”她聲音斷斷續續,生怕剛才只是自己聽錯。</br> 賀蘭眼神中格外小心翼翼,就連說話都不敢大聲,仿佛生怕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斷了,她一邊抱有希望,一邊心慢慢變涼,因為她從懷里的老公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機,甚至身體溫度都在持續變低。</br> 林北看了一眼腦袋靠在賀蘭胸前的章文強,開始倒數:“五、四、三……”</br> 賀蘭和馬小蘭臉上同時一愣,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br> 當林北倒數到‘一’的時候,奇跡發生了,剛剛還仿佛已經死去的章文強,猛地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然后眼珠子瞪得老大,嘴里不斷喊著:“我錯了,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的孩子我會照顧……”</br> 這話一出,頓時就有些非議了,不過賀蘭相信章文強,沒有往其他地方想,可馬小蘭不同,以為章文強之前是殺了人,現在愧疚所以要照顧對方孩子。</br> 馬小蘭想要報警,可手機拿在手里的時候,林北走過來拍了一下她肩膀,“人家說的是穿山甲。”</br> 馬小蘭臉頰瞬間一紅,尷尬地收起手機。</br> 章文強大喘幾口氣后,整個人恢復正常,身材依舊枯瘦,不過臉色不再蠟黃,跟沒有死氣沉沉,反倒是一抹紅潤慢慢爬上臉頰。</br> 林北讓馬小蘭去盛一碗魚肉過來,順便又給拿了個玉米面餅子,然后打包好交給賀蘭,“他已經沒事了,我就不留你們兩個了,回家以后注意休息,今天晚上務必把這碗魚肉和玉米餅子吃了。”</br> 為什么要吃,林北沒有說明原因,賀蘭和章文強也很識相地沒問。</br> 章文強意識到自己絕境逢生,這條命撿回來了,就想要沖林北表示感謝,不管多少錢的酬勞他都愿意付,甚至交出公司他都愿意。</br> 只有真正死過一次的人才會明白,生命是多么可貴。</br> 可不等他說出一個字,就被林北揮手打斷,林北催促他們趕緊回家去,另外他們走的時候又提醒一句,不要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br> 章文強和賀蘭夫妻走了,馬小蘭愣在原地,眼神復雜看著林北。</br> “小林師傅,你……你真不是神仙么?”馬小蘭臉上充滿敬畏說。</br> 林北臉上微微一愣,緊接著擺出一副小心謹慎模樣,“噓,這個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以后說起的時候小點聲,千萬別被別人知道。”</br> 馬小蘭大驚失色,抬起手捂住嘴巴,眼看就要完全相信,這時林北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捂著肚子,模樣極其夸張。</br> 馬小蘭不是傻姑娘,當即意識到自己被捉弄了,可就是氣不起來,癟著嘴一副委屈模樣看著林北,“小林師傅,你也太壞了。”說完,轉身向前廳走去。</br> 林北笑聲停下來,摸了摸自己下巴,喃喃道:“玩笑有點開大了?不對啊,剛才明明是這妮子自己說我是神仙的,我是神仙?當然不是。”</br> 林北邊說邊笑著搖頭,然后又來到廚房,拿著菜刀出來,來到后院的小菜園子里割一把韭菜,洗干凈之后在鍋里來了個炒雞蛋。</br> 味道,嘎嘎香。</br> 做完這道菜,覺得還是不夠,又開始在小菜園子尋摸,然后又搞出兩道。</br> 這一切忙活完,林北有點后悔,自己剛才也太欠了,把馬小蘭那丫頭氣跑了,少一個打下手的,不然能清閑不少,下次可要長記性了。</br> “什么味道這么香?”</br> 林北剛坐在樹下的石椅上,就有一個好聽聲音傳來,接著是一道窈窕又漂亮的身影,一邊走進來,一邊皺著鼻子嗅了嗅,模樣煞是可愛。</br> 林北不用抬眼去看人,也不用通過聲音辨別,光是看地上身影那極其凸出的影子,不是自己那大波女徒弟是誰,別人絕對沒這個弧度。</br> “師傅,這鍋的是……”</br> “魚。”</br> 林北沒賣關子,趁著寧雨彤去揭開鍋蓋前,提前說出答案。</br> 寧雨彤撇了下嘴,這妮子過去性格內向,但如今在林北面前變得很開放。</br>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讓我驚喜一下不行么?什么魚味道和么香?”</br> “天州河河鯉。”</br> 寧雨彤已經放在鍋蓋上的手停下,又是皺眉撇嘴,目光透著嗔怪與委屈,她深吸一口氣干脆不再問,手已經按在鍋蓋把手上就準備拉起來。</br> 被人揭穿謎底的感覺一點也不美麗,剩下最后一個謎底,她一定要親眼看。</br> “紅燒加醬燜雙燉,魚處理干凈后,用油高溫過了一遍,鎖住嫩汁,所以吃起來的口感,會比正常燉的魚更加細膩,更有咬頭。”</br> 寧雨彤漂亮好看的手指頭微微顫抖,癟著嘴回過頭,委屈的仿佛要掉眼淚,“師傅,你能不能不要這么討厭,我就想親眼看看不行么?”</br> 林北抬手做了個請的手勢,寧雨彤剛準備揭開鍋蓋,林北一邊揉了揉鼻子,一邊說:“還差蔥花和香菜沒撒,現在撒進去剛剛好。”</br> 寧雨彤的手僵住,臉上表情也跟著僵住,不知道為什么,她有一種想要瘋的沖動。</br> 這時,前院傳來夏建文和蒲蘭馨的聲音,兩人正笑著跟寧濟安打招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