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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咴！咴！”身邊的大灰，突然興奮的叫起來，脖子高高昂起，速度也明顯加快，本來是一直走在他身后的，此時卻篤篤的跑到他前面去，韁繩握在他手里，他被它那個沖勁一帶，又加剛才有些神思不屬，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大灰，你抽什么風？”他伸手扯住它，待看清周圍的景色，卻倏然一怔。
不知何時，他竟然沿著王府前的那條路，繞到了青湖別院的后墻外。
有輕悄的嬉戲聲隱約從墻上飄過來。
蕭長安一向聽力絕佳，此時屏息靜氣，凝神細聽，便將那每一句話，都清晰的印入耳朵中。
“毛毛你坐好，不許亂動！動一下，就沒骨頭！”
“旺旺，你要是再不聽話，今晚上沒有魚吃了！”
是蘇青鸞的聲音。
蕭長安閉上眼，眼前不自覺的浮現蘇青鸞在廊下逗貓弄狗的情景。
女子的聲音，清甜活潑，讓人一聽之下，即覺得天朗地闊，清風陣陣，說不出的輕松愉悅。
“小姐，你干嘛把一只狗叫毛毛，把一只貓叫旺旺呢！”如錦不滿的聲音響起來，“叫起來好別扭的！”
“何止別扭？”如畫輕哧，“而且，這么俗氣的名字，像村姑起的！小姐，你好歹也是個讀書人！”
“我愿意，我就要這么叫他們！”蘇青鸞呵呵笑，笑聲伴著廊下風鈴的脆響，一陣又一陣，回蕩在耳邊。
“咴咴！”大灰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激動得前蹄揚起，竟似想越過院墻，飛躍而入。
“大灰？”院內的蘇青鸞聽到一聲隱約的馬叫，下意識的站起來，四處張望。
“王爺又來了？”如錦和如畫如臨大敵，飛快跑出去。
不多時，又一起跑回來。
“沒見到人啊！”
“可能，是我聽錯了！”蘇青鸞回，說完又嘆了一聲：“大灰的名字，也是我取的呢！”
“好好的一匹馬駒，被你取了這么一個名字……”如畫笑，“小姐，當時王爺怎么肯應的？”
“他自是不肯應！”蘇青鸞笑，“可我就要這么叫，他有什么辦法？后來我叫得次數多了，他也就被我帶歪了，想改也改不過來了！”
“小姐，那個時候，你和他，一定很相愛吧？”如畫忍不住追問。
“如畫！”如錦聽到她問這樣的話題，忙偷偷的踩了她一腳。
如畫被她一踩，才意識到自己問過了界，不由滿面通紅，窘迫異常，正想著找什么話來掩飾，蘇青鸞卻輕聲笑起來。
“這也算不得什么禁忌話題！”她又笑又嘆，“現在我已經可以很平靜的面對這些事了！想一想，與他在一起的那兩個月，就跟做了一場美夢似的！夢里自然是千般萬般好，但最終，還是要回到現實中來！”
蕭長安是第一次聽到蘇青鸞親口談及與自己的那段過往，不由聽得癡了。
所以，并不是他被她迷惑，出現了什么幻覺，她和他，的的確確，是有過那么一段過去的。
而那段過去，在她心里，如夢如幻，是千般萬般好……
可是，他卻一點都不記得了。
然而即便是不記得，可心底深處的那種感覺，卻是無法克制的，是不管警告過自己多少次，依然固執的纏繞著他，是連仇和怨，都無法湮滅的濃烈情感……
蕭長安痛苦的閉上雙眼。
他要，拿她，怎么辦？
“咴咴咴……”大灰的叫聲，又興奮的響起來，打斷他的沉思追憶，因為一再得不到蘇青鸞的回應，它有些不開心，開始發狂，兩只前蹄，用力的往墻上踢，試圖越過院墻，連試幾次，沒能越過去，它便愈發狂躁，更加大聲的叫了起來。
“大灰！就是大灰！”蘇青鸞這次聽得真切，忙跑出院子，繞過小路，向外墻這邊跑過來。
蕭長安遠遠的看到她的身影，心里輕顫了一下，拖著大灰，狼狽轉身逃跑。
蘇青鸞到了墻邊，墻外已是空無一人，只是隱約間還能聽到大灰的鳴叫，墻外的綠林蔭中，還有依稀看到一人一馬絕塵而去的身影。
蘇沁趴在墻邊，默默的看了一會兒，轉身走回去。
“真是大灰嗎？”如畫和如錦問。
“聽錯了！”蘇沁搖頭。
王府正院。
林家住進王府，已有三天的時間。
這三天內，蕭長安一直忙于朝中事務，早上天不亮便出門，一直到夜深人靜大家都歇下時，方才回來。
他刻意不跟林清遠照面，下意識的不想聽到他那些誅心之語，每聽一次，心中便似更混亂更痛楚。
他的這種行為，令林清遠十分不悅，可是，見不到蕭長安的面，他也沒辦法，只能在扶云院中發發牢騷。
“大人，凡事欲速則不達！”顧思瑤選了個林家三口都不在的時機，小聲的勸慰，“您不能把王爺逼得太急了！”
“我逼他，他都這個樣子，我要是不逼，他還不知道什么樣呢！”林清遠氣急敗壞。
“可是，你越是這樣逼他，越沒有用！”顧思瑤輕聲道，“這就好比放風箏，線要在你手里，可是，你不能拉得太緊，太緊了，就斷了！您啊，得順著風向，慢慢的使著巧勁兒，這樣，自己不累，風箏還能飛得高遠！”
“你這丫頭，年紀輕輕的，說話倒是挺有道理的！”林清遠看著她，“怪不得他會選中你，做他的內應！”
“大人過獎了！”顧思瑤笑得謙遜又溫柔，“大人又何嘗想不到這一點呢，只是你驟聞王爺與蘇青鸞之事，太過震怒，心中煎熬，這才顯得暴躁了些！”
“是啊是啊！”林清遠用力點頭，“我得到信兒，氣得渾身都哆嗦！千算萬算，沒算到他會對那小賤人生出那樣的欲念！這平時那般高傲的人，京中那么多名門閨秀，他都瞧不眼，怎么就對那小賤人生出那種綺思的？那可是他的殺母仇人啊！”
“他是被誘惑了！”顧思瑤輕嘆，“蘇青鸞研習蠱惑人心的邪術，又生得那般美貌，若是風月老手，或許還未必會上當，王爺于情愛之事，一向單純，會被她蠱惑，完全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