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也很好奇擔心。
宋媽媽平日里舉止端莊進退有度,這個時候反而扭捏起來。
沒有著急回答花香的問話,反而眼神閃爍地瞥向敞著的窗戶,又瞥瞥花香。
花香無奈過去關窗,宋媽媽搶上去道:“夫人您坐著,我來就行。”
等著宋媽媽將窗戶關好,這才如釋重負,表情羞怯地附耳過來。
花香一聽頓時了然,原來是宋媽媽人到中年,遇到了女人的煩惱。
宋媽媽今年也只有四十出頭,可她至今還是黃花大閨女,卻患上了婦科疾病,在她的認知里,這種病,只有結了婚的女人才會有。
哪曾想自己孤家寡人,潔身自好,竟然也患上,這讓她如論如何都想不明白,甚至十分苦惱。
一方面始終不敢相信,另一方面她也不敢去看大夫,所以她執拗地認為自己只是中了邪。
不知道她從哪里聽說白色公雞血可以驅邪,剛好后院里養的有雞,恰好里面有白色公雞。
前幾日葵水一直不干凈,她心中驚恐萬分,只好用這個辦法試試能不能治好病。
花香看宋媽媽風韻猶存的臉上,有委屈有害怕,明明四十歲的人了,這會兒卻像個無助的可憐孩子。
她心里覺得這表情又滑稽又可憐,可憐她大半輩子守著已故的主子,連生了病也不敢治。
花香心里一片柔軟,聲音也跟著軟了下來,“既然這樣,你應該早跟我說。”
宋媽媽委屈,“這種事我怎么好意思說出口!”
花香語氣寵溺,“把手伸出來!”宋媽媽乖乖伸手。
簡單的一個婦科疾病,就把人逼得信了邪,可見一個人的認知多么重要。
花香把了一會兒脈后讓她解開上身衣服,伸手在她腹部按壓一陣后便有了結論。
“這個病并不是結了婚的女人會有,只要是女人都有可能有,你放寬心就好,我給你開幾副藥你先吃著。”
宋媽媽像是聽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原來,夫人真會治病?”
她對花香真會治病這件事情,已經遠遠超過了對自己病情的關注。
“明月夜沒跟你提過?”
宋媽媽搖搖頭。
花香暗忖,這倒是符合他的行事作風,明月夜不提應該是有意想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畢竟少一個人知道,她就多一分安全。
花香含糊道:“我確實會一點,我娘親是個醫女!”
宋媽媽驚訝過后,就剩下驚喜,“那我這病,我、我……”
花香給了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放心,您依舊是清白之身,這病我不會對外說,對春花秋月也只說你是腸胃不適!”
宋媽媽感激老淚縱橫,甚至直接跪下了連連叩首,“謝謝夫人體諒,夫人就是老身的貴人,老婆子愿意為你上刀山下油鍋!這輩子能伺候老夫人和少爺夫人,是我這輩子的福分!”
花香擺擺手她肚子大的不方便彎腰,“打住,快起來吧,你這么大聲音是想讓她們都聽見嗎?”
宋媽媽抹著眼淚連忙從地上站起,喜極而泣,“夫人教訓的是!是老身糊涂了。”
“行了你先出去吧,晚飯前來我房間取藥。”
花香隨身帶著一些包袱,宋媽媽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聽花香這么說,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她隨身帶的那包袱里面裝著藥材。
宋媽媽走后,花香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在書桌上寫了個藥方,就從空間里調出來草藥來。
如今空間的物資十分豐富,糧食和藥物可以說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經過這件事后,宋媽媽對花香更加地殷切,看她的眼神里無時無刻不透露著慈愛關切。
不僅如此,最直觀的效果就是,春花自從知道她是會醫術后,再也不給她灌輸孕婦要躺在床上靜養的觀念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發展,日子平淡又溫馨,花香覺得很滿足,也期待著以后能一直過這種生活。
入住畔山小筑的第十天,她收到了明月夜的來信。
信上說,他在赴任的途中,三番兩次地被襲擊追問自己的下落,有一次差點命喪當場。
雖然信箋上沒有明說是什么人襲擊他,但花香用腳后跟也能猜到,這件事情多半和李玄策有關。
平靜多日的心情,也因為這封信件泛起了漣漪。
他終究是不愿意放過自己。
短短十天,京中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王府外的難民清除后,蘇將軍還順藤摸瓜查出了幕后黑手,正是大皇子李玄機。
皇帝勃然大怒,命令徹查此事,一查之下,居然又牽連出月收糧被劫一案以及李玄策邊疆遇刺之事。
證據確鑿,樁樁件件都與李玄機脫不了干系,皇帝發完怒,也只是將人叫到御前痛罵一頓后,禁足康王府中。
有人失意就有人得意。
與之相反的就是李玄策,憑借著三千石的月收糧種子,和已經恢復如初的雙眼重新得到了皇帝的寵愛。
形勢逆轉,李玄機終究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
暴亂七日后,李玄策便順利入住東宮正式成了唯一的儲君。
此時東宮內。
常楓一身深藍色衣袍,姿態敬重匯報道:“有人曾經看見,明月夜帶著一名孕婦在悅來客棧投宿,根據客棧伙計的描述,明月夜對外稱,那是她的妻、妻子……”
說到此處,常楓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一眼李玄策的臉色,“那店小二說自己親自帶著他們進入房間,根據店小二對那孕婦的長相描述,是一個皮膚白皙,長相普通的女人,與王妃并不相像!”
李玄策身著明黃色四爪蟒袍,襯托的俊朗的五官更加俊美白皙。
靜坐在椅子上仿佛是天上下凡的神邸,一雙如墨的眸子始終凝望著眼前的一幅美人畫。
而畫中人,是請了大靖國最好的畫師,根據常楓的描述畫出來的。
雖然沒有十分相像,但也有七八分神韻,單就這七八分的神韻已經掩蓋了宮中所有女人的光彩。
這幅畫卻不是掛在墻上,而是被一女人一動不動地舉著。
聽見常楓的話,舉畫的女人害怕地顫抖了起來,連同舉著的畫像也跟著傾斜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