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叫你的名字。”丹藥在口中化成一股清流，慢慢從喉嚨里滲透進(jìn)去，流進(jìn)四肢百骸。
    受損的內(nèi)臟，緩緩被修復(fù)著。
    華曦抿著唇，笑容很蒼白，看著為她受傷，還叛逃師門的無疆，心里有無數(shù)說不出的滋味。
    “你真是個(gè)傻瓜。”
    “如果可以快樂，做傻瓜有什么不好？”無疆的笑容，也很蒼白。
    他還是一心向佛，還是覺得自己是梵音寺的大弟子，還是尊重師父。
    可是他，卻放不下她。
    師父說得對(duì)，她果真是他生生世世的劫難。
    華曦低下頭，慢慢地，將額頭抵在他的胸口上。
    “無疆，我不想拖累你，你是可以成佛的，你……千萬不要墮落，人生一世，多么短暫，情愛更是，你不值得這樣做。”
    聽著她的話，無疆怔怔出神。
    他也明白啊，這些大道理，紅塵苦短，哪有佛法永恒？
    可是……佛法也沒能讓他渡過這場(chǎng)劫難。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她柔滑的頭發(fā)，這樣的青絲，在他看來，是三千煩惱，從出生就斬不斷，跟隨一生。
    可是，此刻的他，觸摸著這煩惱絲，卻覺得那么滿足。
    此生足矣，連佛法都即將被忘卻。
    他睜著眼睛，看著頭頂上方，從枝葉間滲透下來的光芒，有些刺眼。
    他慢慢閉上眼睛，雙手卻緩緩收起，輕輕抱著她。
    “華曦，我喜歡你，這一生，好想陪在你身邊。”
    華曦稍微一怔，隨即眼眸低垂，喃喃地說：“若有一天，我真的成魔，那怎么辦？”
    她不想和他為敵，想到那種可能，就覺得沒辦法接受。
    他如此光明，干凈，而她，天生就帶著魔族的血統(tǒng)，躲都躲不了！
    “我一定會(huì)阻止你。”
    “如果阻止不了呢？”她不想成魔，不想，不想啊……
    無疆也有一絲茫然，如果阻止不了，他會(huì)怎么做？
    他不知道……
    “無疆，不要再和我有牽扯了，回去吧，現(xiàn)在還來得及。”華曦說，渡厄大師，不會(huì)真正怪罪他。
    “不。”無疆搖搖頭。
    “無疆，你是佛門弟子，你入了紅塵，就回不去了，你不知道紅塵里的骯臟邪惡，你這么干凈，我不想看到你被玷污。”
    “紅塵里有你。”
    “我身在紅塵里，可是，我也憎惡紅塵，我也想擺脫，這樣就不會(huì)痛，不會(huì)苦，愛恨，才是這個(gè)世界上，最苦的事情！”
    無疆怔怔地，摸著她頭頂?shù)陌l(fā)絲。
    紅塵苦，他知道。
    愛恨苦，他也知道。
    人生八苦，他統(tǒng)統(tǒng)知道。
    可是……他的心再也回不到從前的平靜安然。
    也許，洪荒繪夢(mèng)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吧，他們的命運(yùn)，就寫在那一場(chǎng)大夢(mèng)里。
    他嘴角微微揚(yáng)起，如魚飲水，冷暖自知。
    他說：“三千微塵里，吾寧愛與憎。”
    華曦的眼淚，忽然從眼眶里跌落出來。
    “傻瓜！傻瓜！傻瓜！”
    她一遍又一遍地說著，為他覺得不值得。
    他可以成佛的呀！
    可是他自己知道，他成不了佛了。
    從在玄云宗，第一次在人群中看見她的時(shí)候，佛就離他遠(yuǎn)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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