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徐思安常常用著這話來告誡阿祖，說是成功并不能一蹴而就的。阿祖看著這愈發(fā)變厚的冰層，卻是想起了這句話。
    這幾日的冰層，卻是凍得有些太快了吧……
    阿祖有些玩心，只是試探地把一只腳伸到了冰層之上，卻是發(fā)現(xiàn)這冰真的堅(jiān)固異常。縱然全身踩了上去，也沒有塌陷的感覺。
    這便是那傳說中北方人滑冰的感覺嗎？
    阿祖心里想著，只是滑著滑著便來到了小溪中央。開脈之后他的平衡感也是極好，縱然冰層表面滑溜溜的，他也能站得穩(wěn)。
    只是到了那中央，阿祖的靴子卻有些濕了，感覺腳上黏黏的，有些難受。想來也是，畢竟在冰面上滑行，縱然是再好的靴子也得沾點(diǎn)水。
    阿祖拍了拍腦袋，正打算回家烤烤。眼睛卻是一尖，卻是看的冰層底下突然有什么東西在瑩瑩地發(fā)著紅光。
    那紅光好像就在溪底下，只是隔了厚厚的冰，有些發(fā)散，但阿祖卻是看的很清楚的。
    突然紅光大盛，卻是有些變動(dòng)了。
    阿祖盯著那紅光，卻是有種錯(cuò)覺，只是覺得好像離自己有些近了些。或者說，這紅光好像有些在上升？
    心里有些突突的跳，忽然一道巨大的裂縫在冰層上浮現(xiàn)，一直裂到阿祖腳下，阿祖汗毛炸起，登時(shí)奮力一跳，只是從那溪中跳上了岸。
    阿祖心中松了口氣，還好自己開脈之后力氣大了些，不然還真跳不上來。
    咔咔咔的聲音遍布了整個(gè)冰層，那道裂縫從正中間散開，動(dòng)靜不小。
    阿祖卻是看得有些心驚肉跳，這陣勢(shì)著實(shí)恐怖，好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
    猛然之間，那紅光沖出冰面，只是帶起了幾丈高的冰屑。那冰屑便是像是漫天的箭雨一般，鋪天蓋地，鋒芒逼人。阿祖躲閃不及，只是被一支冰棱刺在小腿，刺骨的寒冷便是滲入體內(nèi)，鮮血要流出來，卻是凍作了冰碴。
    劇痛鉆心，阿祖的臉一瞬間便扭曲了一番，只是被沖擊的意識(shí)卻清醒了不少。
    眼睛緊緊盯著那紅光，阿祖才明白了。
    那竟是一條飛在空中的幾丈長的大蛇！那紅光便是這大蛇的眼睛！
    這區(qū)區(qū)丈余寬的小溪底下，竟是藏著這么一條龐然大物！
    那大蛇雙目紅光猩紅如血，而周身貼著的鱗片幽幽的發(fā)著藍(lán)光。有一道道寒氣，在它身上逸散著，煞氣逼人。
    而極目看去，那大蛇的小腹之處，分明長著兩個(gè)小小的肉瘤，有些怪異。
    阿祖知道這大蛇是兇物，自己不是對(duì)手。只是折身想要逃，那小腿之處的劇痛卻是愈發(fā)強(qiáng)烈。阿祖咬了咬牙，只能強(qiáng)忍著一瘸一拐往后奔去。
    耳際卻是嘶鳴聲，那大蛇竟是吐著紅信子呼嘯而飛，只沖阿祖襲來。那速度猶如離弦之箭，便是那日的玄無機(jī)也遠(yuǎn)遠(yuǎn)不及。
    阿祖卻是逃不離，只叫那大蛇咬在了右膀子上。兩顆毒牙穿透了阿祖的骨頭，一股極寒之意便是散布全身。阿祖大概知道自己是中了蛇毒，只是身體一下子沒了力氣，躺倒在地。
    大蛇見阿祖沒了反抗之力，卻也不在急著追。只是盤了身子，在一旁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阿祖看了那大蛇眼中，竟是分明有著一絲戲謔之色，心中一震。
    這大蛇不會(huì)是通人性吧？
    或者，它只是有著靈智，卻獸心不減？
    阿祖看著那大蛇猩紅的眼睛，只是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身體麻痹感不斷增強(qiáng)，冷凍入骨，阿祖雖然腦子很清醒，但縱然是開了脈的身體，也扛不住這猛烈的蛇毒。
    那大蛇見得阿祖好像是堅(jiān)持不住了，眼中竟是露了一副失望的顏色，好像是看得玩物一般。之后便張開了雙頜，那大嘴之中的腥臭之味彌漫而出，便是要吞了眼前的小兒。
    忽然大蛇一聲嘶吼，收了大嘴。扭過頭去，阿祖才看得它背后竟是少了幾片蛇鱗，流出了藍(lán)色的血。
    好像是有人……
    阿祖雖然不能動(dòng)，但眼睛卻依舊明亮。那大蛇分明是被人用什么手段傷了。
    大蛇吐著蛇信，身子舒展開來，卻是又扭轉(zhuǎn)成一個(gè)奇怪的角度，分明是有些認(rèn)真了。
    而在那大蛇十步之外，卻是站了個(gè)人影。阿祖極目看去，只見得人影面目蒙蒙地帶了一層水汽，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模樣。
    那人影在大蛇旁體型分明微不足道，卻是氣勢(shì)不輸。只見得他手中憑空甩出兩道紅色的匹練，便猶如甩起了兩條長繩。那兩條長繩明明是外物，卻猶如他手臂的延伸，異常靈活，便與那大蛇斗了起來。
    大蛇身軀龐大，每扭一下，便是有神力在其中。阿祖只是覺得大地震顫，乾坤顛倒。而那人影卻也不落下風(fēng)，那兩道匹練舞得猶如紅蓮。只是聽得兩者碰撞，好像金鐵交鳴，聲音震得阿祖心弦悸動(dòng)。
    大蛇斗了一番，不見結(jié)果，露出有些不耐煩的神情。只是張口吐了一道寒氣，刺骨凜冽。那人影一聲冷哼，只是祭出一道明亮的火焰，與那寒氣同樣是聲勢(shì)不小，熾熱逼人。
    兩者一接觸，那火焰竟是摧枯拉朽地將那寒氣蒸了干凈。那大蛇見得自己的招數(shù)被破了，也是一驚，只是盤動(dòng)身體也升了空，就要飛離溜之大吉。那高人卻也不想放了它跑，凌虛踏空，雙腳在空中一踏，一步便是幾丈遠(yuǎn)，幾息之內(nèi)便追上了那大蛇。
    那大蛇見得脫不了身，只是更加急躁。在空中與那高人拼了幾招，氣勢(shì)其實(shí)落了下風(fēng)。
    狗急跳墻，大蛇急了，更加恐怖。雙目猩紅之色更甚，那龐大的蛇身在空中猶如長繩，便是突然發(fā)力，將那人影團(tuán)團(tuán)纏緊，正是巨蟒捕獵的姿態(tài)。
    阿祖看了有些不妙，只是出聲提醒：“前輩小心！”
    大蛇見自己得了逞，纏得更加緊了，只見得它肌肉緊繃，若是常人來了，莫說骨頭，便是被擠成肉糜也不夸張。
    那人影只是被埋在它的蛇軀之中，看不清楚身形。
    阿祖想要起身幫幫忙，只是身上麻痹感依舊不減，根本無法動(dòng)彈，只能看得焦急萬分。
    那大蛇勒了許久，卻仿佛不見效果。募地那身軀之中有一縷縷火光浮現(xiàn)，只見得那大蛇開始嘶叫，卻好像脫不了身。
    火光熊熊而起，轉(zhuǎn)眼包裹了整條大蛇，那大蛇松了身軀，從空中掉了下來，只是猶如蚯蚓遇了鹽，在地上拍打著身體，掙扎不止。那火光卻是沒有隨著它的掙扎變?nèi)酰皇怯l(fā)旺盛了。
    那人影緩緩落下，身上也是熊熊燃著火光，就連那頭發(fā)眼睛也是熾烈燃燒著。
    “畜生，若非有所顧及，殺你何須一招。”
    那人影只是自言自語，聲音振聾發(fā)聵，卻是猶如洪鐘大呂。
    阿祖這番看去，那蒙在神秘人面目上的水汽卻是被火焰燎去了，才看了個(gè)清楚，心下卻是大驚。
    神秘人頭發(fā)胡須雖然燃著火焰，但阿祖雙目非常人可比，早已洞悉，他分明是那個(gè)村中乞討的老乞丐！
    老乞丐平日雖然用發(fā)須掩了面，很難看清長相，但是阿祖是看得真切的。
    為何，他明明有這般神武，為何要在村中扮作乞丐？
    亦或是，他本就是村中的老乞丐，有了奇遇，修了大神通？
    心中震驚的同時(shí)，阿祖思索不定。只是那寒毒顯然是入體已久了，已經(jīng)開始侵入腦海，思緒也開始有些遲鈍了。
    那老乞丐看得那熊熊大火將龐大的蛇軀燒了個(gè)干凈，有些要轉(zhuǎn)身離去的念頭。只是看了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祖，又是長長嘆了口氣，只是返了回來。
    阿祖的意識(shí)渙散了，視野之中，只是看得那老乞丐單手摟了自己，爾后眼睛便是合上，不省人事……
    白雪皚皚，風(fēng)霜遍地。
    阿祖睜開了眼，看到只是一番陌生的景象。
    周遭大抵是石壁，卻也有些暖意，能抵御些風(fēng)霜。一個(gè)臟亂的身影只是生了火，在那火堆之旁搗鼓著什么。火堆上架了條樹枝，叉了兩只拔了毛的雞。另外一邊卻是一個(gè)用樹枝制作的簡易烤火架，正烤著幾件破破爛爛的衣服。
    阿祖眨了眨眼，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腿和臂膀之處都是被布條纏著，做了簡易的包扎。
    看了看墻上老乞丐那被那火光映的影子隨著火焰搖擺，阿祖試探性喊道：“老……前輩。”
    那老乞丐只是繼續(xù)自己手上的活，卻不搭理他。
    “前輩？你在干什么呢？”
    老乞丐依舊沒轉(zhuǎn)過頭來。
    阿祖有些氣餒，只好停了詢問，扭動(dòng)著僵硬的脖子繼續(xù)大量四周。只是看這地方，不像是什么房屋之中，倒像是個(gè)山洞。
    許久之后嗎，老乞丐扭過身來，只是手里拿著他那個(gè)破碗，里面乘著些綠色的草藥。阿祖有些恍然，原來前輩是給自己磨草藥呢。
    那老乞丐動(dòng)作有些笨拙，好像是不怎么干過這些。只是給阿祖解了布條，往傷口上抹了一些，見那傷口已是好了些，便不再包扎了。
    阿祖有些吃痛，只是嘶嘶出聲。
    “別叫了，你能活著，就是萬幸了。”老乞丐終于說了一句話，卻是不怎么響亮。
    “前輩，多謝相救……”阿祖本就想學(xué)著俠客抱拳的姿勢(shì)，卻有些別扭。
    老乞丐卻是笑出了聲，只是說道：“老夫只是幫你驅(qū)了傷口的毒。那體內(nèi)的寒毒，卻不是我?guī)偷哪恪！?br/>     阿祖聽得一驚，急忙內(nèi)視體內(nèi)，只見得四肢百骸盡是染著藍(lán)色的寒氣。只是那寒氣好像受了什么東西壓制，并沒有發(fā)作。
    卻是那有段時(shí)間不發(fā)光的金色小球正吸食著這些寒氣。
    阿祖感到有些驚喜，這沉寂的小球終于是有些變動(dòng)了，也算是因禍得福。
    “小子，你有大機(jī)緣啊……”那老乞丐突然嘿嘿的笑，卻是說了，“那金色小球不是凡物，連老夫也看不透……”
    阿祖心頭一凜，這老乞丐竟是看透了自己體內(nèi)變化，恐怖如斯！
    老乞丐看出他的神色變化，卻是更止不住笑：“哈哈哈，老夫卻不至于貪你的造化。”
    阿祖點(diǎn)點(diǎn)頭，倒是看得老乞丐身上正氣盎然，也不像是狡詐之人。只是出聲問道：“前輩，那大蛇……”
    “大蛇？”老乞丐一愣神，卻是說道。“那是條蛟。”
    “若是老夫全盛時(shí)期，別說是條蛟，就是條真龍，我也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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