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瀾站在橋頭看日頭。
    掛在西方的斜陽猶如人入古稀之年，老態(tài)龍鐘，光芒漸黯。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日，有些人快些，有些人慢些，有些是命中注定，有些是刻意而為。其實(shí)，都是一樣的。
    人，終究難逃一死。
    古往今來，多少坐擁江山的不世出明君，多少德才兼?zhèn)涞牟皇莱鍪ト硕际且粯印?br/>     劉坦已經(jīng)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還要站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兩條腿已經(jīng)麻了。但是他不敢動，因?yàn)檠矍澳莻€人掌握著他的生死。
    “明日便是最后期限。”姬清瀾輕聲道。
    劉坦松了口氣，賠笑道：“公子放心，我已經(jīng)將毒下在青鹽里。你說過，先看看哪兩間屋子的桌子地面沒有灰塵，再看看哪一間沒有灰塵的屋子里藏著你的小匣子，那剩下的那一間便是了。若找不到裝解藥的匣子，就不要下藥。若是只有一間屋子沒有灰塵，也不要下藥。我都牢牢地記著呢?！?br/>     姬清瀾點(diǎn)點(diǎn)頭。
    他猜到以姬妙花對他的戒心，絕不會輕易將解藥交出，因此讓劉坦上山之后先找裝著解藥的匣子。只要端木回春在他身邊，姬妙花就不會將那盒解藥太放在心上。不出所料，他將解藥隨手放在房中抽屜里。如此一來，便可斷定端木回春在另外一間常出常入干干凈凈的房間。
    事后為了證實(shí)他的判斷無誤，他特地問了端木回春，姬妙花是否將解藥給他，果然得到否定答案。
    如此一來，端木回春中毒便萬無一失?？v然姬妙花不給他那盒所謂的解藥，縱然端木回春不主動服下他給的解藥，那藏在青鹽里的毒藥一樣會積少成多，慢慢要他的命！
    青鹽只是用來漱口，毒性蔓延緩慢。端木回春若是察覺自己中毒，多半會以為是中了鎮(zhèn)心丸的毒，屆時，他最可能做的便是服下自己給他的解藥或是由姬妙花給他解藥。無論哪種情況，都只會加速端木回春的死亡。
    “公子，你為何一定要端木回春死呢？”劉坦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問出口。
    姬清瀾道：“端木回春是姬妙花當(dāng)著魔教眾人的面搶過來的。若是他死了，魔教絕不會與姬妙花善罷甘休。到時候，姬妙花為了自保，便不得不與圣月教聯(lián)手。他武功心機(jī)一流，有他在，我便可放心離開。”
    劉坦道：“其實(shí)，魔教曾有意化解干戈，你為何不允？”
    姬清瀾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劉坦慌忙低頭，不敢再言。
    “你以為魔教是善茬嗎？”姬清瀾道，“之前因?yàn)樗麄兊拈L老落在圣月教手中，才不得不虛以委蛇。若是端木回春安然無恙地回去，以明尊睚眥必報(bào)的個性，必然會千百倍地討回這筆賬。藍(lán)焰盟便是前車之鑒?！?br/>     劉坦哪里還敢有二話，連聲道：“是極是極，公子深謀遠(yuǎn)慮。”
    姬清瀾無聲嘆息。
    他不是沒有想過與魔教合作，可是魔教若真有心與皇帝作對，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實(shí)力加上輝煌門、雪衣侯、凌陽王，早就可以動手。但明里暗里魔教都遲遲未有動作，說明他們根本無意與皇帝糾纏。明尊不是辛哈，他不會因?yàn)樽约旱娜詢烧Z而大動干戈，所以不得已，他只有用荊軻刺秦的笨手段來接近皇帝。這本是他計(jì)劃中的下策。
    阿環(huán)急匆匆得從走廊里跑出來。
    姬清瀾回頭望了劉坦一眼。
    劉坦識相地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公子，大事不好！”阿環(huán)一個跨步?jīng)_上橋頭，急道，“姬妙花正發(fā)動絕影峰范圍的所有江湖勢力緝拿你。”
    “是么？”姬清瀾淡然道。
    阿環(huán)道：“他還派了人去圣月教?！?br/>     姬清瀾眉頭微蹙道：“去圣月教？”
    阿環(huán)道：“聽說他讓人傳話，若是圣月教不交出你，他就親自帶人踏平圣月教?！?br/>     姬清瀾臉色一沉！
    姬妙花的這一步棋分明在告訴他，他絕非循他人足跡乖乖就范之人。不過圣月教是姬妙花的半個根，他不信姬妙花會為了一個端木回春將自己連根拔起。
    “公子！”阿佩大叫著沖過來，神色驚怒異常，“我聽說姬妙花說你下毒害他的心上人，是還是不是？”
    阿環(huán)不等姬清瀾開口，就^56書庫，“放肆！”
    阿佩撫著臉，眼睛依舊倔強(qiáng)地盯著姬清瀾。
    姬清瀾道：“你若是說端木回春，是?！?br/>     阿佩失聲道：“公子，你為何要?dú)⑺?？?br/>     姬清瀾轉(zhuǎn)身，慢慢走到橋欄邊，雙手搭著欄桿，舉頭看天。夕陽越發(fā)暗淡，余輝如血。
    “因?yàn)槲乙獔?bào)仇?！彼恼Z氣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像是報(bào)仇兩個字已經(jīng)深入他骨髓血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阿佩顫聲道：“可是端木回春是無辜的?！?br/>     “這世上本就有很多無辜的人?！奔鍨懙溃敖刻焖廊?，衙門也每天死人，他們中真正死有余辜的又有幾個？”
    阿佩叫道：“可他們都不是端木回春！”
    阿環(huán)環(huán)住她，用力地?fù)Ьo她的肩膀。
    姬清瀾道：“可見在你心中，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br/>     阿佩說不出話來。
    姬清瀾道：“我也是。所以我要報(bào)仇，不擇手段也好，不得好死也好……”
    “公子！”阿環(huán)大驚。
    姬清瀾嘴角微微勾起，似嘲非嘲。
    阿佩似乎也嚇了一跳，喃喃道：“公子何必？”
    姬清瀾道：“我不止為師父報(bào)仇，也是為我娘報(bào)仇，為我自己報(bào)仇。自我懂事以來，我便活在仇恨之中，報(bào)仇是我唯一的目的和希望。”
    阿環(huán)道：“公子說要為公子的娘報(bào)仇是何意？”
    姬清瀾目光流動，半晌才道：“我娘是先帝的藍(lán)貴妃?！?br/>     阿環(huán)和阿佩呆住了。
    “可是，藍(lán)貴妃不是凌陽王的生母嗎？”阿環(huán)震驚道。
    姬清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我并非龍子鳳孫，我是我娘不倫所生的孩子。先帝那時已臥病數(shù)年，只問政事不問后宮。我娘將近臨盆時正好是冬季，穿著厚實(shí)的衣服，僥幸未被發(fā)現(xiàn)?！?br/>     “我聽說皇宮危險重重，她為何不打……”阿佩說到一半，自覺失言，慌忙收口。
    姬清瀾置若罔聞，繼續(xù)道：“不過好景不長。當(dāng)今皇帝在后宮廣布眼線，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傳入他的耳朵。他威逼利誘我娘宮中宮女曉得來龍去脈之后，便買通我?guī)煾溉ノ夷飳m中搶人，準(zhǔn)備去先帝面前揭發(fā)此事，打擊當(dāng)時對他帝位造成最大威脅的凌陽王。我?guī)煾改菚r候是先帝最信任的太醫(yī)，他說的話，先帝一定會相信。但是我?guī)煾缚蓱z我年幼，不但沒有把交給他，而且還干脆帶我偷偷離開了皇宮。我娘怕此事連累凌陽王，便自盡了?！?br/>     阿環(huán)阿佩聽得入了神，連呼吸聲都變輕了。
    “后來之事，你們應(yīng)當(dāng)知道。凌陽王以為是師父殺了我娘，一直派人追查我們的下落。而當(dāng)今皇帝惱羞成怒，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在追殺我們。”姬清瀾說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件事藏在他心中這么多年，除了師父之外，無人能說，如今終于說出來，猶如一口郁結(jié)在胸的悶氣發(fā)泄了出來，心情舒暢無比。
    阿佩與阿環(huán)面面相覷。
    阿環(huán)道：“我們從小跟著公子，卻從來不知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br/>     姬清瀾道：“我一心報(bào)仇，師父卻不準(zhǔn)我報(bào)仇。當(dāng)年他讓我在醫(yī)術(shù)和武功中擇其一。我選了武功，練武須乘早，若是我不會武功，只會連累師父?！?br/>     阿佩道：“公子，我知道報(bào)仇很不容易，可是為何一定是端木回春？他出身魔教，與皇帝一點(diǎn)瓜葛都沒有。可否放過他？”
    姬清瀾回頭，笑容和煦，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比，“若當(dāng)初他選擇的是你，或許我會看在你的份上放他一馬，而如今，他必須死?！?br/>     姬清瀾站在橋頭看日頭。
    掛在西方的斜陽猶如人入古稀之年，老態(tài)龍鐘，光芒漸黯。每個人都會有這樣的一日，有些人快些，有些人慢些，有些是命中注定，有些是刻意而為。其實(shí)，都是一樣的。
    人，終究難逃一死。
    古往今來，多少坐擁江山的不世出明君，多少德才兼?zhèn)涞牟皇莱鍪ト硕际且粯印?br/>     劉坦已經(jīng)在他身后站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還要站多久，他只知道自己的兩條腿已經(jīng)麻了。但是他不敢動，因?yàn)檠矍澳莻€人掌握著他的生死。
    “明日便是最后期限。”姬清瀾輕聲道。
    劉坦松了口氣，賠笑道：“公子放心，我已經(jīng)將毒下在青鹽里。你說過，先看看哪兩間屋子的桌子地面沒有灰塵，再看看哪一間沒有灰塵的屋子里藏著你的小匣子，那剩下的那一間便是了。若找不到裝解藥的匣子，就不要下藥。若是只有一間屋子沒有灰塵，也不要下藥。我都牢牢地記著呢?！?br/>     姬清瀾點(diǎn)點(diǎn)頭。
    他猜到以姬妙花對他的戒心，絕不會輕易將解藥交出，因此讓劉坦上山之后先找裝著解藥的匣子。只要端木回春在他身邊，姬妙花就不會將那盒解藥太放在心上。不出所料，他將解藥隨手放在房中抽屜里。如此一來，便可斷定端木回春在另外一間常出常入干干凈凈的房間。
    事后為了證實(shí)他的判斷無誤，他特地問了端木回春，姬妙花是否將解藥給他，果然得到否定答案。
    如此一來，端木回春中毒便萬無一失?？v然姬妙花不給他那盒所謂的解藥，縱然端木回春不主動服下他給的解藥，那藏在青鹽里的毒藥一樣會積少成多，慢慢要他的命！
    青鹽只是用來漱口，毒性蔓延緩慢。端木回春若是察覺自己中毒，多半會以為是中了鎮(zhèn)心丸的毒，屆時，他最可能做的便是服下自己給他的解藥或是由姬妙花給他解藥。無論哪種情況，都只會加速端木回春的死亡。
    “公子，你為何一定要端木回春死呢？”劉坦忍了很久，還是忍不住將這句話問出口。
    姬清瀾道：“端木回春是姬妙花當(dāng)著魔教眾人的面搶過來的。若是他死了，魔教絕不會與姬妙花善罷甘休。到時候，姬妙花為了自保，便不得不與圣月教聯(lián)手。他武功心機(jī)一流，有他在，我便可放心離開。”
    劉坦道：“其實(shí)，魔教曾有意化解干戈，你為何不允？”
    姬清瀾側(cè)頭看了他一眼。
    劉坦慌忙低頭，不敢再言。
    “你以為魔教是善茬嗎？”姬清瀾道，“之前因?yàn)樗麄兊拈L老落在圣月教手中，才不得不虛以委蛇。若是端木回春安然無恙地回去，以明尊睚眥必報(bào)的個性，必然會千百倍地討回這筆賬。藍(lán)焰盟便是前車之鑒。”
    劉坦哪里還敢有二話，連聲道：“是極是極，公子深謀遠(yuǎn)慮?！?br/>     姬清瀾無聲嘆息。
    他不是沒有想過與魔教合作，可是魔教若真有心與皇帝作對，以他們今時今日的實(shí)力加上輝煌門、雪衣侯、凌陽王，早就可以動手。但明里暗里魔教都遲遲未有動作，說明他們根本無意與皇帝糾纏。明尊不是辛哈，他不會因?yàn)樽约旱娜詢烧Z而大動干戈，所以不得已，他只有用荊軻刺秦的笨手段來接近皇帝。這本是他計(jì)劃中的下策。
    阿環(huán)急匆匆得從走廊里跑出來。
    姬清瀾回頭望了劉坦一眼。
    劉坦識相地朝另一個方向離開。
    “公子，大事不好！”阿環(huán)一個跨步?jīng)_上橋頭，急道，“姬妙花正發(fā)動絕影峰范圍的所有江湖勢力緝拿你?！?br/>     “是么？”姬清瀾淡然道。
    阿環(huán)道：“他還派了人去圣月教?！?br/>     姬清瀾眉頭微蹙道：“去圣月教？”
    阿環(huán)道：“聽說他讓人傳話，若是圣月教不交出你，他就親自帶人踏平圣月教。”
    姬清瀾臉色一沉！
    姬妙花的這一步棋分明在告訴他，他絕非循他人足跡乖乖就范之人。不過圣月教是姬妙花的半個根，他不信姬妙花會為了一個端木回春將自己連根拔起。
    “公子！”阿佩大叫著沖過來，神色驚怒異常，“我聽說姬妙花說你下毒害他的心上人，是還是不是？”
    阿環(huán)不等姬清瀾開口，就^56書庫，“放肆！”
    阿佩撫著臉，眼睛依舊倔強(qiáng)地盯著姬清瀾。
    姬清瀾道：“你若是說端木回春，是?！?br/>     阿佩失聲道：“公子，你為何要?dú)⑺?？?br/>     姬清瀾轉(zhuǎn)身，慢慢走到橋欄邊，雙手搭著欄桿，舉頭看天。夕陽越發(fā)暗淡，余輝如血。
    “因?yàn)槲乙獔?bào)仇?！彼恼Z氣是那樣的平靜，平靜得像是報(bào)仇兩個字已經(jīng)深入他骨髓血液，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
    阿佩顫聲道：“可是端木回春是無辜的?！?br/>     “這世上本就有很多無辜的人。”姬清瀾道，“江湖每天死人，衙門也每天死人，他們中真正死有余辜的又有幾個？”
    阿佩叫道：“可他們都不是端木回春！”
    阿環(huán)環(huán)住她，用力地?fù)Ьo她的肩膀。
    姬清瀾道：“可見在你心中，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br/>     阿佩說不出話來。
    姬清瀾道：“我也是。所以我要報(bào)仇，不擇手段也好，不得好死也好……”
    “公子！”阿環(huán)大驚。
    姬清瀾嘴角微微勾起，似嘲非嘲。
    阿佩似乎也嚇了一跳，喃喃道：“公子何必？”
    姬清瀾道：“我不止為師父報(bào)仇，也是為我娘報(bào)仇，為我自己報(bào)仇。自我懂事以來，我便活在仇恨之中，報(bào)仇是我唯一的目的和希望?！?br/>     阿環(huán)道：“公子說要為公子的娘報(bào)仇是何意？”
    姬清瀾目光流動，半晌才道：“我娘是先帝的藍(lán)貴妃?！?br/>     阿環(huán)和阿佩呆住了。
    “可是，藍(lán)貴妃不是凌陽王的生母嗎？”阿環(huán)震驚道。
    姬清瀾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過我并非龍子鳳孫，我是我娘不倫所生的孩子。先帝那時已臥病數(shù)年，只問政事不問后宮。我娘將近臨盆時正好是冬季，穿著厚實(shí)的衣服，僥幸未被發(fā)現(xiàn)?！?br/>     “我聽說皇宮危險重重，她為何不打……”阿佩說到一半，自覺失言，慌忙收口。
    姬清瀾置若罔聞，繼續(xù)道：“不過好景不長。當(dāng)今皇帝在后宮廣布眼線，嬰兒的啼哭聲很快傳入他的耳朵。他威逼利誘我娘宮中宮女曉得來龍去脈之后，便買通我?guī)煾溉ノ夷飳m中搶人，準(zhǔn)備去先帝面前揭發(fā)此事，打擊當(dāng)時對他帝位造成最大威脅的凌陽王。我?guī)煾改菚r候是先帝最信任的太醫(yī)，他說的話，先帝一定會相信。但是我?guī)煾缚蓱z我年幼，不但沒有把交給他，而且還干脆帶我偷偷離開了皇宮。我娘怕此事連累凌陽王，便自盡了?！?br/>     阿環(huán)阿佩聽得入了神，連呼吸聲都變輕了。
    “后來之事，你們應(yīng)當(dāng)知道。凌陽王以為是師父殺了我娘，一直派人追查我們的下落。而當(dāng)今皇帝惱羞成怒，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在追殺我們?！奔鍨懻f完，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件事藏在他心中這么多年，除了師父之外，無人能說，如今終于說出來，猶如一口郁結(jié)在胸的悶氣發(fā)泄了出來，心情舒暢無比。
    阿佩與阿環(huán)面面相覷。
    阿環(huán)道：“我們從小跟著公子，卻從來不知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淵源?！?br/>     姬清瀾道：“我一心報(bào)仇，師父卻不準(zhǔn)我報(bào)仇。當(dāng)年他讓我在醫(yī)術(shù)和武功中擇其一。我選了武功，練武須乘早，若是我不會武功，只會連累師父?！?br/>     阿佩道：“公子，我知道報(bào)仇很不容易，可是為何一定是端木回春？他出身魔教，與皇帝一點(diǎn)瓜葛都沒有?？煞穹胚^他？”
    姬清瀾回頭，笑容和煦，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比，“若當(dāng)初他選擇的是你，或許我會看在你的份上放他一馬，而如今，他必須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