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晚掛了電話,片刻后,又收到季司寒的消息:</br> [晚晚,你不是什么忙也幫不上,我是怕你有危險,不想讓你參與進來]</br> [我向你保證,兩天后一定回來,你別生氣,好嗎?]</br> 舒晚的指腹,摩挲著手機背面,盯著消息,沉思幾秒,低頭打字:</br> [好,我在家等你。]</br> 她確實幫不上忙,跟著他去英國,很有可能會成為他的軟肋,還是別去了,免得拖他的后腿。</br> 對自己有著清醒認知的舒晚,看到季司寒回復了消息,這才放下手機。</br> 她打算去找池硯舟父母時,喬治進了院長室,將一個U盤交到她手里。</br> “這是我在凱西家庭影院里找到的,里面是你姐姐留給池的視頻,你還沒見過你的姐姐,拿去看看吧……”</br> 喬治眼眶還是紅的,顯然一直在哭,特別是在看完這個視頻之后,哭得更是難受。</br> 聽到是姐姐的視頻,舒晚心臟泛疼,接過U盤的手,跟著輕微發顫。</br> 阿蘭借了電腦給她,而后和杉杉一起離開院長室,留出一個空間給她。</br> 舒晚將U盤插進電腦里,點開視頻,電腦屏幕上,立即浮現姐姐的臉龐。</br> 這個時候的初宜,已經處于病態,膚色暗黃,肌肉萎縮,沒有相片里那么美。</br> 但縱然是病了,她也維持著端莊優雅的氣質,遙遙望著鏡頭,淺笑悠然的模樣,很美。</br> 是化過妝的,精心打扮過的,就連衣服也挑選過,大概是想留下最美好的狀態給池硯舟。</br> 就像當年她知道自己快要離世時,也總是靠化妝掩蓋,就想留下最美好的時刻給愛的人。</br> 她從姐姐開口喚池硯舟的名字開始,就知道姐姐很愛池硯舟,那份愛是刻進了骨子里的。</br> 舒晚緊緊盯著姐姐的模樣,說話的語氣,微笑的神態,都是那么的親近。</br> 就像認識了很多年一般,只是隔著屏幕望著,都那么令人熟悉……</br> 她沒有感受過血緣關系,直到看到初宜的剎那,就知道什么是親人。</br> 初宜云淡風輕的解釋,還有那句真的背叛過池硯舟,都讓舒晚哭到泣不成聲。</br> 她堅信姐姐沒有背叛過,卻沒想到是被人陷害了。</br> 姐姐這一生,終究是比她過得還要苦的。</br> 可是,姐姐卻比她要堅強太多……</br> 那么明目張膽的愛一個人,自信張揚的去追求一個人,都是她不敢的。</br> 姐姐愛得瀟灑,走得也干脆,那樣明媚的人,卻帶著遺憾永遠離開了。</br> 她伸出手,觸了觸屏幕,仿佛透過冰冷的屏幕,摸到了姐姐的臉龐一般,唇角都勾起了弧度。</br> “姐姐,你后悔嗎?后悔愛上池硯舟嗎?”</br> 回應她的,是視頻結尾,初宜的那句——</br> “硯舟,對不起,我愛你。”</br> 到死都是愛著池硯舟的,又怎么會后悔呢……</br> 舒晚放下手,一遍遍點著重播,一遍遍盯著姐姐看,將她的模樣深深刻進腦海里。</br> 直到喬治敲門進來,她才擦干臉上的淚水,“怎么了?”</br> 喬治扶著門,有些疲憊的說:“池的父母商量好了,你去休息室找他們吧。”</br> 舒晚點了下頭,起身去旁邊洗手間,洗了把臉,按了按哭腫的眼睛,這才轉身去休息室。</br> 做好決定的池太太和池先生,看到她進來,直接談正事:“既然硯舟的遺愿是要和初宜葬在一起,那就將你姐姐的墳也遷進池家公墓吧。”</br> 舒晚倒是沒想到他們這么快就同意了:“那我姐姐是以什么名義進池家公墓?”</br> 池先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平靜地說:“沒有名義,無字碑。”</br> 若不是因為舒晚是季司寒的未婚妻,他們不可能會妥協的。</br> 現在讓初宜葬進公墓,已經是仁至義盡,還想著給她名分,門都沒有。</br> 舒晚聽明白了,神色暗了下來,“池先生,池太太,要不是池硯舟留下了遺愿,要和我姐姐葬在一起,我是不會讓他們葬在一起的,你們覺得是我姐姐害了池硯舟一生,我覺得是池硯舟和凱西害了我姐姐的一生,你們要是讓她無字碑葬在池家公墓,我是不會同意的。”</br> 池先生和池太太互相對視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這么強硬,池先生起身想對舒晚說些什么難聽的話,卻被池太太按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