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轉(zhuǎn)過身來，漠然道：“本座發(fā)沒發(fā)財，關(guān)你什么事。”
    梅蕭仁暗自翻了個白眼。
    流月看了看她身后的幾個人，繃著個臉，有些嫌棄說：“這就是你衙門里的精銳？”
    梅蕭仁喟嘆：“是啊，小衙門，這就這點人，讓你老人家見笑了。”
    “他們跟本座走，你可以回去了。”
    “作甚？”梅蕭仁云里霧里。
    “你不是要抓采花賊？難道要本座抓了人綁了給你送來？”
    原來活閻王是要帶她的人去抓賊，那理應(yīng)道個謝。梅蕭仁拱手，“謝過大都督，不過大都督有空的時候能不能上街轉(zhuǎn)轉(zhuǎn)？”
    流月不答，只道：“坊間的事有什么本座不知道的？”他掃了她一眼，留下這句話就帶著人離開了。
    他知道？那楚鈺應(yīng)當(dāng)也知道。
    梅蕭仁皺緊了眉，他們都知道還能無動于衷？
    難道真是坐得高，看得遠(yuǎn)，心也寬嗎……
    梅蕭仁百思不得其解，緩緩轉(zhuǎn)身往回走，忽然聽見一陣樂聲在竹林里飄蕩。她順著樂聲回到茶肆，見茶肆里沒有小二也沒有茶客，唯有那竹臺上有一人在撫琴。
    琴聲能把她引這里，她當(dāng)然知道這琴是誰彈的。
    梅蕭仁走進(jìn)茶肆，卻沒打擾他撫琴，就近找了張桌子坐下，給自己倒上一杯茶，然后才啟唇：“相爺好興致，外面的唾沫淹死人，相爺還有心思撫琴。”
    “人生得意須盡歡。”
    “人生得意是指久旱逢甘霖，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相爺占全了嗎？”梅蕭仁笑著打趣。
    顧楚鈺淡淡抬眸看著她，一副“你明知故問”的樣子。
    日落時分，他們才一同往城里走。
    看見來往的人流，梅蕭仁不禁又問：“你真的不介意街頭的流言蜚語？”
    顧楚鈺搖了搖頭，唇邊甚至掛著笑。
    “那昨晚……”
    她昨晚既看見了楚鈺，也看見了枕月樓，但她心里不怎么肯定他們一定是從那兒出來的，今日見到他后，又越發(fā)執(zhí)拗于不信。
    “昨晚怎么了？”
    如果真是她多心了，那她現(xiàn)在問起就不合適。
    梅蕭仁看了楚鈺一眼，沉下眸子道：“沒什么。
    她家離南城門近，這里不是達(dá)官貴人住的地方，見過丞相大人真容的人幾乎沒有，她就由著顧楚鈺一直陪她走到了家附近。
    梅蕭仁停下腳步，想和楚鈺告別，忽然聽見葉知的聲音：“大人。”
    她轉(zhuǎn)眼瞧去，葉知的轎子停在府門前。葉知下轎時看見了她，正朝她走來，手里還拎著一個小紙包。
    梅蕭仁見楚鈺神色平靜，好似不擔(dān)心被誰認(rèn)出來。其實讓老葉知道也沒什么，畢竟老葉遲早都要升官，遲早都能見到楚鈺。
    葉知走近時，看見她身邊的人，臉上果然露出驚色，“楚公子？”
    顧楚鈺點了下頭，轉(zhuǎn)而對梅蕭仁道：“就送你到這兒，回去吧。”
    “慢走。”梅蕭仁微微一笑，走到葉知身邊，再回頭朝他揮了揮手。
    顧楚鈺轉(zhuǎn)身離開，梅蕭仁也和葉知往府門走去。
    “大人，我路過慶福齋，買了你愛吃的燕窩酥。”
    “謝謝。”
    顧楚鈺聞言就止步不前，略微側(cè)身往回看去，葉知在笑，她也在笑，看起來二人好似親密無間。
    次日，魏國公府。
    魏國公站在苑中的曲橋上，一邊觀魚一邊往池塘里撒著魚食，看魚兒爭相搶奪。
    葉知走近行禮：“大人。”
    魏國公原本有些嚴(yán)肅的臉上頓時浮出了笑意，“你來了，近日可有去看過你母親，她還好嗎？”
    “謝大人關(guān)心，我娘一切都好，多虧了上官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我娘的病才大有好轉(zhuǎn)。”
    “那我就放心了，我起初本想接她來府中療養(yǎng)，可她不同意，讓我至今無法彌補(bǔ)對她的虧欠。”魏國公嘆道。
    葉知緩緩言：“大人，我想向大人打聽一個人。”
    “誰？”
    “他姓楚名鈺，好像在文華殿任職……”
    魏國公聞言便笑了笑，將剩下的魚食全拋進(jìn)了池塘里，拍干凈手才道：“你說的是顧相吧，他姓顧，楚鈺是他的名字。”
    “這……”葉知震驚之余又糊涂了，他記得楚家的那場官司，知道楚公子是楚家之后，怎會是顧相。
    至于顧相他也有所耳聞，聽說過如今的顧相十分年輕，是前丞相之子……
    葉知又問：“大人，顧相是老丞相的親生兒子嗎？”
    “這誰知道，顧詹當(dāng)年是寧東巡撫，去了趟江南就帶回來一個夫人、一個三四歲的幼子，從那之后他再沒納過姬妾，對兒子百依百順、疼愛至極，要不是親生的，他這么做圖什么？”魏國公又笑了幾聲，“不過顧夫人年輕時真是貌比天人，也許他是為紅顏折腰吧。”
    葉知沉默不語，神色有些局促不安。
    江南，三四歲……魏國公這些話倒是讓他逐漸明白了。
    “為什么突然問起顧相的事？”
    葉知忙道：“沒什么，只是好奇。”
    原來楚公子就是顧相，與他家大人早就相識，可國公大人應(yīng)當(dāng)還不知情，他又怎能講。
    魏國公順口問了一句：“難道梅府丞和顧相從前就認(rèn)識？”
    葉知一愣，緩緩搖了搖頭。
    魏國公看了看葉知，笑說：“葉知啊，如今關(guān)于顧相好男色的傳言鬧得滿城風(fēng)雨，讓太后和陛下甚為憂心，太后有意將昊陽縣主許給顧相，便讓我查證此事的真假，你說，我該怎么驗證？”
    “葉知愚笨，不知如何為大人分憂。”
    魏國公道：“昨日有人倒是給了我一個提議，梅府丞生得俊朗又秀氣，他雖是我的幕僚，但至今沒與相府有過什么爭鋒，那日顧相也千真萬確扶了他，說明顧相對他并不排斥，那不如就讓他去試試，你意下如何？”
    葉知大吃一驚：“讓大人去……試試？”
    “就定在明日晚上吧，我會替他寫好拜帖，做好一切準(zhǔn)備，他只需去趟相府，別的不用操心。”魏國公淡淡道，“你代我回去轉(zhuǎn)告他。”
    魏國公言罷離去。，而葉知連替他家大人推脫的機(jī)會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