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早朝很有些不一樣。
陛下還未上朝,不少朝臣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轉(zhuǎn)向太子身后的那個小少年,交頭接耳。
“太子身后是何人?怎從未見過?”
“甚是眼生,不知。”
文臣們對樊伉很是陌生,倒是武將中不少人認(rèn)出他來。
當(dāng)初樊伉獻(xiàn)高橋馬鞍和馬蹬的時候,不少人見過他呢!
“我記得好像是臨武侯府的小郎君,陛下親封的興平侯?!?br/>
“你這么一說我依稀也記得,確實是興平侯。”
“興平侯?那個造出紙印出《漢皇傳》,并且被陛下親賜可免朝會的興平侯?”
“就是他!”
人群里依稀發(fā)出“嘶”的抽氣聲。
年僅十二歲的關(guān)內(nèi)侯!
眾人不禁拿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望著樊伉,老老實實站在劉盈身后的樊伉頓時有種萬箭穿心的感覺。
若是眼神能化為實質(zhì),他估計自己此刻只怕早已死在眾臣的眼神箭下了。
“興平侯不是從不上朝么?今日怎么來朝上了?”有人暗自議論。
劉盈也有些疑惑,忍不住扭頭對樊伉小聲道:“伉兒不是嫌上朝無聊么?今日怎會來宣德殿?”
樊伉臉皮直抽:“我乃陛下親封第十九等爵,今年歲已長欲上朝參與政事乃屬正常?!?br/>
對啊!
身為陛下親封的關(guān)內(nèi)侯,上朝聽政沒毛??!
于是劉盈滿意了,群臣也滿意了,唯有蕭何和與張良深知樊伉憊懶的性子,知道內(nèi)情恐怕不會如此簡單。
應(yīng)付完劉盈,樊伉眼觀鼻鼻觀心,對周圍的議論聲充耳不聞,一個勁地在腦子里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今日他就是來懟人的。
若是劉敬那廝不出聲則罷,若再提什么和親之事,他一定懟得連他親媽都認(rèn)不出來。
殿中奇異的情形并未維持多久,在中常侍如掐著嗓子的一聲“陛下駕到”中結(jié)束。
眾人皆收回好奇的目光,回到各自的班列。劉邦在常侍的隨同下昂首挺胸地步入宣德殿。
劉邦入座,習(xí)慣性地一掃全場,發(fā)現(xiàn)太子劉盈身后多了一個小少年,不由微愣:“此是何人?”
樊伉:“?!!”
他們明明不過才兩年不見,劉邦居然就不認(rèn)識他了!
蕭何咳了一聲,上前一步道:“此乃興平侯樊伉,陛下憐他年幼,曾親許他不用上朝,但興平侯心懷天下,未敢忘憂國,故剛從舞陽歸來,便來朝會?!?br/>
“哦。”劉邦點頭,想是也憶起來了這是他的外甥,點頭道:“好一個心懷天下,未敢忘國憂!他日必為我大漢棟梁!”
所有人都拿眼角余光默默地打量著這位陛下金口御言親封的“大漢棟梁”。
樊伉一動不動站在原地,身側(cè)張良不著痕跡地推了他一下,暗自小聲指點他:“還不謝恩!”
原來還要謝恩的。
樊伉滿頭黑線,拿不準(zhǔn)該怎么謝恩,只得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謬贊了?!?br/>
眾人:“……”
好在今日劉邦心情似乎很好,并不計較他的無禮,夸贊了他兩句,便開始步入正題。
“匈奴頻頻南侵,北方又有前秦舊部屢屢作亂,諸位可有何良策應(yīng)對?”
這幾乎是每日朝會都會討論的問題,老調(diào)重彈眾臣皆低下頭不置一辭。
漢室天下內(nèi)憂外患,沒有幾十年的休養(yǎng)生息實在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惟有劉敬面色一喜,知道陛下心中必然已經(jīng)同意對他前幾日的提議,現(xiàn)下才會當(dāng)著朝臣的門提出來,這正是他立功的好機(jī)會??!
他上前一步,回答道:“天下初定,士卒疲勞,百姓困苦,實在不宜以武力征討?!?br/>
樊伉掃了他一眼,暗自等著只要這廝提出和親的主張就開懟。
劉邦心情似乎頗佳,看著劉敬道:“不動用武力,難不成靠你三寸不爛之舌能說服冒頓?”
“這自然也不行?!眲⒕吹溃懊邦D乃弒父烝母之輩,豈能以理服之?!?br/>
“武不行,仁義也說不通,建信侯可有良策?”劉邦微惱,“難道我堂堂大漢竟拿區(qū)區(qū)蠻夷毫無辦法么?”
劉敬躬身道:“臣倒有一計,恐陛下不采納。”
劉邦起了點興趣:“建信侯有何妙計,說來聽聽?!?br/>
“如今之計唯有和親能保大漢長治久安?!眲⒕吹溃懊邦D頻頻南下劫掠不過乃是大漢豐饒而草原貧苦。若陛下肯將公主下嫁,兩國和親,許以大漢盈余而匈奴又缺乏之物資為嫁妝,以公主之尊冒頓必將立公主為閼氏,陛下則為冒頓外舅,豈有女婿劫掠外舅之理?倘若公主誕下子嗣,有陛下為后盾,他日必為草原之主。長此以往,何愁草原不歸順我大漢?”
眾人一聽覺得頗有道理。
若是與匈奴和親,那冒頓便是陛下的女婿,身為女婿又怎好與外舅作對?
樊伉:“?!!”
樊伉沒有想到這樣一個餿主意,居然讓滿殿文武大部分人都露出贊許的目光,簡直無語。
他身前的劉盈早已氣得渾身發(fā)抖,忍不住就要上前反駁劉敬,被樊伉拉住了。
樊伉今日來就已經(jīng)打定主意要做個攪屎棍,自然不想讓劉盈出頭,而且以劉盈的性子肯定不是劉敬的對手。
深知若是等劉邦表態(tài),此事便不好回轉(zhuǎn),因此不等劉邦開口,樊伉便擋在劉盈前面站了出來,朝劉邦露齒一笑:“陛下,臣有話說!”
劉敬心中一跳,不知為何看到興平侯的笑容讓他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總覺得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于是他也上前一步,再次搶在劉邦開口之前,對著樊伉飛快地呵斥道:“此處乃是宣德殿,陛下與諸臣商討國事的地方,所言皆是關(guān)于國計民生的大事,諸如蠅營狗茍之事就莫要放在金殿之上來說了?!?br/>
確實樊伉給人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那些奇技淫巧還有行商手段,這讓向來以儒生自詡的劉敬甚為不齒,因此言語之間頗有輕視之意。
劉盈素來與樊伉親厚,見樊伉在金殿之上被劉敬指著鼻子罵,忍不住上前為他辯解。
“建信侯此言差矣!興平侯所造紙張水車所育紅薯哪一樣不是于國于民有大利的東西?若是連造紙術(shù)還有培育出畝產(chǎn)十石作物的手段也只能算作蠅營狗茍之事,那孤不知在建信侯眼中究竟什么才能稱為國之大事?!?br/>
此言一出,立刻獲得蕭何張良等人的贊同:“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興平侯素有大才,陛下不妨聽聽他所言?!?br/>
劉邦看著跳出來的劉盈眉頭一皺,有些嫌他多事,然則還是頗給蕭何面子,于是勉強(qiáng)道:“興平侯你有何話要說?”
樊伉再次對著劉邦躬身一禮,回道:“建信侯認(rèn)為和親便能令我大漢長治久安馴化匈奴,恕臣不敢茍同,愿與建信侯辯個明白。”
說罷也不管劉邦如何反應(yīng),轉(zhuǎn)身平靜地直視劉敬,開口道:”建信侯既然提議和親,敢問建信侯打算讓哪一位公主嫁往匈奴?“
劉敬沒料到樊伉一個毛頭小兒居然敢當(dāng)面質(zhì)問于他,不由微愣道:”如今我大漢只有一位公主,那自然是讓魯元公主前去和親了。若是選用其他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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