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然在這個時代,修仙求長生蔚然成風,無數人都在求仙一路上苦苦追尋,散盡家財卻一無所獲的時候,也有那么一批人,對于神仙一說嗤之以鼻,極度懷疑。
胥琿就是堅定的無神論者。
和張彥這等前朝貴族不同,他出身貧寒,有一年災荒,顆料無收,家中父母兄弟盡皆餓死,惟有他命硬撐著一口氣熬了過來,后來西楚王起事,他投入了項王大軍,后來項軍敗于漢皇之手,他又投靠了漢皇,于死人堆里爬起來,才有了今天的身份地位。
若當真有神仙,當他的家人饑寒交迫,最后活活被餓死的時候,怎不見神仙出現,救扶他的家人?
若當真有神仙,當秦皇暴政,民不聊生的時候,怎不見神仙出現,救天下蒼生于水火?
若當真有神仙,當中原大地狼煙四起,生靈涂炭的時候,怎不見神仙出現,平息戰火,還天下一個安寧?
所以,胥琿不信神仙。
就算有神仙,那也是視人命如螻蟻,心硬如石的冷漠神仙。
這樣的神仙,要來又有何用?
一直不相信神仙的胥琿,突然見到一個人說要建一個仙宮,那表情簡直一言難盡。
“這個世上哪有神仙!”胥琿道。
無名頭也不回,說:“你跟郎君說去。”
胥琿被他噎了一下,呵呵一笑,不再說什么,轉而興致缺缺地去打量這個所謂的仙宮是個什么樣子。
其實所謂的仙宮,只不過是樊伉前世住的城市市中心某個街區的一個縮影。現代的大都市商廈林立,道路寬敞,車水馬龍,自是比一窮二白的大漢朝要富裕繁華得多。
胥琿剛開始還帶著幾分不以為然的態度,然而越瞧卻越覺得不可思議。
“這是房子?這得有多高?”他并不知道是多少層的高樓,只是從縮影中道路邊上的樹木模型推測出來屋子的高度,心中默默地算著,十層?二十層?哎呀,太高了好像有點算不過來。
無名擺出一張冷艷高貴臉,乘光知道無名素日在府中除了郎君,便是連主母都有點愛理不理的,連忙笑著解釋道:“這都是郎君吩咐做出來的,據說有三四十層高吧。”
至于三四十層樓到底是多高,他也沒概念,因為沒見過呀。
胥琿聽了哈哈一笑:“興平侯果然是個妙人,三四十層高的房子怎么可能建得成?那還不得壓垮了。”
便是蜀中最出名的金絲楠木,也不可能堅固到支撐幾十層的房子而不垮掉。
果然仙宮什么的都是騙人的。
胥琿把仙宮當成樊伉意想天開的產物,心中的那絲懷疑挑剔之心不復存在,反而能用欣賞的眼光來看待這座“人工仙宮”了。
身為舞陽縣丞,肩負一縣生計,胥琿思考問題的高度自然要比乘光他們要高。剔掉那些不合理的諸如幾十層高的房子,這個“仙宮”還是頗有幾分值得推敲的地方。
比如這個馬路,既寬敞又平坦,四通八達,將整個仙宮都囊括在內,看上去緊然有序,十分美觀便利。
還有搭建的這座橋,居然能架在那么寬闊的江面上,簡直令人嘆為觀止。
“為何這些高樓的四面都空著?可是有什么說法?”胥琿默默贊嘆了一回,又發現問題了。
無名連頭都懶得抬,兀自打磨著手中的木料,乘光知道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早將這個模型摸得透透的,胥琿一發問,立刻對答如流:“那是留著要安裝玻璃的。”
“玻璃?那又是什么?”胥琿從沒聽過這種東西,只覺十分陌生。
“是一種比寶石還要透亮的東西,用來裝飾墻面,可以讓陽光透進來,讓屋子亮堂堂的。”乘光的語氣充滿了驕傲。
郎君說了,等到麥子種下地,春耕完了,就要建熔爐燒玻璃。
這個世上除了郎君,再也沒有誰有這個魄力用寶石來裝飾墻面了。
四面都是用比寶石還要漂亮的東西做墻面的屋子,光想就讓人向往不已。
“是嗎?興平侯真有雄心壯志。”胥琿有些不以為然,心想哪兒有那么大塊的寶石,就是真有,也不可能會拿來砌墻面,果然是少年人,喜歡異想天開。
但是不得不說,這個仙宮在某些方面還是很值得借鑒的。
胥琿參觀完所謂的仙宮,又在樊家莊混了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食,心滿意足地回去了。
大約是老天賞臉,接下來幾天都是大晴天,樊伉組織人緊趕慢趕將麥種下了下去,就開始下起了雨。
淅淅瀝瀝的小雨連綿不斷,從天空飄了下來,潤濕了土壤,空氣里到處都彌漫著新翻泥土的氣息,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喜氣洋洋的表情。
“郎君果然是有福氣的人,麥種撒下去就下起了雨,用不了幾天麥種發芽,今年也算開了個好頭。”乘光高興地道。
他一直擔心莊子里糧食不夠吃,若是麥子能豐收,大抵今年是不用愁的。
“那可不,都說春雨貴如油嘛。”樊伉籠著袖子站在廓下,笑瞇瞇地看著不斷往下落的雨簾,心里頭美滋滋的。
種完麥子就下雨,他連擔水澆地都省了,要不然六千畝地,靠人力擔水來澆,那要澆到猴年馬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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