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何容錦趕到時,塔布和慶拓已在院中央打了起來。
祁翟和闕舒站在一旁,幾個王宮護(hù)衛(wèi)在屋中進(jìn)進(jìn)出出。
“啊!”塔布突然大喝一聲,手肘擋住對方的手掌,身體朝對方用力一擠。
慶拓雙腿不動,上半身后仰,借腰肢之力反彈了回去。
塔布被推得向后連退兩步。
“住手!”何容錦用突厥語說完,又用西羌語說了一遍。
塔布道:“將,你來的正好!這個人蠻不講理,讓手下人闖進(jìn)我們住的房間!”
慶拓道:“總管,你不是說府中人都已經(jīng)在前堂了嗎?為何此處還有異族人?”
何容錦的心霎時敞亮!
慶拓身為王宮護(hù)衛(wèi)隊長怎么可能不知道西羌使節(jié)暫住在小可汗府?即便他不知道,為何確珠不提醒他?原因只有一個,他們故作不知。而目的,怕是要借著糊涂查一查西羌使節(jié)!
想到這里,何容錦手心已經(jīng)捏出一把冷汗。
若說宮中失竊是真,那失竊的是何物?為何盜賊會逃入小可汗府?
若說宮中失竊是假,那他們的目的是什么?是針對確珠還是西羌使團(tuán)?
無論哪種結(jié)果,這次的黑鍋怕是要他來背。慶拓在搜查之前的確問過府中人是不是全都在這里,是他思慮失周才會導(dǎo)致他與西羌使團(tuán)的沖突。
想到這里,他已經(jīng)冷靜下來,照著他們所預(yù)想的戲路,一步步往下走。“他們乃是從西羌千里迢迢趕來向我突厥可汗道賀的使團(tuán)。”
慶拓佯作一驚,道:“使團(tuán)為何住在小可汗府。”
何容錦對這近乎廢話的問答極不耐煩,卻還是不得不耐下性子一一解答。
慶拓這才滿意道:“是我失禮了。”他說著,像塔布拱手道歉。
何容錦充當(dāng)兩人的橋梁。
塔布聞言冷哼,顯然余怒未消。
祁翟笑道:“事情解釋清楚便好了。我還以為是我西羌有何得罪之處,以致突厥向兄弟之邦下手。”
慶拓連忙解釋是宮中失竊。
祁翟皺眉道:“哦,不知失竊的是何物?”
何容錦原本以為慶拓定然是含糊幾句過去,誰知道他竟然說了。“乃是剛剛被可汗封為突厥圣物的天神珠。”
聽到天神珠三個字,祁翟也是一驚,“可是那顆醫(yī)治好可汗的天神珠?”
慶拓道:“正是此珠。此珠不但能治百病,還能解百毒,可汗對它珍視異常。不想今日闖進(jìn)來幾個宵小,將天神珠盜了去,這才造成這場誤會。”
祁翟道:“不知道哪里來的宵小這般大膽?”
慶拓道:“只看到他們逃入小可汗府,其他不知。”
祁翟聞言理解地點頭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們要搜查小可汗府。”
慶拓又再三道歉,直到祁翟親自將他們送出院外,才算罷休。
有慶拓在,何容錦自然也不能久留,假意撫慰了幾句便匆匆回前院復(fù)命。
等他到前院,確珠已經(jīng)不在了,只有額圖魯坐在他原本坐過的椅子上。
“小可汗呢?”他問。
額圖魯?shù)溃骸斑M(jìn)宮見可汗去了。”
何容錦道:“宮中有事?”
額圖魯不耐煩道:“丟東西不就是事?”
何容錦知道從他嘴里也問不出什么,就坐在一旁等。
約莫過了將近兩個時辰,慶拓終于帶人一無所獲地回來了。他見確珠不在堂內(nèi),也不跟他們羅嗦,直接帶著人出府回宮。
額圖魯冷哼道:“小人得志!”
何容錦看了他一眼道:“小可汗之前還留下什么吩咐嗎?”
額圖魯?shù)溃骸皼]有。你想做什么?”
“沒什么,只想睡覺。”何容錦打了個哈欠,不顧滿院子等著他下號施令的人,推著輪椅穿過人群,回自己的住所。
房內(nèi)蠟燭燃盡,一片漆黑,他推著輪椅到門前兩步處停了下來。
縱然隔著門板,他也聽出屋內(nèi)有三個輕重不一的呼吸聲。
“你們是誰?”他冷冷地問。
“阿策,我就說躲到床上比較安全,你非要我坐在桌子上扮菩薩,看,被發(fā)現(xiàn)了!”一個令人過耳難忘的聲音從房間里冒出來,讓何容錦不由自主地皺緊眉頭。
門咿呀一聲被拉開了,與此同時,屋內(nèi)的蠟燭重新點燃。
何容錦下意識地看身后。
“放心,沒人。”一個抱劍的青年站在門內(nèi),面容冷峻。
何容錦看著窗戶上的影子,心中結(jié)結(jié)實實地吃了一驚,房內(nèi)分明有四個人,而他只聽出了三個。最后這個應(yīng)當(dāng)就是抱劍的青年,白日里遇到他時他便知道他武功深不可測,果不其然。若他要偷襲自己,絕不會帶上另三個人泄露行藏。
如此一想,他稍稍心安,推著輪椅進(jìn)屋。
只見校場所見的少年果然盤膝坐在桌上沖自己擠眉弄眼。
何容錦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少年對青年道:“阿策,他怎么不向我上香?”
青年抬頭看天。
坐在少年身邊長凳上還有兩個人,一個外貌清俊斯文,一個一看就知孔武有力。斯文者道:“門主,正事要緊。”
少年戀戀不舍地從桌子上爬下來,坐在長凳上。
斯文者對何容錦抱拳道:“在下左斯文,是輝煌門的左護(hù)法。這位是輝煌門門主紀(jì)無敵,這位是袁傲策先生,這位是輝煌門右護(hù)法。”
右孔武怒道:“為何你和門主都是有職位有姓名,我和袁先生不是沒職位就是沒姓名?”
左斯文道:“從簡。”
右孔武道:“多少幾個字能費多少口水?”
左斯文道:“不多,但我介意。”
右孔武道:“你……”
紀(jì)無敵突然嘆了口氣道:“要是阿鐘和阿尚在這里就好了。”
袁傲策道:“比起炫耀和護(hù)短,我倒更喜歡看內(nèi)斗。”
紀(jì)無敵蹭到他身邊,眨巴著大眼睛道:“聽阿策的。阿左和阿右,你們繼續(xù)吧。”
左斯文干咳一聲道:“何總管,請坐。”
何容錦道:“我一直坐著。”
“……”左斯文道,“冒昧打擾,還請何總管見諒。”
何容錦眼睛突然往門外看去,于此同時,袁傲策一指彈燭,一手揮門。燭火驟滅,門被砰得一聲關(guān)上。
未幾,幾個人的腳步聲出現(xiàn)在門外,來回走了一圈才離開。
等他們走后蠟燭才被重新點燃。
左斯文道:“夤夜打擾,還請何總管見諒。”
何容錦道:“這句你剛剛已經(jīng)說過了。”
紀(jì)無敵為他辯解道:“剛剛阿左說冒昧,這次是夤夜,加了時間。”
何容錦道:“我眼不瞎,看得出現(xiàn)在是深夜。”
紀(jì)無敵對左斯文道:“阿左,你可以把下面這句‘來你房間打擾,還請何總管見諒’省掉了。”
左斯文:“……”
何容錦道:“既然幾位不愿道明來意,就讓我來猜一猜吧。若我沒有猜錯,幾位應(yīng)當(dāng)就是夜探王宮,盜取天神珠的人。”
紀(jì)無敵道:“阿策,這么明顯的事實他為什么還要猜?就是我們啊。”
何容錦:“……”
紀(jì)無敵道:“而且他為什么說我們不愿意道明來意?如果我們不愿意道明來意,那我們來這里做什么呢?難道是跑來看阿左和阿右到別人的房間里找刺激?”
左斯文面色極不自然地問道:“門主,你說的找刺激是什么意思?”
紀(jì)無敵道:“偷什么什么。”
左斯文挑眉道:“什么什么?”
袁傲策道:“偷情。”
左斯文、右孔武:“……”
紀(jì)無敵靠著袁傲策道:“阿策,下次我們也來。”
左斯文咬牙切齒道:“門主,袁先生,偷情不是這么用的。”
紀(jì)無敵點頭道:“是啊,阿左,你以后不要這么用了。”
左斯文:“……”
作為屋主的何容錦終于忍不下去了,“既然如此,諸位還是道明來意吧。”
左斯文怕紀(jì)無敵嘴里再蹦出些什么來,忙接道:“我們想請何總管幫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