洢江河畔,桃花酒坊。
曼娘拉著三姨娘的手笑著道:“我回來了,你和胡管事還好嗎?”
三姨娘含著眼淚直點頭,嘴里說著:“好,都好。”曼娘看向三姨娘的臉,只見她眼角和嘴角都有細細的皺紋了,臉上的氣色還不錯,這些年胡管事對她應(yīng)該是極好的。
三姨娘把曼娘拉進酒館,在位子上坐下來,曼娘把手上提的東西放到桌子上,三姨娘也陪著曼娘坐了下來,朝酒館里間喊了一聲,只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應(yīng)聲走了出來,三姨娘對她說道:“巧兒,來了貴客,你去煮些茶來。”巧兒應(yīng)了聲就要走,但曼娘道:“三姨娘,我不想吃茶,給我煮酒吧。”
到酒館來,當(dāng)讓然得飲酒,三姨娘道:“好,給你煮酒,你是有好多年都沒有吃到家里的酒,這就給你去煮,巧兒,你去準備。”巧兒應(yīng)聲去準備了。
十多年了,出嫁的女兒一次都沒回來過,今日回來了,三姨娘的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盡管不是自己生的,但好歹也是看著長大的,還掛著個姨娘的名分在里面,怎么會不擔(dān)心,不思念呢?
三姨娘坐在曼娘的對面,曼娘的臉色她正好看的清清楚楚,盡管看上去比十年前出嫁的時候更美了,整個人也是仙氣飄飄,但臉色憔悴,神色倦怠,眉宇間更是含滿憂傷。
三姨娘看著心揪著痛,一看這姑娘在婆家的日子就過得艱難,不覺得落下淚來,又伸手拉住曼娘的手道:“大姑娘,你受委屈了。”
曼娘的心里因見到了不算親人的親人,也正辛酸著,聽三姨娘這樣一說,也不覺得落下淚來,搖了搖頭道:“沒有,我不委屈。”但還是傷心的哭泣起來,好半天才收住。
這時,巧兒把煮酒的東西都辦好了,三姨娘親自動手給曼娘煮了一鍋桃花醉。
酒入愁腸,人醉了,在醉之前,曼娘和三姨娘說,她想住在以前自己和桃花住的那間屋子。三姨娘答應(yīng)了,醉后,三姨娘親自把她扶進了屋子,把她安頓好后,三姨娘在睡榻旁坐了下來,看著她安靜又憔悴的睡顏,想著這么多年過去了,在她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三姨娘想,她酒醒后,自己要不要問問她?
曼娘斂去了自己的氣息,隱藏了痕跡,在田鎮(zhèn)生活了三個月,但并沒有被尋找她的雪峰神君發(fā)現(xiàn)。自從廬山一別后,彧就再也找不見曼娘了。
在酒坊里,曼娘幫著胡管事釀酒,在不用入料的時候,曼娘就在酒館幫著三姨娘招呼酒館里的生意,做這些事的時候,比在精靈國的大殿里商討著的事情有趣多了,曼娘經(jīng)常在想,自己也許就適合釀個酒,別的自己什么都不適合,尤其是不適合當(dāng)什么靈后,那靈后誰愿意當(dāng)誰當(dāng)去,自己就在這釀酒,賣酒好了。
曼娘已不再采桃花花瓣入酒了,她正在和胡管事研究新的配方,只是舍了桃花,一下子還真找不到合適的替代,這幾日,胡管事都在和曼娘用別的原料入酒,但奇怪的是,連酒都釀不出來了。
但只要放入桃花,那酒又是原來的酒了,這讓曼娘很無奈,也很苦惱,心情也一下子就不好了。看著滿臉不高興的曼娘,胡管事小心翼翼的問道:“姑娘,你這是怎么啦?”
曼娘心情低落的道:“沒什么,我就是想用別的東西來釀酒,但現(xiàn)在看來,除了桃花,別的東西都釀不出酒,這讓我很難過。”
胡管事安慰道:“這有什么,我們不是一直都用桃花的嘛,而且這鎮(zhèn)外的山野之中桃花那么多,怎么都用不完啊。”
曼娘心道:是啊,那么多的桃花,但你可知道?這些桃花都是哪里來的?我要想不和那個人有任何的牽扯,必然這桃花我也是不能要了,但這些不能和胡管事說,說了他也是不明白的,能說得清嗎?
曼娘道:“也沒什么,我就是想,除了桃花,能不能用別的東西來釀酒,這不是失敗了嘛,心情不好而已。”
胡管事安慰道:“沒什么,我們多試幾回就好。”
曼娘笑著點點頭道:“好。”
桃花釀如果不用桃花,那還是桃花釀嗎?曼娘在想,就算不是桃花釀,也無妨。從這后,曼娘終日把自己關(guān)在了配料間里,心里就不信了,除了那些帶有靈力的桃花,別的也一樣可以的,一定可以,只要自己再努力一點,一定可以找到別的合適的原料的。
曼娘蹲在入料的大缸旁,扭過頭來對胡管事道:“胡叔,您如果沒什么事,我們到鎮(zhèn)下面的鄉(xiāng)下去看看好嗎?”
胡管事道:“姑娘想去那里找原料?”
曼娘道:“是啊,胡叔,您什么時候有時間呢?”
胡管事道:“就明天吧,我把酒坊的事安排一下,哦,忘記告訴你了,你五妹妹就嫁到了離這里不遠的鄉(xiāng)郊的地方,我們可以去那里看看,我也好久沒見到她了,還真是想念得很。這十年,你怎么也不回來一趟,胡叔也很想念你啊。”聽胡管事提起自己的五妹,曼娘心里一酸,自己姐妹五個,到現(xiàn)在,竟然沒有一個是和自己有聯(lián)系的,想想自己這孤家寡人的命數(shù),心里又一陣難過,這人界凡塵自己還真是了斷了。
曼娘問道:“胡叔,五妹妹嫁的那家人對她好嗎?”
胡管事道:“好,挺好的,婆家是你姨娘家的一個堂兄,你姨娘家的這個堂兄兩口子都是實在人,當(dāng)初議親的時候,你三姨娘也是看中了這一點,加上那家公子也是一表人才,人也是極好的,我們才同意這門親事的。”
曼娘心里奇怪,問道:“胡叔,沐家沒有做主嗎?”一說起沐家,胡管事?lián)u了搖頭,道:“起先,沐家老太太想把五姑娘給鎮(zhèn)東的田員外做妾的。”
曼娘問道:“那又怎么肯讓五妹妹嫁到鄉(xiāng)下去的?”
胡管事道:“你三姨娘拿出好大的一筆銀兩,把你五妹妹買了下來,才沒讓她去給人做妾的,那差不多是你三姨娘所有的積蓄。不過沒關(guān)系,這酒坊一直生意都很好,這幾年也慢慢的把那些銀兩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