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詳嘗一口花生酪,味道濃淡適宜、唇齒留香妙想到男子可能不喜歡甜膩口感,特意少放了糖,還在煮好的酪漿里,重新放了整顆的花生。
幾樣點(diǎn)心吃下去,拓跋詳心里越發(fā)納悶“既然皇祖母在休息,那本王就改天再來吧。”說著就要站起身離去。
“殿下請留步!”馮妙匆匆攔住拓跋詳,她知道不能讓拓跋詳離開,一時卻沒想好說辭,手臂尷尬地停在半空。
“怎么?你還想阻攔本王的去路不成?”拓跋詳把眼睛瞪得像兩枚杏子一樣。
馮妙眼睛一轉(zhuǎn),看見他手上還帶著一只通透碧綠的翠玉扳指,靈光一閃,忽然笑著問“聽說北海王殿下極擅長弓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若說北海王拓跋詳,唯一有什么引以為傲的本事,那就是射箭了。聽見這話,拓跋詳果然停住腳步“要說箭術(shù),如果本王自認(rèn)第二,放眼整個大魏,誰還敢認(rèn)第一?”
馮妙的笑意更濃“既然這樣,殿下敢不敢,跟我比試一下?”
……
日影西斜,魏王宮里漸漸涌動起緊張的氣氛。北海王拓跋詳,已經(jīng)在奉儀殿停留了一整天。倘若太皇太后真的病了,進(jìn)入奉儀殿侍疾的,是北海王而不是皇上,是不是表明太皇太后,再次動了廢立的念頭?
大魏王室,在繼承大統(tǒng)這件事上,一向并沒有嚴(yán)格的嫡庶之分。廢長立幼,也算不上大逆不道。人人都在暗自揣測,卻誰也不敢先把這個念頭說出來。太皇太后一介女流之輩,操縱帝位更替,似乎并不那么容易。可是當(dāng)年,逼迫正當(dāng)壯年的獻(xiàn)文帝退位,傳位給年幼的太子拓跋宏的,也正是這個女流之輩。
崇光宮角門,林瑯把一塊碎銀子塞進(jìn)小太監(jiān)手里,匆匆趕回寢殿“太皇太后一直在奉儀殿內(nèi)閉門不出,北海王和醫(yī)正都沒有離開。小允子說,奉儀殿剛剛又傳了一批藥材。”
拓跋宏臉色陰晴不定,手背上青筋暴起,他好像又回到五歲那個深冬夜晚,太皇太后在殿內(nèi),逗著當(dāng)時只有兩歲多的拓跋詳,而他自己,被只留一件單衣,關(guān)在漆黑小室里。那時,他什么都沒有,只有奶娘的女兒,偷偷把掰碎的餅,從窗子扔進(jìn)來。今天,他在名義上坐擁天下,卻依舊沒有足夠的力量手握乾坤。
他猛地舉起桌上的麒麟紋小鼎,正要砸在地上,手舉到半空,又緩緩落下。
林瑯眼中蓄滿淚水,輕撫他的背“想發(fā)泄,就發(fā)泄出來吧。”
拓跋宏凝視墻壁上懸掛的一幅手抄經(jīng)文,那是太皇太后手把手教他寫好的第一幅長卷“是朕自己無能為力,何必遷怒于無辜之物。”
“來人,”拓跋宏推開林瑯的手,“替朕更衣,朕要親自前往奉儀殿。”
此刻奉儀殿內(nèi),馮妙正捏著一支筆管,瞇著眼睛瞄準(zhǔn)地上的窄口銅壺。
她從來沒學(xué)過射箭,自知絕對沒有可能勝過拓跋詳。再說現(xiàn)在外面都以為太皇太后正在病中,也不適合到院子里射箭嬉戲。她偶然想起,曾經(jīng)聽阿娘說過,南方的士族喜歡玩一種叫做“投壺”的游戲,用專門的短箭,投擲雙耳貫口銅壺。技藝高超的人,還能玩出許多花樣來,什么“依耳”、“倒耳”、“連中”等等。她便就地取材,模仿著投壺游戲,跟拓跋詳比試用筆管投擲窄口銅壺。
馮妙熟知游戲比試的心理,故意讓拓跋詳先贏一把,接著又輸兩把,然后又贏兩把,接著再輸。起起伏伏,不至于一下子贏得太痛快,也不會一下子輸?shù)锰珣K。
這種近距離投擲,力氣已經(jīng)起不了什么作用,靠的是手腕上一點(diǎn)巧勁。拓跋詳不甘心連個小女孩都贏不了,憋著口氣非要連贏三局才走,就這么投來投去,全沒注意到,窗子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全黑了。
“再來,再來!”拓跋詳又輸一局,十分懊惱。剛撿起地上散落的筆管,就聽到門外有小太監(jiān)高聲通傳,皇上前來覲見太皇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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