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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二十六節 角色互換
    西丹火電賓館為總經理專設的包房內，王子言端著酒杯樂呵呵的與唐友澤聊著天。這幾日王子言的心情相對還算不錯，雖然省里失去了一位有力盟友葛存福，但西丹這邊一直風平浪靜。方浩然開始重點深化其他區縣的政改成果，中區政改小組離開了沈斌，吳方偉根本就不管不問。
    王子言巴不得就這么拖下去，對資本體系來說時間就是利益，對政客而言時間卻是一條頂風的船。頂不住時間的摧殘，只能退下來躲進避風港。眼看著方浩然這一屆執政期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即便是最后一年整合了全市政改，他也會因為沒有政績被調到閑置部門。在國內政治體系中，不管你怎么改，怎么革，中央各部委大員們看的是數據。五年之內你方浩然都沒弄出什么起色，就算安致遠想力挺都沒有借口。更何況，五年之后安致遠兩任期滿，必須要交出手中的權利。
    王子言晃了晃杯中的拉菲紅酒，對著唐友澤說道，“小唐，今晚的行動務必謹慎，不能留下任何尾巴。”
    “王總請放心，整個步驟我們計劃的非常完美。”唐友澤恭敬的說道。
    “他們幾個還在倉庫？”王子言看了看時間問道。
    “不在，我讓范成貴帶著人在那看守，劉國平帶著他們去布置現場了。常大偉需要安放爆破裝置，郭育才去觀察狙擊位置。行動的時候馬桂與展云負責劫持大牙，然后他倆會按照預定路線引對方跟蹤人員去常大偉設置的雷區。就算有人能從爆破中生還，也逃不出郭育才的狙殺。”唐友澤詳細的介紹著今晚的行動。
    王子言點了點頭，“很好，這幾個人我算是找對了。小唐，以后招聘保安的時候，你也重點培養幾個能人。該花的錢還是要花，養兵千日用兵一時，急用人的時候才明白手底下沒有大將不行。”
    “我知道，警務處正準備選拔一批人去參加特種兵培訓。對了王總，今晚動靜這么大，會不會上中央頭條啊？真要是那樣，姓方的又要忙一陣子了。”
    王子言搖了搖頭，“不會，這種事任何一個地市書記都不會讓外界知道。即便是瞞不住，他們也會說成是消防演練。”
    唐友澤笑了笑，“是啊，在電視畫面出現的，永遠是歌舞升平。”
    王子言抿了一口紅酒，靠在椅子上高深的說道，“小唐，這世界沒有凈土，所以才要大把的賺錢。有了錢你就有了一切，這個國家呆不住，你可以移民。記住一點，干任何事都不能拖泥帶水。一旦發現苗頭不對，應該毫不猶豫立即走掉。那些被查處的官員，就是抱著一絲幸運的想法，還以為自己能躲過一劫。結果呢，身敗名裂甚至丟掉性命。另外來說，有了錢你可以指使別人為你做任何服務。比如殺人，沒錢的只能自己動手，有錢的可以雇一支軍隊。你看看吳和倫，那家伙在西部就是一個土皇帝，連省委針對礦區有什么政策都得和他先商量一下。否則，隨便弄出幾件大礦難，省委大員就得引咎辭職。這年頭，人命最不值錢，吳和倫手里那些礦工，就是他與政府談判的最大籌碼。”
    唐友澤獻媚的點著頭，心說誰他媽不想掙錢，但是賺錢也分好幾個級別。有的人是經營店面，有的人是經營市場。到了王子言這個級別，他們經營的是勢力場。把這個勢力場做大了，他們就是掌握法律和規則的人。
    兩個人在酒店包廂內談著‘人生哲理’，內廠區倉庫內，范成貴等人也在喝著白酒談論著女人。夏洛被綁在墻角里瑟瑟發抖，警覺的看著倉庫里幾名穿警服男子。在她的人生觀里，一直認為穿警服的是好人，那些紋龍刺鳳腰里別著刀的才是壞人。但是現在，夏洛看著范成貴身上那身警服感到無比的害怕。甚至盼望著那些‘壞人’，把她從這些‘好人’手里救走。夏洛心里明白，這些人敢公開在她面前露面，根本就沒打算讓她活著。好在這些人還有最起碼的道德底線，沒有對她有非分之想。
    范成貴打了個酒嗝，看了看時間說的，“哥幾個聽著，今晚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虛幻，必須從腦海中清除。別怪我沒提醒大家，誰敢走漏了一個字，四號車間的大熔爐就是他的歸宿。”
    “范隊，大家又不是第一次了，您就放心吧。”一名聯防隊員媚笑的說道。
    “你們小心點，我出去一趟。如果唐處長找我，就說我在西院巡視。”范成貴說著，晃蕩著站了起來。
    倉庫里一共有七個人，范成貴覺得沒必要在這里耗著。內廠區進出管理非常嚴格，更何況沒人知道這里還藏著一個女人。范成貴這一走，卻幸運的躲過了一劫。
    丁大小姐一直隱藏在倉庫頂層，擊殺倉庫里的看守她倒是能辦到，但是讓丁薇扛著一個大活人翻墻越脊她可做不到。
    丁薇手機傳來一陣震動，丁薇看了一眼，發出了一個定位信號。沈斌的手機在上次爆炸中焚毀，這幾天丁薇專門給沈斌配置了一款高性能手機。但是丁大小姐的手機設置了加密功能，如果她不發射信號，沒人能搜索出她的位置。
    不大一會兒，兩道人影來到了倉庫房頂。韓成兵在一端警戒，沈斌悄悄來到丁薇身邊。
    “下面六個人，剛才走了一個。那女孩還好，沒受到什么傷害。”丁薇壓著聲音說道。
    沈斌撫摸了一下丁薇的臉龐，“我就怕你忍不住會出手，火電集團里里外外巡邏人員一二百人，千萬不要沖動。”沈斌關愛的說道。
    “斌，那四個家伙不在，要不然我還真想單獨會會他們。”丁薇有點失望的看著沈斌。
    沈斌淡淡的一笑，“先別管他們，抓緊行動，小心夜長夢多。”
    “斌，這么好的機會為何不通知警方過來。我已經拍下了他們犯罪的畫面，加上那姑娘的指證，火電集團這下肯定完蛋。”
    “拍到王子言了嗎？”
    “沒有。”
    “那沒用，最多是丟個小卒子。甚至說，沒等警方集結完畢，這邊就得到了消息。抓不到現行，很可能會讓他們狗急跳墻，傷了小夏姑娘。”
    “咱們可以先把小夏姑娘保護起來，等警方一到就抓個現形。”
    沈斌苦笑了一下，“我的寶貝，真把自己當神了。”
    丁薇撒嬌的瞪了沈斌一眼，她也知道不可能對抗這么多帶槍的警衛。只是丁薇心里不服，這么好的機會白白浪費她覺得有點可惜。
    沈斌給韓成兵打了個手勢，韓成兵與沈斌戴上了一個面罩遮住顏面，沈斌讓丁薇在房頂上警戒，他與韓成兵一左一右從頂窗上翻了進去。丁薇到沒有什么不滿，倉庫里那六個人對她來說一點挑戰性都沒有，丁薇都懶得親自動手。閑暇之余，丁薇順手在屋頂的灰塵中畫了一個餓狼形象。在香港的時候她就喜歡作案之后留下點東西，仿佛自己跟佐羅一樣是個俠客。
    倉庫里的六個人都不是正式在編警員，身上也沒有配槍。沈斌和韓成兵從天而降，沒等六個醉醺醺的家伙反應過來就結束了戰斗。
    沈斌給韓成兵遞了個眼色，他不想讓夏洛認出自己。韓成兵走到夏洛身旁蹲了下來，“小夏姑娘，不要害怕，我們是大牙請來救你的。跟著我，千萬別出聲。”韓成兵說完，這才撕開夏洛嘴上的封帶。
    “大牙~他來了嗎？”夏洛驚喜的熱淚直流。
    韓成兵抽出匕首斬斷捆綁的繩索，“他在市區等著呢，活動一下，馬上跟我們走。”
    沈斌蒙著面沒有走過來，給韓成兵打了個手勢，悄悄的閃出了倉庫。倉庫對面有監控鏡頭，沈斌必須要處理一下。要不然，監控室很快就會按響警報。
    丁薇與沈斌在前面大約一百米的距離悄悄向圍墻方位移動，韓成兵帶著發抖的夏洛小心的在后面跟著。夜色之中夏洛看不清前面的人是誰，但是她心里卻對大牙充滿了感激和愛戀。能被所愛的人救出，這是每個少女都夢想的場景。別看大牙沒來，夏洛的眼中這三個人就是大牙的化身。
    火電集團的圍墻比較高，由于電廠是一級警戒單位，圍墻之上都纏繞著鐵絲網。來的時候三人輕裝上陣，很容易翻越。走的時候韓成兵卻要帶著夏洛，行動上有點不便。鐵絲網上通著電，一個不小心就能留在這里。
    韓成兵四下看了看，小聲說道，“姑娘，我背著你，你抱緊了。”韓成兵說完，右手一揚，嗖~咔嚓，匕首釘在了墻壁上。
    夏洛顧不上什么嬌柔做作，趴在韓成兵的背上一把摟住了脖子。
    韓成兵看著墻壁上的匕首，幾步助跑‘噌’的一下飛身而上，左腳在匕首上一蹬，身子騰空而起飛越了鐵絲網。墻壁外，沈斌伸手一扶，止住韓成兵前沖的同時在夏洛腦后橫切了一掌。
    看著暈過去的夏洛，沈斌摘下面罩小聲說道，“老韓，你先帶著她回國安局，我和丁薇找找那幾個家伙。”
    “沈斌，還是算了，今晚不宜行動。他們發現這姑娘被咱們帶走，肯定會加強警戒。”韓成兵擔心的說道。
    “沒事，我倆只是兜兩圈，今晚已經打草驚蛇，我倆看情況而定。”
    “那行，你們小心點。”韓成兵不敢耽擱時間，畢竟這里是火電集團的地盤。萬一對方發現了夏洛被救走，很可能會派出巡邏車輛攔車檢查。
    幾個人分頭行動，韓成兵帶著夏洛迅速奔向市區，而沈斌與丁薇卻是把車開到火電賓館附近停了下來。沈斌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九點一刻，距離對方約定大牙交錢的時間還有四十五分鐘。
    兩個人坐在后座上，沈斌攬著丁薇的腰肢輕聲問道，“小薇，那幫家伙讓大牙十點拿著贖金贖人，你估計他們會不會去。”
    汽車的車窗閃著一條縫隙，丁薇莞爾一笑，“肯定不會，我已經聽到了廠區里雜亂的腳步聲，應該是發現了倉庫中的事。”
    兩個人正說著，就看到火電賓館呼啦啦走出一大群人。王子言在眾人的保護之下，與唐友澤匆匆向廠區走去。
    丁薇說的沒錯，此時火電集團警務處已經亂成了一鍋粥。范成貴兜了一圈覺得不放心，準備回去再叮囑幾句。他知道這個女人對王子言很重要，還要用夏洛威脅大牙交出沈斌等人謀害蔡明宇的證據。
    范成貴看到倉庫門開著就覺得有點不對勁，進去一看，嚇的臉都黃了。死幾個治安員還無所謂，關鍵是那個女子跑了，王子言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這種事范成貴想瞞都不敢瞞，趕緊給唐友澤打了電話。
    王子言與唐友澤直接來到了監控室，經過細致的回放，唐友澤奇怪的發現面對倉庫大門的監控鏡頭，居然有兩次被飛起的樹葉遮擋。
    “王總，還記得上次沈斌出現在您辦公室嗎？我們查看了當時的監控，與這一次很像。”唐友澤指著被異物遮擋的定格畫面說道。
    王子言心中一驚，“你是說，救走那姑娘的是沈斌？”王子言一雙鷹目冷冷的看著唐友澤。
    唐友澤搖了搖頭，“他應該沒這個本事，估計是方浩然身邊有高人。上次沈斌進入火電大廈的時候，那個高人幫了他，今晚的救援，估計還是那個高人所為。”唐友澤猜測道。
    王子言瞳孔一縮，馬上聯想到唐山擊殺方浩然失敗的情況。前后這么一結合，王子言也覺得唐友澤分析的有理。
    “通知郭育才他們取消今晚的行動，馬上回來。范成貴呢，讓這該死的把倉庫處理干凈，一根頭發都不能留下。小唐，今晚務必加強警戒。另外，市局那邊如果來人，你親自出面應付。”王子言黑著臉吩咐道。
    “王總放心，夏洛的事情市局并沒有接到報案。雖然他們把人救走了，但沒有證據指證就是咱們做的。再者說，擅闖國家一級警戒單位，本身就是違法犯罪。”唐友澤寬慰著說道。
    王子言腦子非常混亂，他總覺著黑暗之中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王子言揉了揉太陽穴，“我需要靜一靜，小唐，他們回來之后暫時停止一切行動。今晚多加派人手，我的辦公室任何人不得入內。”王子言說完，轉身向外走去。
    王子言也說不出為什么，心中忽然充滿了恐慌。對方能悄然無息在他重兵把守之下把人救走，王子言覺得一點安全感都沒有。王子言決定請示一下袁旭倫，干脆把方浩然直接除掉完事。否則夜長夢多，這樣斗下去早晚會把他搭進去。
    夜色中，郭育才等人滿懷信心的布置好了一切。他們選擇的地點并非那片小樹林，而是通往任縣的一個岔道口。常大偉按照行車跨度布置好五處遙控引爆裝置，只等展云馬桂得手后把人引來，他就引爆炸彈。沒成想，居然接到電話說是人被救走，計劃全部取消。
    郭育才四人回到火電集團，在隊長劉國平的帶領下直接進入內廠區，來到關押夏洛的那個倉庫。
    “等等，你們先出去。”郭育才看到范成貴正帶著人往運尸袋里裝尸體，趕緊喊了一聲。
    此時唐友澤也來到了倉庫，剛剛觀察完現場的情況。唐友澤知道郭育才等人是想尋找點蛛絲馬跡，擺了擺手讓眾人停了下來。
    “你們先出去，不要引起廠內職工的注意。”唐友澤吩咐道。
    范成貴臉色蒼白，趕緊帶著手下的兄弟跑了出去。這邊人一走，郭育才四人開始仔細搜索起來。他們要看看什么人這么大本事，能從重兵把守的火電集團悄然無聲把人帶走。
    不大一會兒，展云在落滿灰塵的頂窗沿上，發現了一個腳印。四個人打著手電迅速上了房頂，這上面常年沒人打掃，如果有人走動很容易找出痕跡。經過細致的勘察，郭育才斷定救援者為三人，其中一個還是女性。
    展云看著屋頂上雜亂的腳印，奇怪的說道，“真他媽怪了，這個細小的腳印跨度居然如此之大，還是人嗎？看看那個狼頭，我怎么覺得像是在警告咱們？”
    “兄弟們，看樣子咱們遇到對手了。大偉，按照以前所學的知識，你覺得對方下一步會怎么做？”郭育才看著常大偉問道。
    常大偉指了指丁薇畫的狼頭，“報復！肯定會報復。有本事的人都有點心高氣傲，這類人不喜歡動用公權力，他們更喜歡動用自己的實力。留下這個印記，是要把咱們變成狼口中的肉。”常大偉默默的說道。
    馬桂手指間玩耍著刀片，“他們這么快就找到這里，看樣子咱們是早就暴露了。媽的，居然被大牙那小子耍了一頓，還以為那家伙會按照時間赴約。老郭，還記得在西丹市委門口遇到的那個人嗎？我有種預感，今晚來救人的肯定有他。”
    郭育才點了點頭，“大家小心，以前咱們是狼，他們是肉。但是從現在開始，大家都變成了狼。誰先失誤，誰就會成為對方口里的肉。”
    “老郭，實在不行就告訴王老板，咱們先撤離。”展云謹慎的說道。
    郭育才等人都沒有說話，四個人心中都存在這個想法。他們是殺手不是保鏢，殺手最忌諱的就是暴露自己。不過這種事他們必須要請示吳和倫，只有吳大老板同意之后才能離開。
    常大偉心中籠罩著一層陰云，他們由暗變明，對方反而成了隱藏在暗處的獵人。這種情況只有兩條路可走，要么迅速離開，擺脫獵人的追殺。要么沉下心來，反咬一口殺死獵人。
    郭育才本想與王子言談談，但是王子言今晚好像是受到了驚嚇，任何人也不見。郭育才四人一直陪同唐友澤處理完被殺的幾名治安員，眼睜睜看著幾具尸體扔進了大熔爐中化為灰燼，這才返回賓館準備休息。
    就在四個人走進賓館大廳的那一刻，不遠處停在陰影里的車中閃爍著一雙貓眼，仿佛是野獸盯著自己的獵物。
    沈斌與丁薇互相看了看，丁薇臉上露出一抹冷笑，獵物終于回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