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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六十九節 沉的住氣
    副省長辦公室里，金玲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向于萬昌訴苦了一通。
    于萬昌也覺得有點奇怪，自己都替金玲開脫了責任，怎么沈斌還是抓著不放。于萬昌不明白沈斌這樣做，到底是想樹立威信還是針對自己。不過，于萬昌還是嚴肅的訓斥了金玲，警告她不要招惹沈斌。至于今天發生的事，于萬昌讓金玲去沈斌那認個錯，如果沈斌追問責任的話就往他身上推。
    按說于萬昌的處理并無什么不妥，金玲真要是去認錯，沈斌還真不會抓著不放。但是于萬昌小看了女人的虛榮心，金玲覺得去辦公室認錯太沒面子，她想在工作時間之外找個機會向沈斌低一下頭。那樣一來，秘書處沒人知道她向沈斌服軟，表面上金玲依然是秘書處里的霸姐。金玲卻沒想到這種小女人心理，讓她失去了一次絕佳的緩和機會。
    得知金玲‘被’于萬昌省長叫走，沈斌當然不會去副省長辦公室找她理論。不過這件事很快就在省政府辦公廳所有科室之間傳播開來，在眾人眼里仿佛沈斌已經輸掉了一局。
    省政府秘書處是整座辦公大樓傳播消息最快的地方，沈斌新官上任，不少人都在等著看他的笑話。不光是于萬昌的幾個親信秘書，包括一室的馬鋼等人也在幸災樂禍。這些人都知道金玲是個張揚跋扈的女人，馬鋼覺得沈斌跟一上任就選擇她為目標本身就是個錯誤。
    身為省政府副秘書長，其實真正的權利并不多大。以前歷任副秘書長都會做個和事老，誰也不會真的跟各室主任過不去。沈斌的第一把火，不少人都覺得他的表現欲有點過頭了。再者說，于萬昌分管著省府辦公廳，你沈斌再怎么有后臺，也沒有權利變更省領導的專職秘書。況且，到了省部級行列都會有政治派系的支持，沒人會真的畏懼一個總理女婿。
    秘書長辦公室里，沈斌獨自品著茶，他并沒有把金玲的事放在心上。因為沈斌知道，一個小小的金玲還不夠資格當他的對手。沈斌在等，他要看看于萬昌在這件事上會怎么處理。
    沈斌也知道副秘書長的位置，在體系中是一個很微妙和尷尬的職務。各個領導的大秘書都不怎么買副秘書的賬，這在體制中也形成了慣例。當年在嶺西的時候，沈斌這位室主任也經常欺負欺負丁凡新。不過時任常務副省長的韓波很會來事，總會在沈斌惹了麻煩之后去丁秘書長那幫他說情。韓波的行為既維護了副秘書長的權威，又袒護了自己的大秘書，把事情處理的非常圓融。沈斌也不想一上任就弄的雞犬不寧，只要于萬昌會來事，他肯定會給金玲一個臺階。但是于萬昌要是不會來事，那可就怨不得他了。所以，沈斌非常沉得住氣。
    秘書處大辦公室內，與李曉曉私交比較好的文秘劉懿萱，悄悄把李曉曉拉進接待室。
    “曉曉，這次你可闖大禍了。”劉懿萱擔心的說道。
    “我~我又怎么了？萱萱，你可別嚇我。”李曉曉吃驚的看著好姐妹。
    “你怎么能讓沈秘書長幫你出氣，金玲那潑婦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嗎。你看看現在，金玲有于副省長幫她撐腰，沈秘書長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金玲那人小肚雞腸，她沒能力招惹沈秘書長，到時候肯定拿你撒氣。”劉懿萱看著門外小聲說道。
    李曉曉驚恐的睜大了眼，根本就不是她找沈斌替她出氣，怎么大家都這么認為。這才多大一會工夫，已經有兩個人這么問過她。現在倒好，連自己最要好的姐妹都覺得是她在沈斌那告的黑狀。
    “萱萱，我都冤枉死了，根本就不關我的事。完了完了，以后我可怎么辦啊。”一想到金玲那張惡毒的嘴臉，李曉曉連辭職的想法都冒了出來。
    劉懿萱輕微嘆息了一聲，憐憫的看著李曉曉，一副自求多福的樣子。秘書處本來就是個多事的地方，現在李曉曉又得罪了金玲，劉懿萱真想勸她趕緊讓老爸托關系調離這個是非之地。
    整個上午秘書處都在議論著此事，不少人借故查閱資料，在幾個秘書室來回游蕩著。大多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斌辦公室的房門上。不過，令他們奇怪的是，沈斌沒有傳來任何動靜，甚至連王曾躍都沒有再被召喚進去。
    秘書長辦公室內，沈斌不再考慮金玲的事，開始查閱馮國海這幾年的詳細資料。反正于萬昌要打來電話，沈斌就會給他這么面子。否則的話，別說是于萬昌，就算是省長霍仁軍，沈斌照樣不放在眼里。
    沈斌把馮國海這幾年的工作經歷全部查了一遍，當年為了黃維母親的案子，沈斌幾乎鬧的整個嘉市雞犬不寧。現在沈斌調任南湖，他相信馮國海肯定知道此事。既然想幫著孫敬，沈斌就不得不防著這個馮國海，他要看看這條翻身的咸魚到底有多少底牌。
    眼看著到了下班時間，沈斌在南湖沒什么官場外的朋友，又不好意思老是麻煩王奎章陪他吃飯。沈斌看了看表，干脆打電話讓李曉曉幫他叫個外賣。
    沈斌拿起內線電話，“辦公室嗎，我是沈斌，讓小李上我這來一下。”
    不大一會兒，李曉曉拘束的走了進來。沈斌心里又是想笑又是生氣，怎么李曉曉看他的眼神跟見了流氓似的。
    “小李，中午你能晚點回家嗎？”沈斌盡量用和藹的聲音問道。
    李曉曉疑惑的點了點頭，“秘書長，您有事嗎？”
    沈斌微微一笑，“我中午要查閱一些資料，所以想請你幫我叫個外賣。”
    “哦，好的，不知道秘書長喜歡吃什么？”
    “只要能填飽肚子吃什么都行，你看著辦吧。我剛來，對周圍不大熟悉，所以請你幫忙。”
    李曉曉答應了一聲，“秘書長，要不我您辦理一張食堂吃飯的餐卡，以后您要是來不及回家吃飯，可以去后面家屬院的食堂吃。那邊的飯菜不錯，還實惠。”
    “是嗎，那行，就麻煩你幫我辦一張吧。需要多少錢你先墊上，回頭我給你。”
    李曉曉高興的點了點頭，“那我現在就去給您買吃的。”從昨天到今天，李曉曉還是第一次覺得跟沈斌對話這么輕松。
    看著李曉曉歡快的走了出去，沈斌繼續低頭查詢著資料。
    下班時間一到，各科室成員紛紛走了出來。金玲在眾人的目光中拎著名牌包，趾高氣揚的向電梯走去。金玲表面工作做得很足，讓所有人都看到了她張揚霸氣的一面。但是內心里，金玲卻想著在樓下某個相對僻靜的角落，等待著與沈斌來一次‘偶遇’，借機當面說句軟話。只是老天太捉弄人，讓金大秘書白白空等了二十多分鐘。
    辦公區變得空蕩蕩的，王奎章一直沒走，站在門口盯著沈斌的辦公室房門。他不知道沈斌在忙什么，整個一上午也沒聽誰說他出來過。現在金玲的事傳的這么邪乎，王奎章真擔心沈斌以后的工作不好開展。王奎章猶豫了一下，邁步走了過去。
    梆梆梆~沈斌的辦公室傳來敲門聲，沈斌還以為是李曉曉買吃的回來，頭也沒抬喊了一聲。
    “進來！”
    王奎章進來一看，不禁笑道，“秘書長，廢寢忘食啊，真是我等學習的楷模。”
    “吆，是奎章啊，我還以為是小李呢。你先坐，我收拾一下。”沈斌伸了個懶腰，開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資料。
    “秘書長，中午怎么吃？”王奎章也沒客氣，從桌上拿起煙抽出一支叼在嘴上。
    “我剛讓小李去叫了外賣，中午簡單對付一下。早知道你沒走，咱倆就出去吃了。”沈斌一邊收拾一邊說道。
    “叫外賣？算了，我請你去街口吃混沌面。非常出名，保證你吃了一次還想下次。”
    沈斌剛要答應，忽然耳朵一動，指了指敞開的房門，“你聽這高跟鞋的聲音，肯定是小李來了。”
    果不其然，李曉曉拎著兩個大食品袋子走了進來。看到王奎章也在，李曉曉客氣的打了聲招呼。
    沈斌吃驚的看著茶幾上兩個碩大的肯德基食袋，奇怪的問道，“小李，你這都買的什么？”
    “秘書長，我怕你不夠吃，買了兩大包薯條，三份蝦條，四個新奧爾良烤翅，還有三分雞腿堡。對了，還有兩瓶可樂，番茄醬~！”李曉曉一邊說著一邊往外拿。
    王奎章抽著煙偷偷直樂，沈斌苦笑了一聲，心說你這是喂豬呢。不光是數量大的嚇人，關鍵是對于這些油炸快餐食品，沈斌聽著就沒胃口。他想要的外賣，只是一份番茄炒蛋而已。
    王奎章笑道，“秘書長，以后再買吃的，千萬別讓小姑娘幫你買。她沒給你弄幾塊蛋糕來充饑，已經很給面子了。”
    李曉曉一愣，苦著臉看著沈斌，不知道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沈斌呵呵笑道，“奎章，今天我請你，這兩大包東西，我覺得夠咱們三個吃了。小李，要不然你也別回家吃了，今天算我請客。”
    王奎章看著一桌子快餐食品，苦笑著點了點頭，“好吧，今天咱也嘗嘗傳說中的新奧爾良烤翅。對了，我柜子里還有一瓶正宗的富士清酒，要不要來點？”
    “好啊，趕緊去拿，這么好的菜沒酒還真下不去。”沈斌心說用酒壓著，多少還能吃點，不然他真有點吃不下這類食品。
    李曉曉也聽出沈斌的嘲諷，尷尬的看著沈斌說道，“秘書長，您是不是不喜歡吃這些東西？要不您說一下，我這就去重買。”
    沈斌撓了撓頭發，“還行吧，不過以后再要外賣，最好給我切半斤豬頭肉。小李，別傻站著了，櫥柜里有茶杯，咱們三個喝點。”
    王奎章拿了瓶日本清酒走了進來，手里還多了一盒豆豉魚罐頭和一包火腿腸。李曉曉也沒客氣，反正等會還得幫著收拾殘跡，干脆給老媽打了個電話不回去了。
    李曉曉給兩人倒上了酒，她自己開了一瓶可樂。沈斌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嗯，好酒，非常地道。小李，總共花了多少錢，等會我把錢給你。”
    “不用了，算我請客。”李曉曉不好意思的說道。
    “那可不行，想請我就花這么點錢，太不把我當領導了吧。”沈斌調侃著笑了笑。
    王奎章看著沈斌問道，“秘書長，我聽苗省長說您很有錢，他說以前你在西丹上班開的都是限量版保時捷，真的假的。”
    沈斌呵呵一笑，“我要說瞿輝副總理還欠我幾百個億，你信不信？”
    “王主任，我覺得苗省長說的是真的，你看秘書長用的那款手機，我都沒見過，肯定是限量版。”李曉曉插話說道。
    沈斌一愣，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手機，“怎么，你想要，回頭我送你一部。”沈斌心說這可不是什么限量版，而是國安專門為高層特工人員定做的。很多功能沈斌都不敢用，他怕自己的一舉一動被總部監控了。
    中國的飯局最適合感情交流，雖然是簡單的洋快餐，頓時拉近了雙方之間的距離。李曉曉發覺沈斌談笑間非常幽默，并沒有上午批評她的時候那么威嚴。王奎章談論著沈斌以前的經歷，聽得李曉曉心中頓時升起了崇拜。她沒想到年紀不怎么老的沈秘書長，以前居然干過這么多大事。
    幾杯酒下肚，沈斌改變話題問道，“奎章，馮國海這個人你了解多少？”
    王奎章一愣，看了看李曉曉，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了解的不是很多，不過，聽說他跟政法委張正民書記關系不錯。張書記的父親，曾經在龐老的警衛團干過。”
    王奎章這么一暗示，沈斌頓時明白馮國海為何提升的這么快了。華之杰五年前就已經卸任，光靠這層關系很難坐上省廳副職的位子。別看各市局一把手大都是廳級干部，但絕大多數都是在這個位置上就此打住。能提到省廳，說明政治前途還很廣泛，所以同樣的級別受重視度卻有著很大不同。
    看著有李曉曉在場王奎章不方便說話，沈斌沒有繼續追問什么。沈斌和王奎章對這些垃圾食品實在沒什么胃口，三個人簡單吃了一頓，很快就結束了戰斗。李曉曉收拾完餐盒，拎著垃圾袋走了出去。
    王奎章喝了口茶，小聲說道，“秘書長，整個上午您沒出房間，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況。說句您不愛聽的話，秘書處所有人都在看著金玲的事。我可不是出于個人恩怨，只是不想讓您在以后的工作中處處受制。該說的我都說了，您自己看著辦。”
    沈斌淡淡的一笑，“大家都怎么議論，說說看。”
    “還能怎么議論，等著看您笑話唄。”王奎章心說這可關乎著個人威信，怎么沈斌跟傳說中的風格一點都不一樣。
    沈斌微微搖著頭，嘆息著說道，“秘書處就是個大雜院，里面什么人都有。秘書長這個位置要不一碗水端平，沒人會服你。先讓他們得意兩天，該怎么處置我心里有數。奎章，這幾天你要是有空的話，幫我查一查這個馮國海。我在南湖沒什么朋友，這種事只能靠你了。”
    “沒問題，我會盡快把馮國海在南城的情況給你調查清楚。對了，苗省長那邊我已經匯報過，上班后您直接過去就行。”
    沈斌點了點頭，身子往后一靠，腦子里開始琢磨著給孫敬調整個什么位置。當年要不是孫敬等人挖出了顧家犯罪事實，沈斌也扳不倒顧建設和他的體系。就憑這一點，沈斌覺得都應該給孫敬安排一個合理的位置。
    下午上班時間一到，沈斌簡單收拾了一下，拿起皮包向外走去。
    沈斌剛出門，就看到金玲拎著文件夾走了過來。報道的時候于萬昌著重介紹過金玲，兩個人也不算是第一次見面。不過沈斌裝著沒看見的樣子，轉身向另外一個方向走去。
    “秘書長，您要出去啊？”金玲面帶職業化的假笑在后面喊道。
    “怎么，金主任有事？”沈斌停下了腳步。
    “嗯，這兩天光忙著給于省長辦差，還沒過來給秘書長打個招呼。沈秘書長，您不介意吧。”金玲說著，眼神不經意的向兩邊房門瞟了一眼。
    “金主任客氣了，都在一個部門工作，把工作干好就行。對了，你和李曉曉爭吵的事，你還欠她一個道歉。同事之間因工作而有不同意見這很正常，但是身為一名黨員干部，不能搞語言上的人身攻擊。”沈斌平靜的說道。
    金玲一怔，她本想過來緩和一下矛盾，沒想到沈斌居然這個態度。這里是走廊，金玲知道兩邊的門內不少人都在偷偷的盯著。
    “沈副秘書長，身為李曉曉的上級，我批評她幾句有錯嗎？這是誰扯老婆舌頭，誰看到我人身攻擊了，有本事站出來當面對質。”金玲心說給臉不要，別以為老娘真的怕你。
    沈斌冷冷的一笑，“金主任，這事回頭再說吧，如果你沒事的話，我可要去苗省長那里了。”
    “等等，這是我們室這個月的報銷匯總，王主任說需要您來簽個字。”金玲把手里的文件夾遞給了沈斌。
    沈斌沒有接，笑著說道，“金主任，麻煩你交給我的秘書李曉曉。等我審核完之后，再簽字。”沈斌說完，連看都不看，轉身向電梯位置走去。
    金玲被沈斌尷尬的涼在了當場，氣的嘴唇都哆嗦。沈斌沒來之前三室的所有報銷，都是隨來隨簽，從來沒人拒絕過。她沒聽錯吧，沈斌居然說要審核？
    金玲暗暗的咬了咬牙，心說有本事你就不簽字，反正都是為于省長辦的差事，有什么差錯也是他的問題。一個小小的副秘書長牛氣什么，既然非要拿老娘開刀，那咱們就走著瞧。只要于萬昌發句話，金玲相信她們幾個室主任絕對能把沈斌架空。
    《昨天大雨讓我這老房子的電力線路全部報廢，今天下午三點才找人全部布置好。所以昨晚沒在評論區說明，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