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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九十一節 釣魚
網絡謠言越演越烈，不少知名人士都加入了辯論的戰團。事情已經波及到中央核心層面大佬，國新辦不得不進行了行政手段上的干預。不過此時為時已晚，媒介輿論與社會聲討形成了兩個方面的議論大潮。
各大媒介新聞上大都是談論著兩大集團誰會示弱，她們很有自知之明，絕不會提及中央領導危及自身的安全。媒介方面基本上形成了一面倒的議論聲，都認為風之行自不量力，根本不是觀察集團的對手。即便風之行背后有著方浩然這樣的大樹，但業內人士更清楚觀察集團的實力，她們已經強勢到當局不敢輕易打壓的地步。
而民意這邊，則把矛頭轉向了雙方幕后的政治大佬。不管是觀察集團還是風之行，百姓們覺得根本就是官商勾結的產物。最終受益者，還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廣大基層民眾平時承受著各種生活壓力，貧富分化更是加劇了底層社會的不滿。在這件事上人們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特別是一些仇富仇官的年輕人，利用各種渠道呼吁聲討這種官商勾結行為。
輿論的聲討加上媒介的暗助，讓方浩然感到非常大的壓力。這些壓力，更多是來自高層內部。發改委涉獵的經濟層面非常廣泛，本身就受到中央層面的特別關注。事情鬧到這一步，高層之中有人擔心，也有不少人是在看方浩然的笑話。為此，方浩然專門在國務院辦公會議上，向黨組成員做了解釋和說明。并提請府院紀檢組對幾家國屬大型企業進行調查，如果與風之行在合作上有違紀行為，絕不姑息。
中南海副總理辦公室，瞿輝捏著紫砂壺，正演示著他剛學會的潮州工夫茶。方浩然心情煩躁的看著瞿輝，要不是瞿輝把他拉過來，他真沒工夫品嘗瞿輝的工夫茶。
一小壺茶倒進公道杯內，又轉入十幾個酒盅大小的茶盞里。做完這一切，瞿輝滿意的看著自己的成果。
“浩然，來，嘗嘗咱的手藝。啊呸~苦了，沖泡的時間有點長。你等著，這一泡不喝，我再來！”
“哎哎，你歇會行吧，你要再泡我立馬就走。”方浩然郁悶的說道。
瞿輝不在意的微微一笑，“浩然，有些事急也沒用，該來的還是會來?，F在中央內部有些人就喜歡看人家的短處，巴不得都栽跟斗他才痛快。這么多年我都習慣了，有幾個背后不罵我的。既然知道是謠言，何必去在乎它?！?br/>
“老瞿，話不能這么說。一條惡毒的謠言，在農家身上可以逼死一條人命，在股市上可以讓你傾家蕩產。放大到政治層面，它可以讓一個民族產生動蕩。”
瞿輝呵呵一笑，“怎么，現在感到嚴重了。”
方浩然輕微嘆息一聲，“在中央層面我已經聽到了不同的聲音。老瞿啊，這種事非常累心，有些事明知道是謠言，但你還不得不站出來解釋?！?br/>
瞿輝微微點了點頭，“沒辦法，事情的本身其實就是一種政治斗爭。你不覺得田系那邊平靜的有點異常嗎，中宣那邊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根本沒有壓制的意思。要不是老侯這邊出手，謠言指不定會傳成什么樣。浩然，也不要想的太多，只不過是一場政治交鋒而已。在政治領域里，誰都會利用這樣的新聞打擊對手。”
“老瞿，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不擔心這些，但是我擔心南湖那邊。”方浩然沉重的說道。
瞿輝端起一盞苦澀的烏龍茶，一口喝了下去，“哎，良藥苦口，苦茶倒也去火。浩然，有些事我真的要和你說道說道。咱哥倆沒外人，關于你女兒女婿的風之行，有些行為確實有點過了。其實有些事，我知道的比侯再英還詳細。風之行繼續鬧下去，早晚會讓你和援朝總理很為難?！宾妮x說著，抬頭看了方浩然一眼。
瞿輝手里還掌控著輿情網絡，針對風之行三番五次挑釁沈斌和觀察集團的行為，瞿輝也感到很納悶。按說憑沈斌目前的微妙地位，方悅應該幫著父親拉一把才對。瞿輝根本就沒見過這么不懂事的女兒，不但不維護父親，居然要給方浩然樹立這么個強敵。且不說沈斌背后還有謝援朝，即便光是沈斌自己的政治資源，也不是一股小瞧的勢力。
方浩然眉頭緊鎖，靠在沙發上說的，“老瞿，這兩天我仔細想了想，總覺得哪里有點不對勁?！?br/>
“還能是哪里，當然是對孩子的溺愛造成的結果。要我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關鍵的原因還得從源頭抓起?！宾妮x白了一眼說道。
“老瞿，我總覺得孩子大了，嫁為人婦也該有自己的天地。所以孩子那邊的事我很少關心，也不想去過問。現在看來，在教育孩子方面我確實是個失敗者。”方浩然苦澀的說道。
“有得必有失，這些年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政治上。所以你方浩然能從千萬名黨員干部中脫穎而出，而不是靠著強大后臺扶持上位。但是對于家庭，向你這類人就無法兩頭顧及。說實話，咱們這些從底層拼上來的干部，對子女都有一種愧疚感，總覺得缺少對他們的關心和愛護。要么說有很多高層官員，自身很過硬，卻倒在了家庭的羈絆上。浩然，千萬不要小看家庭的影響，有時候它會給你造成不可磨滅的創傷?！?br/>
方浩然微微點了點頭，伸手端起一盞烏龍茶，“良藥苦口，老瞿，謝謝你?！闭f完，方浩然一口喝下了苦澀的烏龍茶。
瞿輝微笑的看著方浩然，“浩然，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他的弱點。經過這些年的磨練，你老方駕馭政治的能力日漸成熟，但在家庭方面暴露了你的弱點?，F在扭轉還來得及，等釀成大錯之后，我相信你會后悔?！?br/>
“其實現在我都后悔，沈斌跟著我從漢陽到西丹，我們之間從來沒有隔閡。我不在乎他岳父是誰，我是怕這份感情變成回憶。那天我接到他的電話，明顯的聽出沈斌話語中的不滿?？礃幼樱以撟屌畠号龌貋硪惶肆??！狈胶迫豢嘈χf道。
瞿輝欣慰的一笑，又端起一盞茶放到方浩然面前，“喝下它，我幫你解決心頭之憂?！?br/>
方浩然一愣，“我現在的憂愁就是想盡快讓那些謠言消失，你能解嗎？”
“喝下去?！宾妮x眉毛一挑，眼神中帶著神秘的微笑。
方浩然疑惑的看了瞿輝一眼，端起茶盞灌進口中。瞿輝嘴角彎起一道弧度，探了探身說道，“今天老謝去軍委開會，你知道東海那邊發生了什么？”
方浩然一怔，“怎么，日本又鬧事了？”
“不錯，這次不是海監的對持，而是軍艦?！宾妮x帶著一絲夸張的眼神說道。
“軍艦對持？要動手？”方浩然心中一驚。
瞿輝搖了搖頭，“都撤了，日本方面很清楚，文斗可以，武動絕對不行?！?br/>
“既然撤了，那后續工作就是外交部的事，跟我的煩惱有關系嗎？”
“當然有了。”瞿輝睜大眼睛看著方浩然。
“我說瞿副總理，你別把我的家事上升到國際矛盾好不好。”方浩然心說我可沒心情跟你逗哏。
“老方，你怎么還不明白?，F在民眾為何盯著兩大媒介集團的事不放？就是因為生活太平靜，沒有什么焦點。老百姓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發泄口，還不往死了禍禍。國恨家仇最容易引起共鳴，用另外一個焦點轉移當下的焦點，是最好的平息辦法?！?br/>
方浩然一聽，馬上明白了瞿輝的意圖，當即寒著臉說道，“老瞿，我知道你手里有輿情，可以發起民間的愛國號召。但這是泄露軍委會議內容，你可要想清楚。”
“放心吧，援朝總理說很快就會公布。就算咱們瞞著，人家日本方面也會宣揚出去。不過東海的事，要我說還是盡早解決為好?！宾妮x臉色嚴肅的說道。
一說起國際問題，方浩然也鄭重起來。家事與國事相比畢竟是小事。別看兩人都是中央核心層面大員，關于東海的問題，誰也不會輕易在政治局發表意見。但方浩然相信遲早有一天，那邊會成為亞太局勢的導火線。按照目前政治局的共識，徹底解決東海問題還需要再拖上幾年。解決東海問題之前，必須梳理好臺灣，不然就成了一個三方攪毛的局面。另外來說，中國的軍事力量還需要追趕和積累，才能達到掣制美國的能力。
有了瞿輝這么一說，方浩然覺得確實是轉移焦點的好辦法。既然瞿輝肯幫忙，那可就事半功倍，況且觀察集團和風之行也不會坐視不管，方浩然相信目前的謠言蜚語很快就會平息下來。
方浩然心情好了不少，兩人針對國際國內問題交流了一下，方浩然起身告辭。
臨到門口，方浩然轉過身說道，“老瞿，忘了告訴你，你泡茶的手藝真差?！狈胶迫徽f完，帶著舒心的笑容走了出去。
“不知道好歹，簡直是不知好歹，下次別想讓我親手給你泡茶?！宾妮x郁悶的看著面前一排茶盞，讓他喝他也喝不下去，還真是糟蹋了一壺好茶。
方浩然返回的路上，當即給女兒方悅打了電話。方浩然沒有說別的，只是讓女兒女婿立刻返回北京。瞿輝的一席話讓方浩然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如果再不制止，他相信早晚有一天會跟謝援朝因兒女之事站在對立面。方浩然不想看到那樣的結果，最起碼謝援朝主政的這幾年，方浩然不能跟他為敵。
南湖天長，沈斌在辦公室里心不在焉的看著工作日志，他在等待著廖尚勇的消息。沈斌在南湖沒有自己的體系，昨晚喝完酒之后沈斌悄悄吩咐周江，讓周江今天帶著兩名靠得住的兄弟，配合廖尚勇干點事。沈斌沒有明說是綁架高樹軍，在沒有審問出成果之前，沈斌還不想讓丁薇知道。
整整一個上午廖尚勇也沒打來電話，沈斌沒有催問，他知道廖尚勇要把事情安排的非常細致才會動手。況且綁架后還要有藏身之地，總不能帶回丁薇租住的水榭花園。這些瑣事沈斌沒有過問，他相信廖尚勇有能力辦好這件事。另外來說，沈斌目前的身份地位不同，也不便親自參與。萬一被暴露的話，那可不是小麻煩。
下午剛一上班，金玲敲門走進了沈斌的辦公室。沈斌疑惑的看著金玲，平和的問道。
“金主任，你不是跟著于省長去嘉市嗎，怎么還沒走？”
“秘書長，于省長臨時有事，推遲了三天?！?br/>
“哦，是這樣啊，那隨行單位都通知了嗎？”
“都通知了，秘書長，于省長請您去一趟?！苯鹆犷H為客氣的說道。
沈斌一愣，點了點頭，“好，我處理完這份文件馬上過去?！?br/>
金玲點頭退了出去，沈斌心里邊有點疑惑，不知道于萬昌突然找他有什么事。按說他們目前已經沒有什么交集，莫非是等著沈斌去給他低個頭。
沈斌帶著疑問走進了于萬昌的辦公室，于萬昌一改往日那種高高在上的作態，帶著親和的微笑迎了過來。
“沈秘書長，這兩天正想找機會給你賀喜一下，一直沒抽出時間。怎么樣，辦公廳那邊都交給你了，是不是感到壓力很重?！庇谌f昌很官方的問道。
“于副省長，這兩天光忙著熟悉工作了，正準備過來給您匯報一下。上次在會議上我年輕沖動，言語上可能唐突了一些，還望于副省長不要介意?！?br/>
“呵呵，工作上的小摩擦在所難免，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記在心上，那還是我們黨員干部的胸懷嗎。”于萬昌表現的很大度，但是在沈斌眼里卻是非常做作。
“于副省長，剛才金主任說，您找我有事？”
“哦，來，坐下說?！庇谌f昌把沈斌讓到了沙發上，他在對面坐了下來。
“沈秘書長，也沒什么大事。本來今天準備去嘉市考察，正好省里這邊還有點事需要辦，就推遲了三天。剛才省廳于博海廳長來了電話，說是明天省廳要召開安全和消防會議。咱們省府這邊，省廳根據上級指示也要進行安全和消防檢查，所以我想請沈秘書長明天和我一起參加會議。如果他們對省府這邊有什么安全和消防建議，你也可以當場拍板?！庇谌f昌很隨和的說道。
沈斌點了點頭，“如果需要的話，那我就抽出時間去一趟。再說省府的安全和消防也歸屬辦公廳管，我這個大保姆是該去聽聽人家的建議。”
“那好，等會我給于廳長回個話，到時候好安排一下秘書長講話?！?br/>
沈斌呵呵笑道，“我是去聽課的，就不必要安排其他議題了。”
“那怎么行，秘書長也是掛著省府領導的頭銜，總得給他們講幾句鼓勵的話?！庇谌f昌笑著說道。
沈斌知道推脫不掉，自己是新上任的秘書長，人家肯定會照顧著讓說幾句話。沈斌點頭答應著沒有推辭，反正不是作報告，客氣兩句就行。看到沒有其他事，沈斌寒暄了幾句起身告辭。
沈斌這邊一走，于萬昌拿起電話給馮國海撥了過去。
“國海嗎，我是于萬昌?！?br/>
“于副省長您好?！?br/>
“國海，沈斌已經同意明天出席安全消防會議。到時候，你把省府辦公樓安全整改措施當面交給他?！?br/>
“于副省長，我跟沈秘書長以前有點過節，要不，還是讓于廳長轉交給他。”
“不用，你分管著省府安保這一塊，早晚會有工作接觸。省府辦公樓整改必須要盡快，你把事態說的嚴重一點。放心吧，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沈斌肯定會留有余地?！?br/>
“那好，我聽您的安排。”
掛斷電話，于萬昌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鄭阿華給于萬昌下達了第一個任務，準備在省府幾位主要領導辦公室里，安裝一種美國最新超薄竊聽裝置。安保公司裝修隊那一塊不用于萬昌操心，鄭阿華已經安插了自己人，只需讓他把省府辦公樓安全整改措施批復下來就行。
于萬昌知道省府領導辦公室，國安人員都會定期檢查。他也怕萬一被追查出來，所以想借沈斌的手批復這份文件。到時候一旦出事，與他于萬昌沒有任何關系。說不定，還能把沈斌栽贓嫁禍一番。
沈斌返回辦公室，很快就接到了廖尚勇的電話。廖尚勇說計劃已經敲定，但是高樹軍什么時候單獨出現，這可說不準。所以，廖尚勇想讓沈斌演出戲，讓他給丁薇打個電話，把丁薇約到指定的地點。廖尚勇相信只要丁薇一動身，高樹軍很快就會尾隨上去。廖尚勇與周江等人已經在某一處僻靜地點埋伏好了，只等高樹軍一出現就截停他的車，把人帶到秘密藏身地點。
沈斌一聽，馬上給丁薇打了個電話，讓他去廖尚勇所說的地點見面。本來沈斌還想解釋一下，結果丁薇連問都沒問就掛斷了電話。
水榭花園，丁薇親自駕駛著一輛奔馳，緩緩的開了出去。丁薇沒有開空調，兩邊的車窗都放了下來，故意讓人看到是她開的車。
丁薇剛離開水榭花園不久，身在碧輝大酒店的高樹軍就接到了水榭花園一名門衛的電話。高樹軍早已花重金買通了水榭花園的三名社區保安，只要丁薇一離開，他馬上就會接到通知。丁薇所乘坐的車型車牌號，門衛說的一清二楚。
高樹軍快速來到停車場，開著一輛跑車離開了碧輝大酒店。高樹軍跟蹤丁薇，也不光因為她是觀察集團的技術總裁。吸引高樹軍的是丁薇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國家安全部副部長的干女兒。根據美國中情局秘密檔案，丁薇的經歷很有特工的痕跡，高樹軍跟蹤丁薇，也是想間接確認她的身份，并借此機會發現一下南湖隱身的國安秘密人員。而且這種機會難得，如果丁薇身在南城或者香港，高樹軍想跟蹤丁薇都無法做到。
高樹軍拿出手機按下了一個快撥鍵，“李子，在單位嗎？好，你馬上進入天長市政安全監控系統，幫我查一下車號，并把她的行車路線發到我手機上。”
高樹軍給市局110指揮中心里的一名內線打了電話，丁薇的車牌車號及行車路線很快就傳送到高樹軍的手機上。高樹軍連上了車載導航儀，根據丁薇的行駛路線，很快就追了過去。
沈斌丁薇等人怎么也沒想到，高樹軍之所以能及時跟蹤她，并非他有一個團隊，而是在市局內部安插了自己人。也正是這名警界內鬼，破壞了這一次的釣魚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