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蒼，現在就讓我們算一算十年前的那場債吧。”宋明浩將軍用耳機連接到臂載戰控系統上，用比往日低沉一些的聲音在公共頻道開了口。</br> “只要把這些雜牌傭兵留下，我愿意承擔K279部隊的追責，讓你們第4星際陸戰營安然離開......就算是償還我欠你們的債。”</br> 幾乎所有的聯邦星艦都擁有用以防御敵人攻擊或者隕石帶傷害的防護罩，這種大型的星艦防御罩耗能很高，但覆蓋面積很廣，并且相當堅固。可此刻的鐵盔號卻并沒有激活能量罩，而是將宇宙艦艦體直接呈現在了宋明浩的面前。</br> 因為這種防御罩一旦激活就是渾然一體的一層能量，并不會留下某種門或者通道讓各路傭兵登艦，所以說鐵盔號搭救這些傭兵的行為是極其冒險的。</br> 就在各路傭兵恐懼的騷動中，秦昊蒼開了口。</br> “安然離開？你現在只有這么三個連的地面部隊，你覺得我要是愿意放棄這些雜牌軍，激活星艦防御罩的話，你能傷到我多少？”</br> “把他們留下？留下做什么？”</br> “留給你屠殺嗎？”</br> “就像屠戮我們第4星際陸戰營那幾百號戰士一樣？他們可是聯邦里最頂尖的戰士！連青紅皂白都搞不清楚便徹底執行上面的命令？”</br> “屠殺自己的同胞？同袍？”</br> “那是多少條熱血漢子的性命？這個債你覺得你還得清嗎？”</br> 秦昊蒼說著這些話的時候并沒有含著什么情感，就像是隨口道來，帶著淡淡的譏諷。</br> 但這幾句話明顯刺痛了那個一直保持平靜的宋明浩。</br> “是啊！”</br> “是啊，我這幾條槍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你的宇宙艦？奈何得了你這大名鼎鼎的4營？”</br> “可要是沒有我主動請纓支開K279的星戰艦隊，那些攔截艦的炮彈早就轟在你的能量罩上了，你跑得了嗎？”</br> “不要跟我翻舊賬！”</br> “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這是我的本分！這是一個軍人的本分！這是從總統到元帥，以及各級長官控制戰場的基本要求！......”</br> “算了吧！”</br> 秦昊蒼用高一度的聲音打斷了宋明浩的話。</br> “要是你良心上過得去你犯得上跟我說剛剛的那些話嗎？”</br> “我承認，你宋明浩的指揮才能在我之上，甚至在你的師兄唐承澤之上。”</br> “但作為一個聯邦軍人你終究還是差了一截，你只是一把槍，一把主子指哪就打哪的傻槍！你永遠做不了拿槍的人，因為你沒有思想，沒有信仰！你根本不相信你的戰友，你也不熱愛那些需要你保護的聯邦公民！”</br> “你記住！聯邦軍人的使命就是保護聯邦公民！忘了你那愚蠢的天職吧！”</br> ......</br> ......</br> 耿林已經將蠻荒星K5上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一絲不差的匯報給了秦昊蒼，是以秦昊蒼愿意保護這些承諾重新踏上正途的傭兵、海盜。</br> 原因很簡單，他們也是聯邦公民！</br> 事實上秦昊蒼非常厭惡這些所謂的傭兵、海盜。在他的心中，這些人都是需要送交法庭判刑的混蛋。但他們畢竟是聯邦公民，就算要追查懲罰，也應該走足夠的法律程序，而不是野蠻的屠殺。</br> 那些原本恐懼于會被鐵盔團交出去的各路傭兵們無不被這些話所深深觸動，在柯米婭星域四處流竄過著不知道明天在哪里的邊緣化生活，他們早就忘了自己還是聯邦公民，早就沒了歸屬感，當然聯邦也從沒想起過這些人的死活。</br> 而此刻，這個窮的叮當亂響的鐵盔團，這個從長平星2883部隊叛逃出來的第4星際陸戰營居然還把自己當作需要保護的聯邦公民？</br> 那些原本決定只要風頭不對就趕緊跑路的各路機甲重新穩定了下來，和身邊并不熟悉的其他團隊傭兵們生澀的配合著，組成了最基本的防御陣型。</br> 有幾個已經通過懸梯爬上鐵盔號的傭兵甚至又重新爬了下來，再一次舉起了手里的槍！</br>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帶頭在公共頻道里喊了起來。</br> “就沖姓秦的這番話，我們犬牙海盜團絕不會讓你們鐵盔這幫兵蛋子白忙活！我們愿意從事正當行業，不再做那些打家劫舍的勾當，讓過去的海盜生涯見鬼去吧！”</br> “對，我們魔刃團從此也只做正經的傭兵買賣！之前KW27上C級母晶被搶的案子不用查了，就是我們干的，我們愿意把東西還回去。”</br> ......</br> 場間的氣氛忽然間變了味道，隨著各路傭兵的“豪言壯語”，這里似乎不再是戰場，倒像是那些被改造了好久的勞改犯即將奔赴新生的監獄大門口。</br> 甚至于K279特別行動隊的一些戰士都不想再打下去了，人家都改過自新了，我殺他干嘛？</br> 秦昊蒼在之前設定好的“混合大軍”頻道內，向所有登船和等待登船的全體人員道，“從現在開始，所有傭兵團的戰斗人員統一聽我指揮！”</br> “各團隊戰斗機甲以防御姿態準備掩護，其他人員迅速登艦！”</br> 宋明浩端著手里的咖啡，盯著眼前的戰術光幕，面部肌肉一個勁的顫抖。</br> 鐵盔號將登陸船的艙門向上打開了一半，就像一張巨獸的“大嘴”。</br> 宋明浩看著光幕上那些該死的傭兵、海盜們陸續鉆進了這張“大嘴”之中，只覺得就像是一只只蒼蠅飛進了自己的嘴里，心里說不出的發堵。</br> 猛地將手中咖啡杯扔向戰術光幕，在喀嚓嚓的碎裂聲中，宋明浩大吼道！</br> “攻擊！”</br> ......</br> ......</br> K279特別行動隊的三十幾臺L37機甲開始發動沖鋒，粗重的機械腿奔走于濕潤的叢林土地上，無數濕泥、草根被踐踏的四處飛濺。</br> 混合大軍早就兵分三路撤離，此刻還站在鐵盔號下面的機甲也就十幾臺，面對鐵騎一般的L37機甲，這些雜牌傭兵們第一次放棄了土匪流寇的風格，嘗試著像英雄一樣去戰斗！</br> 為了身后那些柔弱的醫護兵、機修兵、后勤兵......乃至此刻起不到太多作用的普通步兵和機動炮兵戰友們戰到最后一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