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口大氣的唐云拿起錄取通知書和各種證件,還有幾張剛剛蓋了章的紙片轉身走出了教辦的門。令他有些意外的是,那名女同學并沒有走,而是特意留在了門口等著他。</br> “百同學,謝謝你借錢給我?!?lt;/br> 唐云愣了愣,忽然想起自己從沒有報出過自己的名字,而“百里飛”這三個大字可是明晃晃印在錄取通知書上的。于是他點了點頭,露出了一個憨厚、靦腆,或者說有點小尷尬的笑容。</br> “這有什么可謝的,你又不是沒有付利息?!碧圃苹謴土送漳歉比诵鬅o害的懦弱少年模樣。</br> 在雁過拔毛的4營待了那么久,認仇星宇這種“奸商”做了一年多的大哥,唐云自然有著一套符合自己道德標準的財富觀,所以說,借給別人錢自然是要要利息的。</br> 把錢借給個人又不同于存進銀行,因為隱性的風險更大,比如說這女孩如果在還錢之前生了病怎么辦?或者她干脆退學跑路了怎么辦?所以這利息自然也要高一些。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問人家要利息有什么不好,管你是不是自己的同學。</br> 而且這里面還有一個除了唐云自己以外所有人都沒有發現的小細節。</br> 根據聯邦的法律規定,自然人之間的借款合同約定支付利息的,借款利率不得高于同類銀行貸款利率的4倍,也就是說如果高出聯邦銀行利息的4倍的話,這張借條也就不合法了,那是萬惡的“高#利#貸”。</br> 新歷191年,聯邦的一年整存整取年利率為6.5%。所以唐云報出的那個25%的利息正好卡在了合法利率內的最高值。</br> 不得不說,此刻的唐云終于有點仇星宇老弟的意思了。</br> 但唐云露出了這個略有靦腆的模樣的確是因為他覺得有點對不住面前的女同學,因為他當時過于害怕自己在那姓侯的家伙手里無法順利入學,情急之下對這名女同學的態度就有點生硬,有點咄咄逼人。</br> 于是這個內心本就敏感柔軟的少年尷尬的笑了笑,聳了聳肩膀。</br> ......</br> “百里飛,這個姓氏不多見啊?”很明顯,女同學對此毫不在意。雖然她對唐云這種借給同學錢救急還要收利息的方式有些不齒,但她心里也有著自己的小算盤。見到唐云又尷尬的聳了聳肩膀,她繼續道,“而且百里飛這個名字聽起來也有點......有點......”</br> “有點什么?”</br> “有點像是什么海盜、飛賊之類的,好像有點兇???”</br> 有點、有點、有點.......</br> 幾句“有點”搞的唐云的表情倒是有點發苦了,簡單來說,唐云不大善于應付陌生的年輕女孩,就像他第一次遇見杜潤的時候一樣。至于秦水雁......這個有些特殊,不算是典型案例。</br> 一方面由于由于那悲催的童年,由于天啟那一年零九個月的“牢獄”生涯,由于4營里標準的軍人式社交方式,唐云的性格的確有那么點小內向。</br> 遇到魏松平、秦水雁這樣的“自己人”他可以輕輕松松,風趣幽默,說起話來滔滔不絕。但要是陌生人的話,唐云便多少會有點不知所措。不過這又要看對方的態度,越是對自己友善的,他便越是顯得靦腆,要是敵人的話......無論他的真實感受如何,但唐云的確在D7星門附近用“駁獸”機甲的手指頭把一名南派傭兵給碾成過肉泥。</br> 二來是唐云這些年盡是在血里、火里打滾,最好的時候也就是KW42那條貌似“繁華”實則敗絮其中的181街區。</br> 而眼下這無比安全、無比陽光、洋溢著青春的校園反倒讓他不習慣,這種不習慣也給他帶來了一點點小壓力。當然,這是個幸福的小壓力,而且人總會更容易習慣美好的東西,而不是血里、火里的慘淡光景。</br> “還......行吧,百里飛,聽起來也挺酷的?!?lt;/br> 唐云含混著應了句,如果此刻再聳一次肩膀的話未免顯得有些傻,于是這個不算特別會同陌生人交流的“大男孩”做了個顯得更傻的動作,他撓了撓自己的后腦勺。</br> “姑娘怎么稱呼?”</br> “不要叫姑娘,要叫同學好不好?”面前這位穿著格阪納西服的公子哥似乎比自己這個來自鄉下的姑娘還要土氣一些,女同學又笑了笑,兩個酒窩浮現在那張有著淡淡雀斑的鴨蛋臉上,雖然漂亮程度遠不及東湖杜氏的大小姐杜潤,但也還是有些可愛的。</br> “我叫聶凡!你大一,我大三,你要叫我聶學姐!”</br> “好吧......聶學姐?!?lt;/br> 唐云完全沒有一個債主應有的覺悟,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叫了句學姐便打算轉身離開。他看得出來,對方的年齡比自己至少要大上個三四歲,叫句學姐不吃虧。</br> 作為一個初來乍到的新生唐云還有不少事情要辦,宿舍樓、食堂、圖書館,都要挨個跑上一遍。尤其是星域網營業廳,在新歷191年,不能打電話、不能連接星域網可不是那些自然主義者的復古玩法,而是一種折磨。</br> 最令他心焦的是,根據聯邦國防政策的相關規定,所有大學生都要參加軍訓,而軍訓的開始日期趕巧不巧的就是今天,15號!</br> 自己居然已經晚了一天。</br> 他必須在今天把一切雜事都搞定,明天一大早準時參加軍訓!到時候沒準還要跟教務或者教官之類的求情,說說好話。畢竟自己遲到了一天,也不知道學校有沒有相關的規定,會不會扣個學分什么的......</br> 這個從小就夢想進入學校,骨子里就是一個“好孩子”的家伙怎么會讓誰隨便扣自己的學分?低聲下氣找哪個老師說說好話,混個“小紅花”之類的玩法才是他的菜。</br> 除此以外唐云還惦記著市郊廢棄工廠里的“駁獸”機甲,他可沒有魏松平的潛入本事,自己的寶貝機甲自從受損以后都還沒來得及仔細查看,自然著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