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唐云已經怒火中燒，準備收回抵在耳朵上的手指的時候，菲利克斯繼續不慌不忙的道。</br> “嘿嘿嘿嘿，我得趕緊說正事了，不然你就要把手指頭拿下來了？對不對？”</br> “我猜人總是猜的這么準，就是因為我吃過太多的人肉啊......嘿嘿嘿嘿......”</br> “別激動，別激動，其實我就是來幫忙的，這老太婆沒有按時吃藥，所以才在這待了這么多年，不信你就問問啊！”</br> “嘿嘿嘿嘿，想知道為什么吧？”</br> “一般長期服用精神類藥物的人多少有點蔫，你看她多精神？哪像長期服用抑制神經類藥物的人？而且她跟你們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瞥眼看她右前方的墻角，就像那里有個人是的！”</br> “這就是妄想！”</br> “你先仔細看看她右前方的墻角有沒有什么異樣吧，我這眼睛隔著你的薄襯衫看不太清楚。南郭信他們一致認為你應該幫武彪這小子一把，這小子傻實在，死心塌地的跟著你有好處哦......”</br> ......</br> 菲利克斯的聲音戛然而止，唐云強壓下早就升在頭頂的火氣，盡量輕聲細語的問道。</br> “大娘，你......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藥？”</br> 武彪母親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后她非常明顯的往右前方的墻角看了一眼，隨后微微的搖頭不再說話了。</br> 武彪疑惑的看了看唐云，又看了看母親，皺起眉頭大聲的問道，“娘！你沒吃藥？”</br> 老大娘一把捂住兒子的嘴，小心的往窗外看了兩眼，“小點聲！別讓他們聽到了！”</br> 短暫的沉默后，大娘嘆了口氣，緩緩的道。</br> “那藥不能吃......”</br> “你父親一直陪著我......”</br> “可......只要一吃藥，我就見不到他了......”</br> 說著話，兩行淚順著武彪母親的臉頰流了下來。</br> ......</br> 妄想，精神類疾病的專有名詞之一。</br> 武彪母親被丈夫的死刺激發病以后的癥狀就是時不時會見到武彪父親回來，陪著自己。通過一兩次的治療以后她便已經確認了自己的癥狀，而且也知道這個從柯米婭戰區回來，經常陪自己說話、跟自己聊天的丈夫只是自己的幻覺。m.</br> 她也知道醫院給自己開的藥很有效，只要按時吃下就可以徹底終止這些幻象，但......</br> 她不愿意讓這個幻象消失，不想讓自己從這樣的夢境中醒來......她不能失去他。</br> 同樣的，她也不想從醫院出來。</br> 因為她知道自己會成為武彪的累贅，她寧愿躲在精神病院里過自己“臆想”中的生活。</br> 唐云不知道該怎么做，葉小萱也不知道，武彪就更不知道了，于是唐云從口袋里掏出幾張零碎的聯邦幣遞到了武彪的手里，大概有個七八百塊的樣子，在他耳旁小聲道。</br> “今晚你跟醫院申請個獨立病房，在你母親身邊陪她一晚，勸勸她。明天中午我再來接你，咱們就在這邊再尋尋我......我女朋友。”</br> “我今早安排藍毛的事其實是想在老工廠旁邊新建個修車廠，你母親要是愿意好好吃藥的話，你可以把她接過去。”就在武彪即將感激涕零的大聲吼出什么“大哥哇”、“好兄弟哇”之類的時候，唐云趕緊止住他，補充道，“我可不是白給你錢，說好了，你得努力干活！”</br> “干活！掙錢！給媽養老！別想抱大腿吃我的白飯！”</br> 即便如此，武彪還是一個熊抱把唐云給摟在懷里哇哇的哭了一分多鐘......</br> ......</br> ......</br> 唐云和葉小萱從東崗市第二精神病醫院里出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存好自己的破車，在葉小萱的領路下，二人繼續尋找秦水雁的下落。既然快要入夜，這回尋的無非就是夜市、游戲廳、小吃街、小賭場之類年輕人喜聞樂見的夜生活場所。</br> 當然，葉小萱也建議過唐云去找找星域網終端室、晝夜的浴池或者24小時圖書館之類的地方，雖然葉小萱自己從來沒喜歡過那類地方，但她作為一個烏圖爾，在走投無路，口袋里又沒幾張票子的時候也曾在這類地方避過風雨，畢竟便宜。</br> 可唐云想了想秦水雁那種愛武厭文，好動惡靜的脾氣，想了想她在蠻荒星K5時存下的私房錢，終究還是搖了搖頭。</br> 可憐唐云完全猜不到秦水雁這會兒居然已經當上了“黑虎堂”的大姐頭，只得跟著葉小萱二人小心的躲避著各處的烏圖爾和扎卡羅家族的眼線東飄西逛，說不出的狼狽。</br> 尤其唐云心里還掛念著另外一件不痛快的事情，這兩天的花銷太大了。</br> 沖動是魔鬼，一時沖動之下，唐云居然在面館里買了牛肉、羊蹄、醬牛肉，居然給武彪留了那么多錢，居然聽信南郭信的建議真的打算搞個什么修車廠......</br> 唉，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自己居然一下子收來這么多人。在趕去老工廠接武彪和葉小萱的路上唐云問了問斯博，有什么好辦法解決一下這些人的開銷，然后南郭信跳出來建議搞個修車廠。</br> 然后......</br> 這個決定下的有點草率啊！投資修車廠的錢要是改成買基金、買房賣房的話是不是......就算掙得未必有修車廠多，起碼省心省時間啊。</br> 一邊到處閑逛，一邊在游戲廳里同那胖胖的老板攀問某個小麥色皮膚女孩的消息，唐云在心里也東拉西扯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br> 就在這時候，葉小萱突然拉他快走了幾步，貌似若無其事的躲到了一個大型的模擬射擊游戲設備的后面。</br> “擋著我點，那兩個小子都是黑虎堂的人，而且還認識我！”</br> 唐云回頭瞧了瞧，的確有兩個外觀極為標準的吊兒郎當的烏圖爾向自己這邊走了過來，略微嘆了口氣道，“無所謂的，只要游戲廳老板不報警，我保證可以在不弄壞任何游戲設備的情況下把他倆按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