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南郭信經歷過什么,至少12歲就離開家的唐云知道。自己母親就是一心貼在娘家,也沒吃......反正自己父親一直受到母親娘家的詆毀,自己也在天啟集中營里九死一生。隨著父親戰死在柯米婭星域,自己便沒了家。而母親,就她年紀輕輕已經斑白的兩鬢,手中的清潔工具和樸素到寒酸的穿著來說,不像是吃了什么好果子的樣兒。</br> 接回母親這件事兒遠比唐云想象中的難辦。原本唐云只覺得家事不好處理,不知道怎么才能說服自己這位整個身心都貼在娘家的母親跟自己離開。而現在他才發現,最難的卻是自己“背叛聯邦”的圣子身份。事實上唐云忽然發現自己把一切都給想簡單了。現在的自己要錢有錢,要靠山有靠山,要拳頭有拳頭。他實指望自己像舊歷傳說中那位齊天大圣一樣,腳踏七彩祥云,風風光光的返回故里。在榮耀和掌聲中接走自己那飽受苦難的母親。可現在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就算他敢用一對拳頭去單挑一兩臺非軍方的聯邦制式機甲,又如何解決的了眼前亂麻一般的事情?抽刀斷水......水更流。</br> 問題的關鍵就是自己的圣子身份,問題的關鍵就是......唐云知道,自己的母親對她哥哥馮騰擁有百分之百的信任。她信任自己的娘家人遠遠超過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如果馮騰說自己是聯邦叛徒,那母親就會像曾經相信她的丈夫唐承澤是聯邦叛徒一樣相信自己也是個惡徒,是個為了榮華富貴投身伊瑞的“卑#鄙”圣子。自己的母親可不是洪巍南師傅,僅僅聽到努美利婭的一番話就能將所有疑惑和誤解拋之腦后。想讓母親徹底相信自己,需要的不是努美利婭的話,不是自己的話,需要的僅僅只是馮騰的一句話!</br> 既然如此,既然你心里只有娘家?既然你出了嫁也還是只把娘家人放在第一位?那你又何必非得嫁給父親唐承澤?</br> 無力的揉著腦袋,唐云忽然又想起母親位于馮家老宅最角落的寒酸臥室了。那里還掛著自己的百天照!想到此,腦中剛剛生出的那些埋怨又都變成了一個“愁”字,開始在心中蔓延。</br> 抽刀斷水水更流,借酒澆愁愁更愁。</br> 醉了一場的唐云沒有感到任何一丁點的輕松。他現在有兩件事要辦,一個是查清楚九州武館得罪了何方神圣。再一個......他必須想辦法洗白自己的圣子身份!</br> 無力,非常的無力。</br> 每個人都是這個世界的傀儡,就算你是一位所謂的存在主義者,就算你根本不在乎什么道德、老理兒。根本不在乎默默無聞卻又喜歡四處嚼舌頭的愚蠢庸眾,就算你根本不在乎歷史,不在乎鍵盤俠們都在鍵盤上拍出了什么樣的字跡,就算你根本不在別人怎么評價自己......就算你是個反權威人格、反庸眾人格。堅信存在先于本質,始終在追求未必符合普世價值觀的自我價值。可......</br> 那有什么用?誰不是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罪人”?誰沒有自己的苦難?</br> 面對情感的時候,面對至親的時候,面對那些需要拋開是非,只講感情的事情的時候......所謂信條不過就是一個屁!一個不聲不響的屁!</br> ......</br> 拳頭并不能解決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唐云打算找個機會去和馮騰談談。但他實在想不出該怎么說,也想不出這次會面會是個什么樣的情形。對唐云來說,讓他去見馮騰還不如讓他去和某頭以太獸打一架來的痛快。一個是積威已久,他不愿意見那張臉。再一個,唐云覺得那一定會是某種雞同鴨講的無聊場面。但這又避無可避了,千不愿萬不愿,為了母親,唐云總還是得硬著頭皮走著一道。就像他經歷過的無數次戰斗一樣,即便懦弱,也還是勇往直前。</br> 就在這時,唐云的手機響了。電話是程皓軒打來的。</br> “唐子,趕緊來武館!警署和城#管的人都來了,軍方也來了個領導,說是要阻止裝修隊施工,說咱們武館所在的地區已經被政府規劃給了軍區,逼著辦轉讓手續!”</br> “軍方?”</br> “對!我的大師兄,你快來吧!為了救咱們武館我昨天下午一直在跑,這設計方案都沒完全定下來就開始安排基礎硬裝了!哪成想開工沒兩個小時這對頭們就又沖上門了!”</br> “好!我馬上到!”</br> ......</br> ......</br> 當唐云和努美利婭趕到武館的時候這冷冷清清的武館旁已經圍了好多人,除了看熱鬧的吃瓜群眾還有警署、城管和幾個穿聯邦軍服的人正在和許多激動的業主交涉著什么。唐云稍微往人群里擠了擠就已經聽明白了意思。就在這兩天,當地地產商已經將武館所在的地皮轉讓給了當地#政#府。為了用武道精神鼓舞聯邦人民的反侵略意志,當地#政#府則第一時間將土地使用權轉交給了當地軍區用來開軍拳訓練場。</br> 九州武館所在的地方的確有些落后偏僻,別看距離奔馬形意館不算太遠。但兩個武館分屬不同的區,兩個區被一條高速公路一分為二。一邊是經濟條件相對更好的富人區,而另一邊雖然不能說是什么貧民區什么的,但無論地區規劃還是經濟條件都差了很多。</br> 這地產商直接將一大塊地皮轉讓給了政#府,所以真正受罪的也不止是九州武館,包括九州武館的左鄰右舍,那幾個飯店和小商販也要跟著滾蛋。</br> 但這些商販和之前的開發商簽的都是長期租賃合同,就連九州武館都在這正兒八經的營業了快十年。對方沒有提前通知解約的情況下就做出這樣的事情絕對是違規違法的。但就是這違規違法的事兒竟然在這么快的時間內得到政府支持?的確,這還真是為了聯邦大意啊!就算這事兒鬧出去,政府只要反復強調為了激發聯邦公民的反侵略斗志就足夠#政#治#正#確了,難怪有事無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