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銘臣不說話,席菁菁不禁開始著急起來,怕他收回剛才的話。</br> “你怎么不說話了?”</br> 席銘臣清雋的臉上略過幾分無奈,“我應該說什么?”</br> 席菁菁想了想,擔心的問:“喝醉說的話能當真嗎?你會不會醒酒之后就忘了?”</br> 席銘臣唇線抿直,啟唇道:“我沒喝酒。”</br> “那你剛剛為什么……親我?”</br> 話題又繞了回去。</br> 席菁菁臉頰上的紅暈漸漸染開。</br> 席銘臣鮮少有這種啞言的時候。</br> 氣氛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你就當我喝多了吧,我送你上去,早點休息。”</br> 席菁菁一聽就著急了,抓住他的手不放,“不行!你剛才明明問我要不要試試的!”</br> 席銘臣眸底深處閃過一絲笑意,他輕輕點了下頭,順著她的話說:“那你答應嗎?”</br> 席菁菁毫不猶豫的回答:“嗯,答應啊,為什么不答應?”</br> 席銘臣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對視了好一會兒后他才出聲道:“我送你上去。”</br> 席菁菁頭頂上飄過一排問號,就沒了?</br> 席銘臣拉過她的手腕準備送她上樓,席菁菁立刻掙脫道:“我不上去,我要跟你回去。”</br> 席銘臣停下腳步,“行,走吧。”</br> ……</br> 席菁菁跟著席銘臣回御景苑。</br> 在車上的時候她一直覺得不可思議,像做夢一樣,明明沒喝醉,但整個人就感覺暈乎乎的,特別不真實。</br> 目光不舍得從席銘臣身上挪開,時不時的偷瞄他。</br>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努力了多年的夢想,就在她快要堅持不下想放棄時,突然就夢想成真了。</br> 席銘臣自然察覺到了她在看他,開口問:“怎么了?”</br> 席菁菁趕緊收回視線搖搖頭。</br> 其實她想問席銘臣“試試”是什么意思,萬一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怎么辦?</br> 席銘臣朝她伸出手要手機,“手機給我,沒事別靜音,下次再打電話不接……”</br> 席菁菁從包里翻出手機給他,眨了眨眼睛道:“會怎么樣?”</br> 席銘臣語塞了兩秒,席菁菁就是仗著他不會把她怎么樣。</br> “那你就回家面壁思過。”</br> 席菁菁皺了皺眉,“憑什么,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席銘臣正色道:“不聽話就要面壁思過。”</br> 席菁菁:“……”分明就是把她當成小孩子。</br> 席銘臣把她的手機調成正常響鈴模式,然后還給她,“下次記得接電話。”</br> “哦。”</br> 席菁菁垂眸看了眼手機,有六個未接來電都是席銘臣打來的,她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扭頭道:“你干嘛給我打這么多電話?怕我跟別人跑了?”</br> 席銘臣不茍言笑的說:“怕你被人賣了。”</br> 席菁菁不服氣的反駁:“我有這么笨嗎?”</br> 席銘臣沒說話,但他的眼神里就透露出一個意思——你以為你很聰明嗎?</br> “……”</br> 席菁菁氣得不想和他說話。</br> 回到家后席銘臣對她說:“不早了,回房間洗澡睡覺。”</br> 席菁菁點點頭。</br> 晚上發生的事還讓她有點緩不過神來。</br> 躺在浴缸里泡澡的時候情不自禁的發起了呆,總覺得她和席銘臣之間的步驟有哪里不對。</br> 這到底算不算確定關系?他也沒明說……</br> 席銘臣的心思也太難猜了。</br> 哪怕席菁菁是個很自信的人,在面對他的時候也充滿了不自信。</br> 她應該沒有會錯意吧?而且他還親自己了。</br> 想到那個吻,當時她的心臟都好似要從胸口跳出來,和電視里形容的一模一樣,小鹿亂撞。</br> 他的唇是冰涼的,還有一種淡淡的煙草香,一點也不刺鼻,反而有點好聞。</br> 浴缸里的水漸漸涼了,席菁菁恍然回神,用力搖了搖頭把那些畫面甩出腦袋。</br>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不就是親了一下嗎,怎么這么沒出息?</br> 洗完澡回到床上涂身體冷霜,房門忽然響了。</br> 席菁菁穿上鞋過去開門。</br> 這個點家里的傭人都去睡覺了,除了席銘臣不會有別人。</br> 一打開門就看見他端著牛奶站在門口。</br> “把牛奶喝完再睡。”</br> “嗯。”</br> 席菁菁接過他手里的杯子,見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換,顯然也沒洗澡,問道:“你還不準備睡嗎?”</br> 席銘臣:“處理點公務。”</br> 席菁菁抿唇,“哦。”</br> 席銘臣抬手捋了一下她耳邊的碎發,冷峻的聲音比平時低柔了些,“去睡覺吧,晚安。”</br> 席菁菁急忙拉住他的手,“等一下……”</br> 席銘臣不解的看著她,“怎么了?”</br> 席菁菁喊了他一聲,“席銘臣。”</br> 席銘臣給予回應:“嗯。”</br> 席菁菁握著杯壁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在心里想好了措辭才開口:“我們現在……到底算什么關系?”</br> 席銘臣也是第一次碰感情,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她更有安全感。</br> 他默了片刻,注視著席菁菁的眼睛說:“你那天親了我,得負責,所以你覺得呢?”</br> 他的瞳孔就像有強大的吸力一樣牢牢的把她吸住,猶如深海里的旋渦一般。</br> 席菁菁望著他,換了一種方式問:“那你現在……是我男朋友嗎?”</br> 席銘臣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可愛,唇角微微翹起,“嗯。”</br> “那你為什么不親我?”席菁菁脫口而出后才反應過來自己這話有多不妥,像極了欲求不滿的樣子。</br> 她連忙找補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正常情侶睡覺之前不都會有晚安吻的嗎……”</br> 為什么她沒有?</br> 話音剛落唇上就落下一吻。</br> 席銘臣捏著她的下巴抬起,碰了碰她的唇,嗓音低啞的問道:“現在可以了?”</br> 席菁菁愣愣的看著他,一抹緋紅從耳后根漸漸蔓延開,臉也開始發燙,說話都不利索了,“可、可以了……晚安……”</br> 手里的牛奶差點灑出來。</br> 席菁菁握緊杯子往后退了一步,急匆匆的關上房門。</br> “砰”的一聲輕響,將席銘臣的視線隔絕開。</br> 席菁菁摸了摸自己灼燒的臉頰,還有怦怦亂跳的心臟,再次暗罵自己沒出息。</br> 捧著手里的杯子喝完牛奶,回到床上想著想著又情不自禁的紅了臉,嘴角控制不住的勾起,眉眼間笑意盡顯。</br> 可能對于別人來說談個戀愛沒什么,但是于她來說,和席銘臣在一起,是她奢望了很久的事。</br> 她還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了,誰知道上天又眷顧她。</br> 席菁菁抱著枕頭在床上滾了幾圈,要不是床夠大,她早就掉到床下去了。</br> 澎湃的心情現在還沒平復下來,腳像踩在柔軟的棉花上飄飄然,整個人都飄在空中似的。</br> 席菁菁撩了撩凌亂的發絲,手指在唇瓣上撫摸了一下,喃喃自語道:“席銘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啊……”</br> 不知道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多久,最后實在抵不住困意了才睡著。</br> 睡夢中她的嘴角都是微微上揚的。</br> ……</br> 翌日。</br> 太陽如約而至的升起,白灼的日光透過窗簾的縫隙鉆入臥室,傾斜的照在床上。</br> 席菁菁感受到外界的光源,緩緩睜開眼睛,用手擋了一下,瞇起眼眸從床上坐起來。</br> 習慣性的拿過床頭柜上的手機看一眼。</br> 七點了。</br> 放下手機,席菁菁把頭發往后抓了抓,望著某一處發呆。</br> 昨晚發生的事慢慢在腦海里閃過。</br> 她和席銘臣在一起了?不會是她在做夢吧?</br> 越想越覺得不真實,她連鞋都來不及穿就赤腳跑了出去。</br> 一開門就撞上了一堵肉墻。</br> 席銘臣冷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責怪道:“冒冒失失的做什么?”</br> 席菁菁抬頭望去。</br> 他依舊是一身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襯衫平整得幾乎看不見褶皺,下擺束進西褲里,腰間精瘦,他每天都會堅持健身,所以身材極好,有肌肉但是不顯壯,絲毫不遜色于國際男模。</br> 五官偏冷硬,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喜行不于色。</br> 還是那個冷冰冰的席銘臣,不是昨晚那個……</br> 席菁菁心里頓時涼了一大截。</br> 果然是她在做夢。</br> 早知道就多睡會兒,在夢里多親他幾下。</br> 席銘臣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見她臉上的表情從迷茫到失落再到惋惜和難過,一大早哪來這么多情緒變化?</br> “想什么?回去穿鞋。”</br> 席菁菁的思緒還停留在自己的世界里,話不過腦的說了一句:“想你親我。”</br> 說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霎時慌亂的看著他。</br> 席銘臣看她的眼神好像也有些……不對勁。</br> 完了完了,他該不會覺得她有臆想癥吧?</br> 席菁菁動了動唇正要改口,他卻突然壓了下來,腰間被他禁錮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