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江悅點點頭,拿過遙控器把電視關了,從沙發上起身,抬眸和他對視,開口問道:“你要不要喝點蜂蜜水或者酸奶?”</br> 可以解酒。</br> 席銘瀚嫌棄的皺了下眉,“我沒喝醉。”</br> “我知道啊,喝了明天起來不會難受,我去給你泡蜂蜜水。”說完閔江悅便越過他往廚房走。</br> 她的腿還沒完全好,走路有點拐,慢悠悠的。</br> 席銘瀚一把拉住她的手腕,閔江悅被迫停下腳步,扭頭看他。</br> 聽見他低沉稍啞的嗓音在身旁響起,“我沒喝多少,用不著。”</br> 閔江悅眉心蹙起,吸了吸鼻子道:“還沒喝多少,你身上都是酒氣。”</br> 席銘瀚松開她的手由著她去,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手肘撐著扶手,修長的手指抵在太陽穴上。</br> 這幾天公司比較忙,連續幾天都只睡五六個小時,確實有點疲憊,醉倒是沒醉。</br> 閔江悅去廚房找到蜂蜜,舀了一勺到杯子里,然后往里沖了些熱水泡開,怕太燙又兌了些涼水進去。</br> 回到客廳的時候席銘瀚好像已經睡著了,寂靜的室內能聽見清淺的呼吸聲。</br> 閔江悅想把他喊醒,但是看見他眉宇間的倦意又打消了這個念頭。</br> 他額前的碎發懶散的耷著,在燈光下落了半邊陰影,平日里鋒利的輪廓線條也柔化了不少。</br> 閔江悅站在沙發旁邊,垂眸盯著他的臉看了會兒,實在想不通,為什么席銘瀚要幫她呢?一個億的畫,不是幾萬幾十萬,而且他提都沒提過,到底是為什么?</br> 和席銘瀚結婚之前,雖然和他沒有什么交集,但他的名聲在上流社會的圈子里大家都不陌生,所有跟他打過交道的人都說他是一個很難搞的人,排斥異性,利益至上,從來不會做沒有意義的事情,更不會為了任何女人花錢。</br> 對于他來說,女人就是個麻煩,他沒有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br> 閔江悅握緊手里的杯子,抿了抿唇。</br> 可是現在,席銘瀚把時間浪費在她身上了,他完全可以叫家里的阿姨過來照顧她,沒必要親力親為,因為他們只是協議結婚,和其他普通夫妻不一樣。</br> 閔江悅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她……好像,喜歡上席銘瀚了。</br> 以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最近深刻的感受到了,心動是什么滋味。</br> 接吻的時候心臟跳動的頻率會加快,還有他護著自己時,清晰而熾熱的悸動。</br> 想著想著,手上的動作像是不聽使喚般朝他臉龐靠近。</br> 溫熱的指尖快要碰上他的額頭時,沒曾想他驀地睜開了眼,握住她的手腕,語調慵懶隨性,摻了些許磁性的啞,“干嘛?謀殺親夫?”</br> 閔江悅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心虛似的握緊掌心,面上故作坦然,直接開口承認道:“對啊,然后名正言順的繼承你的財產。”</br> 席銘瀚抬眸瞥她一眼,低低的出聲說了三個字:“白眼狼。”</br> 閔江悅咬了下嘴唇內壁,不知道怎么反駁,干脆不搭話,把左手端著的水杯遞到他跟前,“那,你的蜂蜜水。”</br> 席銘瀚盯著杯子猶豫了兩秒,像是在糾結要不要喝,閔江悅正要開口,他就接過了杯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表情嫌棄道:“太膩。”</br> 閔江悅嘀咕了一句:“不是還挺好喝的嗎?”</br> “那你喝了。”說著席銘瀚就把杯子塞回她手里。</br> 閔江悅撇嘴,“我又沒喝醉酒。”</br> 席銘瀚語氣很淡:“我也沒醉。”</br> 他不愿喝閔江悅也沒法逼著他喝,不想浪費,她只能自己把剩下的喝完。</br> 喝完準備回樓上睡覺。</br> 閔江悅轉身還沒走兩步,身子就騰空被人抱了起來。</br> 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公主抱,甚至沒有一絲驚訝,也不再條件反射的攀上他的肩膀,因為知道他不會摔著自己。</br> 不過擔心他喝了酒,閔江悅沒想讓他抱。</br> “我自己能走,你不用抱我。”</br> 席銘瀚輕嗤一聲,“等著你像蝸牛一樣的慢慢爬?”</br> “……”</br> 上次不是烏龜嗎?這次怎么又變成蝸牛了?</br> 閔江悅嘴硬的說:“我是擔心你走不穩,抱著我摔跤。”</br> 話落,席銘瀚不爽的垂眸覷她一眼,手里突然松了一下。</br> 閔江悅的重心下墜了一秒又穩穩的被他接住,但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不撒手,生氣道:“你干嘛?”</br> 席銘瀚一本正經的說:“確實有點走不穩。”</br> 閔江悅反駁:“你明明就是故意的!”</br> 停頓了兩秒,她又開口道:“我自己下來慢慢走吧,你可以先回房間洗澡不用等我。”</br> 席銘瀚挑眉,“你不洗?”</br> 閔江悅說:“我洗過了。”</br> 席銘瀚:“這不是又沾上酒氣了。”</br> “……”</br> 閔江悅下意識把手臂放在鼻尖聞了聞,果然沾到了他身上的酒精味,“那你還抱我。”</br> 席銘瀚被她氣笑了,“還嫌我抱壞了是吧?”</br> 閔江悅解釋不清,索性閉嘴。</br> 席銘瀚抱著她往樓上走。</br> 閔江悅剛剛被他嚇了一跳,所以手臂緊箍著他的脖子,腦袋蹭在他頸窩。</br> 她自己沒覺得不妥,但席銘瀚很是不爽,她身上洗過澡后的玫瑰香直往他鼻息間鉆,讓他燥得很。</br> “你抱那么緊干嘛?是想讓我在這辦了你?”</br> 閔江悅臉一紅,趕緊松了松手,聲音細得像蚊子一般,“我沒有……”</br> 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這種渾話總是信手拈來。</br> 她還在心里默默吐槽時,身體突然被人顛了一下,往上抱了抱,還沒反應過來時唇上倏而一軟,熟悉的氣息占據她的感官。</br> 一張嘴,全是紅酒的味道,帶了點酸澀感,在口腔里蔓延開。</br> 閔江悅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她好怕被他聽見,指尖攥著他肩膀上的衣料收緊,唇瓣被他吮得通紅。</br> 過了一會兒,她的理智稍稍被拉回了一點,忙不迭推開席銘瀚,眼眸泛紅的提醒他:“你別在這,看著點路,我不想和你一起摔……”</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