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桀冷冷的斜睨他一眼，后者立刻閉了嘴，剛才的恐懼感還揮之不去。</br> 對于這種人渣，他都懶得動嘴。</br> 如果不是姜苓在這，他不會那么輕易放過這人渣。</br> 這時，旁邊的女孩卻突然揚聲說：“那是你活該！打你都是臟了他的手！”</br> 唐桀頓時怔住了，緩緩側過身，看著她干凈精致的臉，一時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br> 她是在……幫他說話？</br> 周圍的同學一頭霧水，難道不是唐桀狂躁癥發作亂打人嗎？怎么就成受害者活該了？</br> “活該？什么意思？”</br> “姜苓怎么幫唐桀說話了？他倆認識嗎？”</br> “不知道，他們不同年級不同專業怎么會認識。”</br> 姜苓揚了揚手里的手機，口吻篤定的解釋：“他用言語詆毀侮辱我，我錄了音，有證據，像他這種不學無術把不良風氣帶進學校的人才應該接受處分。”</br> 紋身男心虛的垂下眼皮，一聲都不敢吭。</br> 姜苓眼神犀利的直視他，向來乖巧柔和的臉上一片冰冷，眼眶微微泛紅，言語卻十分直白銳利：“你自己說了什么心里有數，嘴賤的人活該被打。”</br> ……</br> 一場鬧劇提前結束。</br> 紋身男被送去了醫院，其他看熱鬧的同學也都紛紛散了。</br> 只剩下姜苓和唐桀兩個人站在原地。</br> 空氣仿佛靜止了十幾秒，誰也沒有開口說話。</br> 最后還是姜苓先打破了詭異的沉默，她瞥見他的手也受傷了，輕聲問：“你要去醫務室嗎？我……”</br> “陪你”兩個字還沒說完，就被唐桀拒絕了，“不用，我沒事，”</br> 他的聲音低啞，和以前有點不一樣了，時隔太久沒聽他說話，姜苓感到陌生又熟悉，還有他身上的氣息，衣服上有淡淡的檸檬和柑橘香，讓她生出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br> 唐桀轉身準備離開，他這個樣子，只會嚇到她。</br> 姜苓一著急，下意識的動作比大腦思考還要快一步，再次抓住他的手臂。</br> 情緒突然之間涌上來，鼻頭和眼眶一酸，眼淚就控制不住的往下砸，鼻音很重。</br> 唐桀腳下一僵，心臟好像被她的眼淚燙出了一道口子，慢慢撕扯開。</br> 他沒想太多，從上衣兜里拿出一包紙巾打開，抽出一張紙想幫她擦眼淚，剛抬起手才反應過來，停在半空中愣了兩秒，遞到她手中，啞聲說：“擦擦。”</br> 姜苓沒接，還惦記著上一個問題，“那你去醫務室嗎？”</br> 濃密卷翹的睫毛上還掛著水珠，瞳里水汪汪的，清澈見底，不染纖塵，比泉水還干凈的眸子，任誰都不忍心對她說“不”。</br> 唐桀拒絕的話都卡在了喉嚨里說不出口，最后輕“嗯”了一聲。</br> 他知道她很善良，只要別人對她有一點好她就傻乎乎的相信人家，大概是因為剛才的事，所以她才會對自己有所改觀。</br> 姜苓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見他答應去醫務室頓時就高興了，接過紙巾擦擦臉上的淚痕，嘴角微微彎起，“那我陪你吧。”</br> 唐桀想說不用，但還是沒忍心，見不得她掉眼淚。</br> 他的手就是一點擦傷加上青腫，他自己完全不當回事，但姜苓很緊張，全程盯著他上藥。</br> 醫務室的醫生見了都不禁打趣道：“放心吧小美女，你男朋友他沒事，過兩天就好了。”</br> 姜苓的心思都在唐桀手上，根本沒聽清醫生的上半句話，“真的沒傷到骨頭嗎？”</br> “沒有，只是皮外傷。”醫生笑了笑，看了眼神色淡然的少年，調侃道：“帥哥你這女朋友真可愛。”</br> 唐桀渾身僵硬，嗓音低沉暗啞，藏著一抹苦澀：“她不是我女朋友。”</br> 醫生愣了下，不好意思的說：“你們不是男女朋友啊？那看來是我眼拙了。”</br> 姜苓剛反應過來，失落的情緒在胸腔蔓延開。</br> 醫生難得看見這么合眼緣的一對小年輕，嘴上不把門的多說了一句：“我看人家小姑娘挺喜歡你的，這么漂亮又乖巧的女生上哪找去，你不要可就是別人的了。”</br> 聞言唐桀用力握了握掌心，骨節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br> 是啊，她很好，但是是別人的了，他這樣的人，配不上這么好的女孩。</br> 默了一剎那，他淡淡的說：“您看錯了，她有男朋友了。”</br> 下一秒姜苓便條件反射的反駁：“沒有，我才沒有男朋友！”</br> 唐桀疑惑不解的抬眸看她，她不是和唐子明在一起了嗎？怎么會沒有男朋友？</br> 醫生臉上的笑意更濃了，“哈哈，你看，人家都說了沒有男朋友，你還不抓緊。”</br> 姜苓臉色緋紅，耳根都在發燙。</br> 從醫務室出來已經快下午四點了。</br> 他們倆一起走出學校，到大門口，唐桀對她說：“打個車，早點回去吧。”</br> “不能一起吃個飯嗎？”說完，姜苓怕他不答應，又趕緊可憐兮兮的補了一句：“我沒帶錢。”</br> 唐桀正準備攔出租車的動作一頓，右手重新揣回兜里，“走吧。”</br> 語氣中透著不易察覺的無奈，明知道她在騙他，帶了手機怎么可能沒帶錢，但還是順了她的意。</br> 歸根結底，是他舍不得，想和她多待會兒，甚至在心底燃起了一絲渺茫的希望。</br> ————</br> 【PS：待修待修，本來今天要去醫院，因為疫情原因醫院都關門了，不知道明天會不會開，牙疼真的崩我心態，什么都做不了…</br> 下面亂碼不用往下看，還在修~</br> 過完年姜苓和唐桀回了趟A市，她的第一場演唱會在A市的國家體育館舉辦，售票通道開放僅一秒就一搶而空。</br> 她的第一場演唱會，粉絲已經期待好久了，每天都在微博催她。</br> 姜苓這幾天都在忙著彩排。</br> 不知道是不是這幾天太累了，連續幾晚她都做了同一個夢，是一個很難過的夢，但夢醒以后又全忘了，什么都想不起來。</br> 每天早晨都會從夢中驚醒，心里空落落的，心臟好像缺失了一塊，陷入茫然和恍惚中。m.</br> 而唐桀也會在第一時間安撫她，把人抱進懷里，“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了？”</br> 姜苓從混沌的思緒中回神，心不在焉的搖搖頭，眉心緊蹙，“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但是想不起來，只知道夢里的我很傷心。”</br> 唐桀吻了吻她的額頭，輕拍她的背，聲音低柔，“想不起來就不想了，等忙完這一陣帶你出去玩，放松一下，好不好？”</br> “嗯。”姜苓倏然想起昨天遇到的一個男人，給她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仔細想了想又想，腦海里還是沒有這個人存在的跡象，她覺得很莫名。</br> “唐桀，你記得我們昨天碰到的那個男人嗎？叫唐子明。”</br> 唐桀當然記得，對于主動接近并搭訕自己老婆的人他都拉入黑名單了，聽見她提起這個名字，頓時醋意橫生，口是心非道：“不記得，你記不相干的人名字干嘛？”</br> 姜苓還在回想，沒注意到他的情緒，繼續說：“那個人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很久以前就認識，但我不記得我在哪里見過他。”</br> 唐桀眸底劃過一絲異樣，轉瞬即逝，快得讓人捕捉不到，他皺著眉頭，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悅，“江江，你故意想氣我是不是？”</br> “沒有。”姜苓反應過來，趕緊討好的親了親他的下巴，解釋道：“我只是想說，我莫名其妙很討厭他，看見他就不舒服，但人家好像也沒得罪我啊。”</br> 唐子明用舌尖頂了頂嘴角，開口道：“走吧，太晚了，先回家。”</br> 姜苓抿了抿唇，想到小糖果，心里就只剩下苦澀和難過，“小糖果……還沒找到嗎？”</br> “沒有。”唐子明搖頭，“但是你也別太擔心，明天我會叫人去貼小糖果的尋貓啟示，然后請人幫忙一起找，應該很快就能找回來。”</br> 姜苓點點頭，“好，謝謝你子明哥。”</br> 唐子明摸摸她的頭發，“我們之間就不用說這些了，你是我女朋友，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br> 對于他的親密舉動，姜苓其實很不自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她總覺得眼前的人給她的感覺不一樣了。</br> 以前她會有心動的感覺，但最近這段時間卻再也沒有了，甚至激不起一絲波瀾。</br> 難道一開始就是她的錯覺嗎？其實她對唐子明并不是那種男女意義上的喜歡，只是妹妹對哥哥的那種。</br> 在醫院的這段時間，只有他默默的陪著自己，知道她怕黑，所以永遠不會讓她一個人在病房里待著，就連晚上她只要一醒，他就能敏銳的察覺到，問她是想上廁所還是喝水，床頭柜上杯子里的水任何時候都是溫的，不涼也不燙，剛剛好。</br> 過去的幾個月，她的世界本該是全黑的，是他讓她感覺到她的世界還有色彩，每天帶她曬太陽，偷偷下樓和小糖果玩一會兒。</br> 雖然看不見，但她清楚的知道醫院附近有哪些店鋪、幾條馬路，小公園里的花草樹木是什么品種什么顏色，甚至每天的日出和日落是什么顏色，他把他看到的一切都細心又耐心的講給她聽。</br> 但奇怪的是，他從來不讓她碰他的手，每次總會不動聲色的避開，但姜苓也不好意思問“你為什么不讓我牽你的手”。</br> 有很多個瞬間，他一個細微的舉動，都會讓她心跳加速。</br> 可就從一個月前，她做完手術后，這種感覺就消失了。</br> 她都嚴重懷疑自己是渣女了，人家陪著她度過了最難的那段日子，她倒好，眼睛恢復后就不喜歡人家了。</br> ……</br> 小糖果走丟了兩天，唐子明找人貼了很多尋貓啟示，也花錢雇了不少人去找，都沒有找到。</br> 姜苓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真的好怕小糖果被人虐待，網上爆出來的那些虐待小動物的手段太殘忍了，簡直令人發指，她不敢想象要是小糖果也遭遇了不幸該怎么辦。</br> 唐子明在醫院住了一天就回家了，傷口不嚴重，只要按時回醫院換藥就可以了。</br> 經過那天的事以后，姜苓就再也不敢晚上出門了，不僅如此，她還買了防狼噴霧備在包里，出門就帶著，以防萬一。</br> 這天是她回醫院復查眼睛的日子，唐子明說陪她，她沒讓，他自己都受了傷不方便。</br> 而且大白天的一個人去醫院也沒什么不安全。</br> 到了醫院的眼科住院樓層，姜苓熟絡的往她的主治醫生辦公室走。</br> 還不到上午九點，護士還在查房，推著護理推車忙碌的游走在各個病房。</br> 姜苓路過一間病房時，里面的護士正好推著車出來，可能是有事太著急了，沒有注意到外面有人，車子差一點就撞到了姜苓身上。</br> 姜苓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手臂被人往后拽了一下，躲過了推車的撞擊。</br> 一抬眸就看見了那雙淺褐色的瞳孔，還是一樣的神秘幽暗，眸色冷淡，窺不到一絲情緒。</br> 姜苓愣住了，唐桀怎么會在這？難道他一直都在跟蹤她？</br> 靠近他的那一瞬間，她竟然覺得他身上的氣息好熟悉，是錯覺嗎？</br> 這種錯覺讓她忘記了那些有關他的可怕傳聞。</br> “你……”她剛要開口問，唐桀就松開了她的小手臂，什么話都沒說的轉身離開了，好像剛才的舉動不是他做的。</br> 耳邊傳來護士小姐姐抱歉的聲音：“對不起對不起，有一個急診的病人我現在要過去，不好意思剛才沒看見你。”</br> 姜苓心不在焉的搖搖頭，“沒事，你快去吧。”</br> 護士小姐姐推著車匆忙離開，姜苓的主治醫生正好迎面走過來。</br> 徐醫生是個四十多歲且很有臨床經驗的女醫生，年輕時候特別想要個女兒，奈何當時計劃生育只能生一個，就只有一個兒子，姜苓和他兒子的年紀相仿，小姑娘乖巧討人喜歡，徐醫生很喜歡她，熟稔的開口問道：“來了，現在看東西還模糊嗎？”</br> 姜苓拉回思緒，禮貌的喊了聲“徐醫生”，回答道：“不模糊，很清楚。”</br> “那就好，不過還是要做個檢查。”徐醫生笑了笑，往她身后望了眼，“誒，你男朋友走了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