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遂沉默。</br> 路星河終于從興奮勁兒里回過味來,總算看出來沈晏遂神情好像有點不對。</br> “不會不好吃,你硬說好吃吧?”</br> 路星河趕忙自己切了一塊抹茶毛巾卷放進嘴里。</br> 味道很好啊!</br> 再加上自己第一次親手做的濾鏡,路星河感覺自己做的比外面蛋糕店賣的更好吃。</br> “好吃啊!我這要是畢業找不到什么漫畫設計的工作,我就開家蛋糕店算了,自己做蛋糕也可以。”</br> 這個膨脹勁兒又起來了。</br> 路星河感覺又可以了。</br> 沈晏遂心里卻是在想,要是路星河開蛋糕店,那店里最好還是不要賣什么榴蓮味的蛋糕了。</br> 他也不知道榴蓮單獨吃起來什么味道,反正配合奶油一起,沈晏遂感覺寧愿自己被一群人暴打。</br> 也比現在強。</br> 但這是路星河第一次做,再看路星河那期待的小眼神,沈晏遂也不想讓他掃興。</br> 想了想,還是拿起來,一咬牙,直接把剩下的榴蓮蛋糕給吃了。</br> 但沈晏遂明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榴蓮毛巾卷。</br> 再高超的演技沈晏遂這次也演不下去了了,話都說不出來,直接捂住嘴就沖向洗手間,“嘭”地一聲關上門。</br> 狂吐不止。</br> 路星河:“……”</br> 這下是徹底明白了,沈晏遂不能吃榴蓮!</br> *</br> 十分鐘后,感覺生命值直接減半的沈晏遂有氣無力地癱在沙發上。</br> 路星河啼笑皆非地站在一邊,給他倒了杯水,“你平時看著挺精明的一個人啊,怎么在這方面這么傻?榴蓮有些人就是吃不了,別硬吃啊,你告訴我,我也不會生氣啊,在你心里我心眼這么小啊?”</br> “沒!”沈晏遂立刻抬眸看向路星河解釋,“我只是不舍得。”</br> 路星河親手做的東西,他這不是不舍得浪費嗎?</br> “結果不還是浪費了不說,還讓自己難受了?”路星河說起來就覺得好笑,但又覺得沈晏遂吐得有點慘。</br> 可沈晏遂剛才抱著馬桶吐的場面實在是好笑。</br> 可越是好笑又心里越是說不出來什么滋味。</br> 明明就是不能吃,換做誰都知道,吃不進去就直接說不吃就好了,沈晏遂第一反應卻是想把東西都吃進去,不舍得不吃。</br> 沈晏遂垂眸,“對不起啊,小星。”</br> 路星河這下是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好笑了。</br> 心里猛然像是被針扎了一下,還有些生氣。</br> 路星河忽然發現了,別的不說,某些方面沈晏遂真的有很大的問題。</br> 路星河干脆坐到沈晏遂身旁,一臉嚴肅道,“沈晏遂,你干嘛和我道歉?”</br> 沈晏遂其實就是覺得自己沒做好,浪費了路星河第一次做的東西,還掃了興。</br> 他自然不是愛道歉的人,可對著路星河,道歉的話總是能輕易地說出口。</br> 只是沒想到,路星河反而忽然變了臉。</br> 剛才明明還沒事,道完歉反倒是生氣了的模樣。</br> 沈晏遂一下愣住,回過神來背脊都繃直了,“我知道這次錯了,我下次肯定改,你別生氣。”</br> 路星河深吸一口氣。</br> “我沒生氣。”</br> “瞎說,眉頭都擰成‘川’字了。”沈晏遂抬手輕輕點了點路星河的眉心,“我不好,下次你再給我做的時候,我肯定都吃完。”</br> “沈晏遂!我不要你都吃完,你明明就不喜歡吃榴蓮,就不要吃啊!我不要你因為我的原因,而特意的委屈你自己,你懂嗎?”</br> 路星河眼神透著幾分心疼也透著一些強勢,“我不要你為了我這么做,你這樣做我也并不會開心!”</br> “而且,不光是吃榴蓮蛋糕的事情,就其他事情也是,如果有什么事,是我喜歡但你不喜歡的,你不要偷偷為了我就默默忍受,這樣不好一點都不好。”</br> 兩個人在一起,難道說一個人就要無條件完完全全的包容遷就另一個嗎?</br> 路星河雖然是頭一次談戀愛,沒什么經驗,可還是覺得這么做不對。</br> 哪怕被無條件這么包容的是自己,他也并不覺得多好。</br> 他反而覺得壓力很大,而且,真的很心疼啊!</br> “雖然,我當然也喜歡和自己愛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吃自己喜歡吃的東西,也希望他也能喜歡,但不代表,我非要強迫我喜歡的人和我喜歡的所有東西都是一模一樣的,那我不是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我不是和另一個自己在一起嗎?”</br> “沈晏遂,我知道你是一心對我好,想讓我高興,但以后別這樣了,好不好?”</br> 不對等的戀愛關系,在他看來對兩個人都不好。</br> 沈晏遂望著少年嫩白的小臉,他應該是真的很在意,講這些的時候,眉目沒了往日的柔和,多了幾分肅穆的味道,看起來嚴肅極了。</br> 唯有一雙眼睛亮的驚人。</br> 說完之后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等著他的回應。</br> 沈晏遂能清晰地從那雙剔透的眼睛里看到自己。</br> 他扯了扯唇角,對少年揚起一抹淺笑,“嗯。”</br> 他只是下意識不舍得不吃而已。</br> 但看到路星河難得這么嚴肅,沈晏遂還是點了點頭。</br> 只是,在這方面,他也沒覺得自己有特意迎合什么。</br> 他本身就沒什么喜好。</br> 當初選擇這個動畫設計專業,也是隨便報的名。</br> 后來才發現,自己報錯了,但也沒改。</br> 他其實想學的是做游戲來著。</br> 但錄取以后才發現自己專業報錯了,這是做動畫的,不是做游戲的。</br> 不過,現在看來,還好是報錯了……</br> “剩下那些毛巾卷也先別吃了。”路星河把剩下的抹茶、和巧克力毛巾卷都用保鮮膜裹住放進了冰箱里。</br> 沈晏遂這才放了心,“那就明天吃。”</br> 路星河反而有點遲疑,“你確定你能吃?”</br> 他都有點害怕了。</br> 雖說他是吐了沈晏遂一次,但沈晏遂也不用在這方面還回來啊……</br> “不是榴蓮味的都可以。”</br> “咳咳,那行吧,那就明天當早餐了。”</br> 沈晏遂聞言點點頭,而后忽地往沙發椅背上一靠,垂下臉,一副好像還是緩不過勁兒來的模樣。</br> 路星河趕緊端起水杯,“還惡心?那喝點水,真是的……以后真的不能這樣了!”</br> “喝水好像不管用……”沈晏遂緩緩坐起身子,接過路星河手里的水杯,喝了幾口,說道。</br> 路星河這下有點無措,“那喝點牛奶?我聽人說喝牛奶也解膩,雖然不知道對榴蓮味道管不管用。”</br> “不用那么麻煩,其實我有一個好辦法……”沈晏遂卻是瞇了瞇眼睛。</br> “什么?”</br> 路星河下意識問道。</br> 話音剛落,后腦勺就被少年的大掌扣住,一下按了下來。</br> 唇瓣直接印上少年的唇。</br> 路星河一下就懵了。</br> 耳邊依稀淌過少年蠱惑般的聲音,“這樣就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