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尋安說到最后的時候,倒是難得語氣沒怎么嘲諷老頭。</br> 畢竟,想想老頭子要不是這個性格,說不準真就出來阻撓他和池暮辭。</br> 雖然他就算真的阻撓了也沒屁用。</br> 但是,總歸是個麻煩。</br> 現(xiàn)在他一心學(xué)術(shù),其他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會在他心里停留,這么一想,反而也不是沒有好處。</br> 指不定,他那么喜歡池暮辭這個徒弟,知道自己和他在一起,反而會很高興。</br> 池暮辭聽到慕尋安這話,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 “你……”</br> “我這么說也沒別的意思,就是告訴你,乖寶寶,老子可不是想玩玩,是想和你過一輩子的?!?lt;/br> 池暮辭唇角幾不可見地上揚了一下,但臉上卻是表情平靜地掃了一眼慕尋安,說道,“你想的可真美,這才剛告白,就想著一輩子了,誰說要跟你一輩子了?你要是表現(xiàn)不好,我說甩就甩。”</br> 慕尋安揚了揚眉,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池暮辭柔軟的唇瓣,“乖寶寶,這話說得可是真的一點都不乖了,聽著也太渣男語錄了一點。”</br> 池暮辭不輕不重抬手拍開慕尋安的手,低聲淺笑了一下,“我什么樣,別人可能不知道,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了?現(xiàn)在嫌不乖了,那正好當場告白當場分,也行?!?lt;/br> 慕尋安嚴重懷疑池暮辭是平時壓抑本性太嚴重,一朝在他面前暴露本性以后就有點剎不住閘。</br> 人就跟精神分裂了似的,對外有多乖,對他就有多皮。</br> 不過,對此,慕尋安倒是挺享受的。</br> 他本來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池暮辭。</br> 而且,對池暮辭只對自己暴露本性這一點還尤其的享受。</br> 樂在其中。</br> 這看在路星河眼里,感覺慕尋安就是自虐狂。</br> 他哥談戀愛的狀態(tài)也奇奇怪怪的,別人談戀愛都是甜甜蜜蜜的,他哥卻是對對象的耐心最不好,脾氣最暴。</br> 平時對別人是陽春三月的小太陽,到慕尋安面前,那就是嗆口小辣椒。</br> 也不知道什么鬼。</br> 偏慕尋安還一臉陶醉的樣子。</br> “分手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分手?!蹦綄ぐ舱f著往池暮辭的小火鍋里不停地放各種肉和菜,“你就算現(xiàn)在想反悔那也晚了,等白天我就通知老頭,你和我一起了?!?lt;/br> 池暮辭:“???”</br> “等等!”池暮辭猛然抬頭,差點打翻自己面前的調(diào)料碗。</br> 路星河也差點一口牛肉嗆到自己。</br> “尋安哥,你牛啊?!甭沸呛咏o慕尋安豎起拇指,“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br> 倒也能理解他哥驚嚇的表情。</br> 剛表白,對象就要通知家長。</br> 總有種下一步就立刻見家長領(lǐng)證的感覺。</br> 慕尋安掃路星河一眼,“弟弟,這話你好意思說?你倆沒在一起的時候就直接一步到位同居外加見家長了,我這好歹是在一起之后才告知一下爸媽而已,況且,那還是因為就算我不說,等開學(xué)了老頭也遲早會知道,我不可能不去實驗室找你哥。”</br> 路星河:“……”</br> 神他媽一步到位。</br> 這話怎么聽都怎么有點不對勁兒。</br> “什么一步到位……我和沈晏遂的情況特殊,肯定和你們兩個不一樣啊。”</br> “我和你哥情況也特殊,我爸見他比見我親多了,四舍五入,老頭也算是你哥第二個爸,那不得通知一下?”</br> 這話說完,池暮辭就一巴掌呼在了慕尋安后腦勺上。</br> “啪”地一聲,聽著聲音路星河都忍不住替慕尋安倒吸一口涼氣。</br> 哇,好痛。</br> 路星河默默揉了揉自己的后腦勺。</br> 沈晏遂筷子輕輕點了點他的碟子,“都煮好了,再不吃放涼了不好吃了?!?lt;/br> 路星河看看自己碟子里的堆積的還帶著麻辣油汁,冒著熱氣香噴噴的牛肉,哪里還顧得上對面自家老哥和他的對象到底會鬧出什么矛盾?</br> 反正他們倆肯定不會有什么,那現(xiàn)在自然是吃是最主要的。</br> 點點頭,就趕緊吃了起來。</br> 一邊吃一邊抬頭看對面。</br> 別人是吃瓜看戲,他是吃肉看戲。</br> 慕尋安被打的這一下的確不輕,但也不生氣,反而側(cè)眸張口就道歉,“說習(xí)慣了,但我的意思是,一日為師終身為父?!?lt;/br> 池暮辭白了慕尋安一眼,“吃你的吧,你要說就說吧?!?lt;/br> 他只是一開始有點驚訝,但慕尋安說的也沒錯。</br> 早晚老師都會知道。</br> 那還不如早點知道。</br> 只是……</br> 池暮辭到底還是有點擔(dān)心不知道老師會怎么想。</br> 真的會像慕尋安想的這么簡單,老師真的會一點都不在意嗎?</br> *</br> 吃完飯,已經(jīng)凌晨快兩點半多,路星河吃的太飽,打算先在路上溜達會兒。</br> 四個人走著走著,過了小吃街,路上的人就變得越來越少。</br> 四個人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兩兩走在一起,彼此之間也隔著一段距離。</br> “等過年的時候,把爺爺從療養(yǎng)院接出來吧?!?lt;/br> 路星河握著沈晏遂的手,看了一眼沈晏遂的臉色,終于把自己已經(jīng)想了很久的事情說了出來。</br> 沈晏遂點點頭,“嗯。”</br> “我不是說接出來過年,我是說接到家里,以后別讓爺爺住療養(yǎng)院了?!?lt;/br> 沈晏遂讓爺爺住的療養(yǎng)院每個月費用不低不說,也不能確保老人在里面待著會時時刻刻被人看護。</br> 以往沈晏遂是自己一個人沒辦法,只能把老人送過去。</br> 但現(xiàn)在,沒必要了啊。</br> 路星河早就想讓沈晏遂把老人接出來了,一直找不到借口和機會。</br> 這次快過年了,倒是可以趁著過年,直接把老人接出來。</br> “平時住在我家里,家里有傭人和專業(yè)的家庭醫(yī)生,也有人陪著他,不會覺得無聊,更不可能照顧不好的?!?lt;/br> “我不是擔(dān)心照顧不好,我是覺得……”</br> 沈晏遂眉心微蹙,卻是有些猶豫。</br> 這和什么自尊心的關(guān)系都不大了,爺爺是他的爺爺,畢竟不是路星河的爺爺,沒道理讓路家來承擔(dān)這些。</br> 哪怕這對路家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br> 想想吧,誰談戀愛的時候還會把自己對象生病的親人一切都負責(zé)了?</br> 沒那個道理。</br> “你別想那么多,你想想爺爺,總得給爺爺一個更好的環(huán)境吧?”路星河說道,“而且,爺爺一直在療養(yǎng)院,也不放心啊,喬云那么不靠譜,他說找就能找過去,到時候把爺爺氣出毛病來怎么辦?”</br> 沈晏遂愣了一下,想了想,到底還是點了點頭。</br> 路星河不由揚唇道,“這就對了,你和我客氣什么?你還沒畢業(yè),光做游戲都賺了那么多錢了,錢都還上交給我了,我都好意思拿走你全部的收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讓爺爺住到家里來的?”</br> 沈晏遂從自己的游戲開始回本賺錢開始,就直接把自己收入的工資卡全部交給路星河了。</br> 所以平時爺爺在療養(yǎng)院的花銷,也都是路星河交的。</br> 沈晏遂手里的錢,全都靠路星河給零花。</br> 別的什么都沒有。</br> 路星河沒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倒是大方收了。</br> 開玩笑,自己對象主動上交工資卡這三種好事,他為什么要拒絕?</br> 猶豫一秒都是對沈晏遂自覺的不尊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