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殺氣能實質化的話,路星河感覺自己大老遠就看見接機的三個人,頭上都冒著騰騰的黑色殺氣。</br> 氣氛詭異又窒息,以至于人影重重的機場內,三人旁邊甚至都能空出一圈真空地帶。</br> 路人非常默契地選擇離這三個人遠一點。</br> 路星河:“……”</br> 這是怎么了?</br> 自己出國一個月,他們之間的氣氛就變得這么緊張了嗎?</br> 怎么一個個都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br> 本來就慕尋安一個厭世臉,怎么個那就自己老哥和沈晏遂也都跟著一起厭世了?</br> “你們這什么情況?”</br> 路星河走到沈晏遂身前。</br> 沈晏遂自然而然地從他手里接過行李箱和雙肩包。</br> “沒什么,他們接你回家和爸媽吃飯。”沈晏遂面色如常地溫聲解釋。</br> 慕尋安看得一愣。</br> 要不是剛才見到過沈晏遂的嘴臉,還真不知道他能變臉這么快。</br> 池暮辭倒是習慣了。</br> 沈晏遂的茶藝和變臉技能簡直就是出神入化。</br> 只不過好一段時間沒感受過,他都有點忘了。</br> “啊,那自然是要跟爸媽一起吃頓飯的,不過也不用這么興師動眾這么多人一起來接我。”</br> “架不住咱哥熱情。”沈晏遂甚至還勾了勾嘴角。</br> 池暮辭:“……”</br> 小星不在的時候也沒聽你喊過哥,現在倒是喊得挺順口。</br> 慕尋安一手搭在池暮辭肩膀上,聽到沈晏遂的話,反而輕笑一聲,“你再叫兩聲哥聽聽。”</br> 沈晏遂無聲看向慕尋安,“你先嫁進路家,再讓我喊你哥吧,外人少管我們路家事兒。”</br> 慕尋安:“……”</br> 草。</br> *</br> 車上,慕尋安眼神黏在池暮辭身上。</br> 池暮辭開著車,余光飛快掃了一眼慕尋安,有點被他灼熱的眼神盯得很不自在。</br> “你別一直這么看著我。”</br> “你沒聽沈晏遂那臭小子怎么說的?而且咱們弟弟都結婚了,你和我還是未婚,合適嗎?”</br> 池暮辭其實就猜到這家伙就是找機會說這事情。</br> 沈晏遂和路星河還沒領證之前,慕尋安倒也還沒提過這些。</br> 但自從自己弟弟領了證,慕尋安仿佛打開了新世界大門。</br> 這一個月基本上每天都能找借口提一提,試探一下結婚的事情。</br> 池暮辭第一反應就是有點逃避結婚的問題。</br> 畢竟談戀愛和結婚是兩碼事。</br> 慕尋安是很好,但他還沒談過戀愛,暫時還不想結婚啊。</br> 要知道,在遇見慕尋安之前,池暮辭的人生規劃里,婚姻都是30歲以后才會考慮的事情。</br> 30以前他壓根都不會想這些。</br> 只不過,計劃是計劃,計劃好像永遠趕不上變化。</br> 慕尋安的確是他人生里的一個意外,但目前為止,池暮辭還沒想過結婚的事情。</br> “我們兩個現在談戀愛不是挺好的嗎?更何況,我現在還在讀博。”</br> “我們結婚也不會耽誤你讀博,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啊。”慕尋安一只手臂搭在車門把手上,支撐著臉,慵懶地掃了過來,忽地不經意地笑了一下,“我們也不會生出孩子,照顧小孩,耽誤你讀書的時間。”</br> 池暮辭臉一下變得通紅,瞬間有點說不出話來。</br> 手下意識攥緊方向盤,這才讓自己不至于把車開出S型。</br> 什么生小孩……</br> 雖然他和慕尋安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而且也不是沒有過那方面的生活,但是乍一聽到這話還是不由耳根一紅。</br> 這人怎么老是忽然就口無遮攔一下,不給人一點心理準備。</br> “當然,你要是喜歡小孩,到時候我們一起領養一個也可以。”</br> 自從同、性、婚姻通過以后,關于同、性、夫妻領養小孩的相關法律也跟著相關完善。</br> 雖然要求也很多,但對于他們之間肯定不是什么問題。</br> 婚姻三年以上,且婚姻關系穩定,經濟穩定的家庭。</br> 這對他們來說絕對不是問題。</br> “你怎么越說越遠了,誰要和你養小孩?”</br> 池暮辭話是這么說,腦子里卻控制不住地浮現出他和慕尋安一起手忙腳亂給孩子換尿布的畫面。</br> 池暮辭趕緊眨了眨眼,讓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路況上,專注開車。</br> 剛才的畫面太驚悚了,不能再想了。</br> “不和我養你還想和誰養,乖寶寶越來越不乖了。”慕尋安慢悠悠道。</br> 池暮辭早就習慣了慕尋安這么喊自己,再也不像之前一聽到這個稱呼就臉紅炸毛,反而余光飛快睨了一眼慕尋安,“怎么,你只喜歡乖的,聽話的?”</br> 慕尋安坐姿都下意識端正了一點,立刻毫不猶豫道,“當然不,我就喜歡你這樣的。”</br> 池暮辭冷笑一聲。</br> 慕尋安這下也不敢說什么結婚領證的事兒了,臉上表情自然流轉,笑著道,“都聽你的,你說什么時候領證什么時候領,不領也行,反正這輩子老子都跟著你,你給不給我名分的我都纏著你了。”</br> 池暮辭:“……”</br> 什么名分不名分。</br> 為什么這話被慕尋安說出來,總有一種怨夫的味兒?</br> “你少裝可憐,我又沒說這輩子不結婚,只是暫時不會考慮。”</br> *</br> 另一邊,路星河和沈晏遂在前面的那輛車。</br> 沈晏遂開著車,路星河坐在副駕駛座位,目光時不時就偷偷去瞄沈晏遂的側臉。</br> 紅綠燈路口停下來的時候,沈晏遂立刻迎上了路星河的目光,漆黑的眼眸像是充滿了引力的黑洞。</br> 要把他吸入其中。</br> 要換作以往,路星河頂多能和沈晏遂這么對視十來秒就有點受不住他的眼神。</br> 這人的眼神永遠多格外熾熱滾燙,像是能把靈魂都給灼燒殆盡似的。</br> 看再多次也招架不住。</br> 可路星河做了那個夢,知道沈晏遂到底是為什么會殺了全家再自殺,走上那條地獄修羅的路之后,就一直沒有見到過沈晏遂本人。</br> 現在再一見到,那真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br> 好似夢里的事情真的經歷了一番,再次看到沈晏遂,心底隱忍的心痛又一次浮現。</br> 明知道事情都還沒發生,一切還來得及,可夢里沈晏遂心死如灰,如同行尸走肉般詭譎陰鷙的模樣還是深深刻在了路星河的腦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