郵輪鳴笛，緩緩駛向海外。
    這艘郵輪因為龍門會被全部包了下來。
    秦昆只坐過兩次郵輪，一次是無妄國合鏡時，意外去了北歐那次，另一次就是現(xiàn)在了。
    這次的輪船上的氣氛比上一次正規(guī)了許多，秦昆、莫無忌、妙善三個年輕人坐看魚龍山的明爭暗斗，還不能參與其中，不免有些無聊。
    “原來觀禮……真的是觀禮啊。”
    秦昆看著大廳，捏著一顆櫻桃喂入口中。觀禮的意義就是當(dāng)一個合格的見證人，他們仨都不能參與，否則會代表三方勢力的介入。
    大廳里是類似宴會的氛圍，八方漁樓的人，和江湖同道穿梭其中，還有很多依附或者交好八方漁樓的勢力，觥籌交錯，顯然對這次龍門會很感興趣。
    旁邊，妙善笑而不語：“秦當(dāng)家的，莫急，會有重頭戲的。”
    秦昆眉頭一挑，面帶疑惑。
    莫無忌壓低聲音附和：“對，我?guī)熥鹨舱f過一些，魚龍山是連接秘門和傳統(tǒng)江湖的紐帶，每次龍門會相當(dāng)刺激。”
    “講一講。”秦昆來了興趣。
    剛好沒事，莫無忌索性將自己知道的娓娓道來：“魚龍山脫胎于錦衣衛(wèi)，當(dāng)年滿清入關(guān)，大明覆滅，殘余的錦衣衛(wèi)勢力在魚龍山祖師爺?shù)膸ьI(lǐng)下，隱居起來當(dāng)了道士。可是入門選拔、培養(yǎng)弟子那一套，還是錦衣衛(wèi)的法子。”
    “魚龍山是自下而上組織起來的江湖宗門，從游魚、到漁夫，到大漁夫，再到樓主，接下來就是掌門首座了。所以此次選拔，與其說是幾方漁樓是爭斗，不如說是樓主之爭。”
    樓主？
    秦昆只聽過八方漁樓的消息頭子叫大漁夫，還從未聽人提起過樓主。
    “什么是樓主？”
    “八方漁樓，各有一位大漁夫掌管情報網(wǎng)，除此之外，還有八位樓主坐鎮(zhèn)其中。那是八方漁樓中最厲害的八個人。”
    莫無忌低聲道：“都是曾經(jīng)魚龍山選出的魚苗，乃真?zhèn)鞯茏樱诔醮谓侵鹬校瑪〗o了趙峰，所以趙峰留在了老太歲身邊，其他人被送往八方漁樓培養(yǎng)，屆時宗門大選，也就是龍門會召開之時，這些樓主就會廝殺爭斗，爭躍龍門。到時候還有一次機會，和趙峰一決高下。”
    正在吃瓜的秦昆一愣：“有點意思……”
    魚龍山的厲害，并不是道法多么高深，靈力多么渾厚，而是對江湖旁門之術(shù)的運用。如果八個樓主都是真?zhèn)鳎敲醋匀皇菚~龍九變的，這是魚龍山的看家本領(lǐng)，與東洋忍術(shù)各領(lǐng)風(fēng)騷。
    莫無忌道：“自然了，老太歲年輕時候，也不是上代首座的貼身真?zhèn)鳎潜凰屯奖睗O樓的魚苗，最后成了冀北樓主，后來在龍門會上，打敗了貼身真?zhèn)鳎懦蔀榱耸鬃！?br/>     原來如此……
    大廳里，此次參會的年輕人確實不少，除過那些江湖勢力、小門小派帶來見世面的年輕人外，關(guān)東漁樓、霧州漁樓、嶺南漁樓、神都漁樓、江淮漁樓、滇南漁樓、東海漁樓，七位大漁夫后面，都有幾位年輕人，就是不知道哪幾個才是樓主。
    “對了，我怎么覺得八方漁樓少一個？”
    “不少。冀北漁樓的樓主，正是趙峰啊。趙峰出海未歸，冀北漁樓的大漁夫便沒入局，那邊坐著呢。”
    ……
    聶雨玄很忙。
    作為老太歲賜號的應(yīng)世龍，還肩負(fù)著照顧魚龍山的重任。
    不喝酒的酒鬼是不擅長社交的，所以面對八方漁樓的大漁夫們，聶雨玄只能裝酷應(yīng)對。
    “我討厭這種場合。”
    幾輪應(yīng)酬下來，聶雨玄總算擺脫掉熱情的同道，坐在角落椅子上嘀咕。
    旁邊，一個老頭端著蓋碗茶忽然過來，神秘兮兮一笑：“聶龍王？幸會。”
    聶雨玄瞟了過去。
    看年紀(jì)，老頭和師父一般大，衣衫胸口繡著魚龍紋，于是聶雨玄瞇起眼睛道：“大漁夫？前輩應(yīng)該就是冀北漁樓的洪三叔吧？”
    剛剛七個漁樓的大漁夫他見過面，唯獨沒見到冀北的大漁夫，看來正是面前這位了。
    老頭操著一口京片子，哈哈笑道：“叫洪老三就行，先前聶先生應(yīng)酬，便沒過去打擾，特來陪個不是。于情于理，小老兒還得混個臉熟的。”
    蓋碗茶雙手遞上，聶雨玄喝了茶，就得照顧對方，也會享受對方的便利，這是魚龍山的規(guī)矩，所以聶雨玄的存在，和客卿供奉類似。
    “洪三叔客氣了。承蒙老太歲看中，開了個方便之門。姓聶的自然會照顧友宗。”
    人到中年，聶雨玄已經(jīng)不是單純莽撞的愣頭青了。老太歲賜他敕號，又借魚龍山勢力給他使喚，一方面示好扶余山，一方面示好靈偵總局，人老成精這句話說得不假。
    雖然對聶雨玄的工作提供了便利，但魚龍山也是穩(wěn)賺不虧的。
    二人寒暄幾句，因為趙峰出海未歸，所以此次龍門會沒有冀北漁樓的舞臺，洪老三有些悻悻。
    “唉，真?zhèn)鲙熜趾屠险崎T消失的太不是時候了。聶先生今后還是得多多關(guān)照點魚龍山才是。”
    看到大廳中酒宴已開，洪三叔開口感慨，默默點了一根煙。
    聶雨玄道：“關(guān)照？從何談起？魚龍山家大業(yè)大，我只是象征性的人物，關(guān)照太多會引來非議吧？”
    “非議也比散場好，魚龍山群龍無首，老掌門消失后沒一個天師鎮(zhèn)場，日子可就難混咯。”
    聶雨玄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魚龍山硬實力沒了，手中還掌握著消息渠道，這就是懷璧其罪，很容易被人利用。聽總局說，馮羌老早就想砍掉魚龍山的情報網(wǎng)了，礙于兩點沒有動手，一是老太歲曾經(jīng)是革命義士的身份，二是這些情報只網(wǎng)羅江湖鬼事與生死道資料，不牽扯其他情報，這才遲遲沒有動手。
    老太歲死后，這群人無功于廟堂，還是個江湖隱患，先不說能不能保住情報渠道，恐怕連江湖地位都要下降一截。
    當(dāng)年九地之中，青玄觀、云丘觀、天虎山、五巍山、亂禪寺、空竹寺都是失去了重要人物后，才沒落的。
    “各安天命吧。洪三叔，你們八方漁樓的氣氛并不融洽，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選出一個領(lǐng)頭人還是有好處的。”
    洪三叔意味深長道：“小老兒還是覺得真?zhèn)鲙熜趾线m。趙峰一心修道，不理俗事，這是最合適魚龍山的領(lǐng)頭人。其他漁樓的樓主，可沒這份耐心。現(xiàn)在的江湖可不比以前了，人比鬼，可怕的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