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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五章,打斷他的狗牙

    生死道的聊天群里每天都在響。
    這幾天比較活躍的就是景三生,景三生一心惦念愛徒安危,聶雨玄轉(zhuǎn)危為安后便放了心,但又得知秦昆一行對關(guān)東撒手不管,去了日本旅游,急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打電話太貴,單獨(dú)發(fā)信息又怕秦昆不重視,景三生只能每天泡在群里發(fā)言,當(dāng)這么多人面稍微給秦昆施加點(diǎn)壓力,先讓他把關(guān)東的事解決完再說。
    沒想到得了‘龍王’標(biāo)識。
    葛戰(zhàn)某天早上見到后大驚:“三生,你化龍了?”
    景三生心中一跳:“師叔何出此言?”
    葛戰(zhàn)把自己的老舊手機(jī)掏出來,景三生看到后愣住。
    龍王標(biāo)識?!這是什么?
    他的確隱隱有種逆鱗被觸的感覺,但是這電腦程序怎么知道的?現(xiàn)在科技力量竟然恐怖如斯?
    “師叔,這事得瞞著啊!斗宗不宜高調(diào)!”景三生壓低聲音。
    “哼,你放心!但群里的人都看見了怎么辦?”
    “打死不承認(rèn)!”
    “好!”二人一拍即合。
    大早上兩個老頭交頭接耳,伺候他們的蘇琳和柴子悅表情無語,沒忍心告訴他們這是新出的功能。
    暫住的左近臣,端著一個刷牙缸在旁邊刷牙,他吐出嘴里的牙膏,滿是鄙夷道:“你們瞅瞅他倆那蠢樣子,老夫都嫌丟人。”
    有人關(guān)注著關(guān)東的事,在關(guān)東的薩滿卻關(guān)注著陰陽師的動向。
    秦昆離開后的幾天里,他們斗過幾次,幾乎平手,但每次對方都能全身而退。
    李勢、納蘭齊琢磨著這事不對。
    分明對方的實(shí)力還高一籌!
    “聶胡子,對方六個人在隱瞞實(shí)力。”
    白山巫祝納蘭齊,此刻雖然不想承認(rèn),但他確定對方很強(qiáng)。
    那幾個人,每個較之一流捉鬼師都強(qiáng)的太多,他們只認(rèn)識織田勝武一人,知道對方是超一流的實(shí)力。
    但其他幾個人好像跟織田勝武差不多啊!
    東洋那邊,怎么憑空多出這么多名不見經(jīng)傳的厲害角色?
    “怎么辦,兄弟們都或多或少負(fù)傷,北林崗防不住了。他們接下來應(yīng)該動手去找他們要的東西了。要不要去關(guān)內(nèi)找人助拳?”
    李勢詢問,納蘭齊撇撇嘴:“我不同意!咱們不要面子的?”
    “魚龍山是中立,找他們幫忙也行啊!”
    “趙峰帶人來跟沒來有什么區(qū)別?”
    “也可以找別人,畢竟聶雨玄都能來。”
    “他本來就是坐鎮(zhèn)這里的,這是他職責(zé),除非扶余山來幫忙我還接受。”
    納蘭齊也知道逞強(qiáng)沒用,松了口。
    畢竟在南海十八鬼砦時,對秦昆印象還不錯。
    至于其他秘門就算了,他們和茅山走得近,所謂南茅北馬,原本就是平起平坐的,也就是薩哈廉死后一些出馬仙的傳承斷代了,要不然他們也不至于這么窘迫。
    “兩位大人,那群家伙這次又來了,他們找到了一處墓洞入口,把我們的人逼退了,此刻正在下墓!”
    “可惡!”
    報馬弟子說完退了出去,聶雨玄身后,一個僵尸走了過來,一臉焦急。
    聶雨玄詢問:“是秦昆說的那個地方?”
    僵尸點(diǎn)著頭,沙啞的嗯嗯啊啊著。
    納蘭齊望著那僵尸,問道:“這誰啊?”
    李勢雙手?jǐn)n袖子里:“聶胡子他六大爺。”
    納蘭齊愕然,聶雨玄黑著臉:“少說兩句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大雪天,大隊人馬只剩三人一僵。
    李勢、納蘭齊、聶雨玄踏雪而來,其他人再多也沒用,而且大部分都受了傷。
    三人和一個僵尸走在雪中,北林崗里,守著兩個人。
    “又見面了三位。還帶了一個幫手啊。”
    三木如意,下村石岡守在一棵矮松旁,這幾天小規(guī)模的沖突不斷,幾人早已熟悉。
    沒有寒暄,沒有廢話,三木如意佛珠撥動,三人一僵被困在一處布施幻境之中。
    這幾天僵尸沒參與爭斗,今兒是第一次,這布施幻境一出,僵尸看見漫天肉隱肉現(xiàn)的幻影,兩行清淚流出。
    一別生死,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環(huán)境!
    一個分不清男女的人甩了甩長發(fā),耳垂下出現(xiàn)耳墜,身上香風(fēng)四溢,白皙的脖頸,沒有半點(diǎn)贅肉的肚臍,滑嫩的香肩,還有那白腿,僵尸一臉唏噓,若不是說不了話,他一定會抒發(fā)一下感慨。
    李勢吸著鼻子,又見識到對方法術(shù)的厲害,對著旁邊人道:“如果不是知道那是個二尾子,這幻境我都舍不得破。”
    有人能把布施幻境施展的唯美,就有人能把布施幻境改變的滲人。
    李勢持戒修行,一路上六欲煩擾諸多,唯獨(dú)不因色欲而惱。
    他舌頭忽然變成信子,輕輕吐動,嘶嘶聲不斷疊加,奇怪的音波讓漫天旖旎的畫面變成了另一幅景象。
    正在布施的鎖骨菩薩變成了蛇,接受布施的少年也變成了蛇。
    兩蛇交織糾纏,一下子將對方的幻境掌握在自己手里。
    “嘶嘶——”
    漫天幻影皆為蛇,此刻忽然朝著三木如意咬去。
    對方剎那間被蛇群吞噬,卻有一把斧頭用力劈下,所有的蛇一分為二。
    幻境被破,李勢低聲道:“這兩個人在拖延時間,有什么辦法把他們快速拿下?”
    納蘭齊道:“有,但是我們也會付出些代價。我建議就守在這。”
    “其他人已經(jīng)進(jìn)墓了,守在這有用嗎?!”
    “進(jìn)去就有用了?打了兩個,還有四個!這幾天又不是沒試出他們是什么實(shí)力。現(xiàn)實(shí)點(diǎn)吧!”
    二人爭執(zhí)完沉默,聶雨玄一直在沉默。
    在實(shí)力到達(dá)某種程度后,數(shù)量確實(shí)是決定局勢勝敗的關(guān)鍵因素。
    雖然不想承認(rèn),雖然非常意外,可對方確實(shí)比他們強(qiáng)。
    ……
    僵持,一刻鐘,兩刻鐘,一個時辰。
    他們沒出手,對方也沒出手。
    斗法中最怕的就是僵持和對峙,一旦選擇這種態(tài)度,意味著已經(jīng)擺出防守的姿態(tài),優(yōu)勢的情況下,這是一種處變不驚。
    如果是劣勢……這就是一種無奈了。
    毫無勝算可言,眼睜睜地看見他們下墓,三人一僵沒有任何辦法,納蘭齊建議是保存實(shí)力,其實(shí)在這種環(huán)境中,保存實(shí)力也是最好的選擇。
    只是,憋屈啊。
    “哈哈哈哈,還以為你們會發(fā)狂一樣打一場,原來你們不過如此。”
    三木如意在嘲笑,下村石岡也露出不屑。
    這是挑釁,納蘭齊不會中招,沒有把握的仗他從來不打,但李勢和聶雨玄是有血性的。
    李勢幾次想動,都被納蘭齊勸阻。
    他知道現(xiàn)在他們?nèi)齻€一擁而上,有七成把握可以拿下對面兩人,但不敢賭這個代價,如果代價很大,那么其他四人出來,這里就要全軍覆沒了。
    “納蘭狐貍,你不是一向以狡猾著稱嗎,真沒辦法?”
    “李瘤兒,別廢話。我什么時候是狡猾著稱了,那是見人下菜。對面?zhèn)z兄弟明顯是硬茬子,我們仨怎么搞?”
    將近一個小時過去了。
    僵持還在繼續(xù)。
    李勢積蓄的怒氣慢慢散去,長嘆一聲,口中匹練吐出,也吐出了一肚子無奈。
    “聶胡子,我說你怎么不急呢?”
    李勢現(xiàn)在只能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來化解這份憋屈,他發(fā)現(xiàn)聶雨玄在這里站了一個小時,竟然也不沖動,也沒其他動作,甚至連放狠話都沒有。
    這不合常理!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聶胡子之前被這群人算計弄成重傷,今天這么和藹,龍威被打沒了?成貓了?
    聶雨玄撓了撓脖子,摸出一瓶酒悶了一口。
    “紅塵俗事紛紛擾擾,上次吃過虧,我不準(zhǔn)備打打殺殺了。也打不過那么多人。”
    “納蘭齊你瞅瞅,這還是聶雨玄說的話嗎?”
    聶雨玄看了一眼李勢,笑道:“你既然之前知道秦昆去了哪,今日干嘛著急?”
    “啊?”
    李勢想了想:“我不知道啊,那天秦當(dāng)家的走后,只說了一句問題并不一定得在當(dāng)?shù)亟鉀Q。我再就不知道什么了。”
    “秦昆還是你送走的……他沒給你說?”
    “沒啊,就送去機(jī)場了,他給你說了什么?”
    聶雨玄不說話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靜候佳音便是。
    兩個小時,三木如意和下村石岡很稱職,他們一直守在墓洞門口,直到有人冒頭。
    一個女子率先上來,后面緊跟著織田勝武和兩個青年。
    四個人,抱了五塊石板,石板很重,砸在地上陷入雪中,兩個青年伸了個懶腰,輕蔑地瞥向周圍三個人,哈哈笑道:“三木,下村,幸不辱命!”
    六個人很高興,人群中織田勝武走了出來,朝著李勢伸出手。
    “李勢,自南洋一別好久未見了,近來可好?”
    李勢打開織田勝武的手:“這幾日沒見你出面,怎么今天冒頭了?不躲著了?”
    “我與貴國生死道許多人是舊識,不宜露面。”織田勝武一笑,“我當(dāng)你們是朋友。”
    “有來朋友家偷東西的嗎?讓你進(jìn)了嗎?”
    李勢冷聲質(zhì)問。
    身后,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側(cè)目:“織田勝武給你面子,別不識抬舉!不服的過來試試?源間,蘆屋元太!”
    “對啊,不服的話過來試試啊。源間,下村石岡!”
    “李勢嗎?那邊的就是白山巫祝納蘭齊了吧,聽說之前你還傷過三木和下村,今天我們玩玩怎么樣?源間,五柳玉子。”
    “聶雨玄,要加入嗎?我看扶余山的應(yīng)世龍王也不過如此,被我們揍了一頓,現(xiàn)在只能乖乖的杵在那,這還算龍?源間,三木如意。”
    一群人先后開始嘲笑。
    男的,女的,半男不女的,譏諷之色毫不掩飾,他們對李勢和納蘭齊最多是挑釁,但對聶雨玄,更像是仇視。
    六人中,除了織田勝武沒怎么開口外,還有一個穿著華麗的青年也沒開口。
    此刻,華麗青年溫和一笑:“諸位,都是朋友。這次取寶,取的是先輩遺留之物。他日源間定當(dāng)?shù)情T道歉!”
    李勢、納蘭齊沉默。
    聶雨玄低著頭,踢著雪,然后抬頭:“你們……似乎并不急著走,還是想跟我斗斗吧?”
    “怎么,怕了就閉嘴!你老實(shí)點(diǎn),我們就不動你。”
    “是啊,扶余山的應(yīng)世龍,也不過是一條蟲罷了,當(dāng)初又不是沒耍過你,今天怕了,就乖乖待在那,我們很仁慈的。”
    聶雨玄摸著自己胡茬,訕笑道:“上次被你們算計了,是我的本事不夠。不過之后我請了人幫我找回場子。”
    “哦?人呢?叫出來看看?”
    “不會是這只僵尸吧?哈哈哈哈……好蠢的僵尸……”
    “我猜,應(yīng)該是秦昆了。”織田勝武開口,“秦昆人呢?”
    “是啊,聽織田勝武說你們扶余山有個當(dāng)家黑狗,他人呢?不敢見我們?”
    “叫他出來,我教教他怎么做人好不好啊?”
    “帶著華夏生死道所有的班底去打了陰陽寮的耳光,這人也只能恃強(qiáng)凌弱了,你們那電影我看了,若不是家里不讓我們?nèi)ィ銈儺?dāng)時拍攝時就會死在那!”
    “少廢話,聶雨玄,你叫的人呢?!”
    仿佛導(dǎo)火索一樣,一群人炸開了鍋。
    其實(shí)這火藥是幾十年間積攢在心里的怨氣。
    這里面,五柳玉子、三木如意、下村石岡怒氣最重。
    聽見扶余山的名號他們就渾身不舒服,這是宿怨!
    織田勝武看到群情激奮,嘆了口氣。
    旁邊衣著華美的青年拍了拍他肩膀:“織田君,嘆氣什么?”
    “畢竟和秦昆朋友一場。”
    “哈哈哈哈,那不是朋友,那是合作伙伴罷了,已經(jīng)過去了。”
    “源野遲,我只說一句,那人很厲害。”織田勝武非常認(rèn)真。
    這一刻,源野遲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五柳玉子笑了。
    三木如意笑了:“厲害?當(dāng)時如果不是納蘭齊給他解圍……嘖嘖嘖……”
    下村石岡接話道:“他會被我砍死。”
    “這個人,我聽過。”身材頎長的青年淡淡道,“和蘆屋天馬那個廢物是朋友。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諷刺秦昆,聽的聶雨玄都笑了。
    “哈哈哈哈哈……”
    他們看向聶雨玄:“你笑什么?”
    聶雨玄聳聳肩:“沒什么啊,開心。”
    “來這里前我打聽過消息。”
    源野遲負(fù)手而立,如若濁世佳公子,“扶余山地師秦昆,手下有四條狗腿,一個爪牙,那爪牙就是你吧?今日既然大家有興致,我們準(zhǔn)備再把秦昆的狗牙打斷一次,聶雨玄,你開不開心?”
    源野遲風(fēng)度翩翩,笑起來奪目璀璨,那不單單是長相帶來的奪目璀璨,而是由內(nèi)而外的氣質(zhì)。
    雪白的牙齒,高貴的儀態(tài),無不彰顯他的出身不凡。
    他看著聶雨玄笑容僵住,他笑的更開心了。
    然后,一個雪球不偏不齊丟到了他的嘴里。
    “呃……”
    源野遲吐出雪球,里面還裹著什么凍硬的東西,似乎是……糞便?
    源野遲雙眼充血,環(huán)視四顧:“誰丟的?”
    幾位陰陽師面面相覷,忽然,他們看見源野遲身后出現(xiàn)了一個人!
    “小心身后!”
    源野遲猛然轉(zhuǎn)身,什么都沒看見。
    其他人見到一個滿臉戲謔的年輕人身形鬼魅,不管源野遲往哪看,他都在對方的視野盲區(qū)。
    “什么人?”
    “是秦昆!”
    織田勝武知道不妙,向前走來,秦昆忽然上前一步,一條胳膊搭在源野遲肩膀上:“織田勝武,退回去吧。”
    織田勝武僵住腳步。
    源野遲側(cè)頭,那是一雙帶著野性的眼睛,用野性來形容那雙眼睛的魅力,或許有些死板,此時此刻,他覺得那雙眼睛里……帶著壞笑。
    “朋友,你說要打斷我的狗牙?”
    源野遲冷笑,猛然一縮,脫離秦昆的臂彎,然后一只手卡住秦昆喉嚨。
    “狂妄!落我手里了吧?”
    源野遲得意,卻發(fā)現(xiàn)秦昆一點(diǎn)也不緊張,而是張開嘴巴。
    “這,牙,那邊,聶胡子,你打斷哪個?”
    源野遲覺得這人是不是瘋了?
    “你就是秦昆?”
    秦昆點(diǎn)點(diǎn)頭:“扶余山,秦昆。見面切口就不報了。你們也沒那個,對不上多尷尬。”
    源野遲手指用力,織田勝武道:“不可!”
    源野遲轉(zhuǎn)頭,織田勝武頭顱低下:“給我個面子。”
    “織田君,你的面子,不值錢。”源野遲轉(zhuǎn)頭看向秦昆,忽然發(fā)現(xiàn)秦昆不知從哪摸出一塊磚。
    他非常錯愕,然后,被一磚拍到了臉上。
    地上,滿臉是血的源野遲在哀嚎,秦昆把他扶了起來,又把磚撿起,關(guān)切道:“是不是那一磚太快了,沒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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