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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零章,黃皮子仙【第二更】

    竹山,老墳,土葬。
    這里是秦家祖墳,這座山頭,屬于秦昆家這一支。
    大伯、父親,三叔跪在前面,后面是秦昆、秦明、秦亮、秦雪以及兩個堂妹。
    大伯秦滿堂今年五十有六,燒紙磕頭,畢恭畢敬,農村人敬神敬祖,覺得有祖宗保佑,才會讓子孫后代日子越過越好。
    磕頭前,秦滿堂想到身后,回頭囑咐:“大昆,你跪跪就行了,磕頭就算了。”
    秦昆納悶:“為什么?”
    秦滿堂與兩個弟弟對視一眼,心中無語。
    自從秦昆退學那年起,每年回來上墳后,秦滿堂就會做夢夢到父親。老父親可憐兮兮地出現在夢里,告訴他別讓秦昆磕頭。
    秦滿堂才開始沒放在心上。
    后來偶然又一次跟兩個弟弟聊天,現他們也做了同樣的夢,老父親還告訴他們,秦昆命格太硬,他受不起秦昆扣頭禮。
    “你爺爺托夢,夸你有出息,給你特殊待遇。”
    秦滿堂糊弄說道,秦昆撓了撓頭,難不成昨晚捅了有應公一刀的事,給他老人家長臉了?
    也好,自己就喜歡特殊待遇。
    秦昆拍拍土起身:“那我去竹林轉轉。”
    秦昆走后,秦明、秦亮幾人狐疑不已:“爸大伯,為啥哥不用磕頭?”
    “他是長孫,你們管得著嗎。趕緊磕頭,一會還有你奶奶、三爺、四爺、老姑的。”
    靠,長孫不應該多磕幾個頭嗎?
    ……
    秦昆一個人溜達在竹林,年初一,竹林微冷,潮氣很重,還有不少筍農大清早挖冬筍的。
    秦昆看到一個中年漢子,黑不溜秋,悶頭在挖筍,臉上是一抹苦色,眉頭深皺。
    望了望四周,秦昆現,這片地似乎是他們家的竹山,當年爺爺死后分給大伯了。
    “我說平遠叔,你是不是挖錯地方了。你家竹山在那邊吧?”
    秦昆認識這個中年漢子,秦平遠,五爺爺家的兒子,一向沉默寡言,與親戚不怎么走動。
    秦平遠抬頭,現是秦昆,又低下頭。
    “哼!這筍不挖就長成老筍了,我替秦滿堂挖了,他還能吃了我?”
    嘿,你倒是說的挺有道理的。
    秦昆沒想多生事,他看到秦平遠動作麻利,竹筐不一會就裝滿。
    秦昆點著煙:“平遠叔,你家最近撞邪了?”
    秦平遠大怒,瞪著秦昆:“你家才撞邪了!”
    秦昆可不是無的放矢,秦平遠身上有股淡淡的鬼氣,雖然稀薄,但秦昆覺得,八成是家里來了不干凈的東西。
    “別生氣,我開開玩笑,來根煙?”
    秦平遠一巴掌抽掉秦昆遞來的煙:“好煙抽不起,趕緊拿走!”
    說罷,背上竹筐離開。
    秦昆望著秦平遠的背影,皺眉深思,不一會,秦明、秦亮二人湊了過來。
    “哥,看啥呢?”
    秦昆撿起地上的煙,好歹是玉溪,這人怎么了到底,煙都不抽,我惹到你了?
    “平遠叔。看起來有點不正常。”
    秦明想了想道:“哥,聽說平遠叔的閨女撞上不干凈的東西了。年前附近的神婆過來看了看,說是村里有人惹了黃皮子,直指平遠叔家屋子,氣的他趕走了神婆。沒過不久,他閨女就病了。身上開始起黃斑,拉到縣醫院去看了一下,沒說出個二三五,就要3塊錢檢查費用。這不,平遠叔這陣子一直在挖筍。”
    黃皮子?
    那不是黃鼠狼嗎。
    秦昆看到大伯招呼著大家回去吃飯,也收起了思緒。
    ……
    晚上,大伯、老爹、三叔、還有個堂叔上了牌桌。
    秦家兄弟姐妹也支起一桌麻將。
    不過秦昆可沒上場,秦明的姐姐秦潤,秦昆的妹妹秦雪,秦亮和妹子秦瑩,四人玩了起來。
    秦明去陪媳婦了孩子了,秦昆旁邊是小妹秦青。
    “青青,今年多大了?”
    秦昆拽著小妹的辮子,小妹秦青打著秦昆的手,見到秦昆塞了個紅包過來,又笑逐顏開,任由他拽著。
    “14歲!”
    秦青點著紅包,里面包著5oo塊,小丫頭開心不已。
    “是在縣里上學嗎?”秦昆問道。
    “嗯呢,大哥,我哥說你以前在縣里可厲害了!”秦青眨巴著大眼睛,崇拜地看著秦昆。
    秦昆哈哈一笑:“屁,你哥秦亮才厲害。一頓吃了我和二明哥一天的飯票。”
    牌桌上秦亮羞赧:“哥!我的飯票打牌輸給你和二明了,餓的我一天沒吃飯。”
    秦昆撇撇嘴:“活該。愿賭不服輸的,不要臉。”
    秦明走了回來,起哄道:“三亮子,聽到哥怎么說沒,活該你那時候喜歡打牌。我看昆哥治你是治對了。”
    兄弟們鬧了一陣子,秦昆拉過秦青道:“青青,平遠叔的閨女,也和你是一級的嗎?”
    秦青點點頭,秦妮和她不僅一級,還是一個班的,就是繼承了她爹的毛病,不愛跟人說話。
    “那她最近怎么了,是病了嗎?”
    秦昆問道,即便秦平遠早上沒給自己好臉色,家里人遇到這種陰穢事,他也得管管的。
    秦青搖搖頭:“我前陣子找秦妮去玩,她渾身起黃斑,還有瘡,可害怕呢。我爹也不讓我再去找她了。”
    秦昆低頭思忖了一會:“那我去看看吧。”
    聽到秦昆要過去,秦明、秦亮一起勸阻:“哥,你干嘛去,平遠叔本來就跟我們不親近,還不給好臉,上次挖了咱林子的筍,我爹說了兩句,他還罵開了。你去了肯定撞一鼻子灰。”
    秦昆伸了伸懶腰:“屁,你哥橫行村子的時候,爺爺都管不住我。他敢給我臉色試試。”
    秦明、秦亮一陣無語,我的哥啊,你1o歲就搬去鎮上了,也好意思說自己橫行過村子?
    不過他們倒不擔心秦昆吃癟,就是怕秦昆壓不住火把平遠叔打了。那特么就太悲劇了。
    秦昆洗了把臉,朝平遠叔家的方向走去。
    大晚上,農村冷清,秦平遠家燈籠都沒掛,春聯也是舊的,屋里燈光微弱,還能聽見有小姑娘的哭聲。
    秦家村過年初一到初七,都是夜不閉戶,每家門內,都是一張桌子,放著糖果,擺飯。
    糖是賞給串門的小孩,寓意來年日子甜甜美美。
    擺飯大多是蒸碗,都插著香,這是給路過的鬼神供奉的,寓意蒸蒸日上。
    秦昆走進屋里,剝了個糖放入口中,他走到門口,看到屋內躺著一個小姑娘,臉上有很重的幾塊黃斑,硬幣大小,和膚色明顯不一樣。有些黃斑已經潰爛,流著膿水。
    秦平遠、他兒子大寶,秦平遠的媳婦圍在床邊。
    “妮妮不哭,忍一忍,爹給你刮瘡!”秦平遠眼中心疼無比,手上是一把燒紅的刀子,也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土法子,要自己給秦妮刮瘡。
    秦平遠那酒擦拭了一邊刀子,降了降溫,仍舊滾燙的刀刃,擱在瘡口,秦妮痛苦地大叫起來。
    “爹!別刮了,疼”
    “忍一忍就過去了,大寶,摁住你妹!”
    秦平遠咬著牙,開始挑爛創口,將黃色的膿瘡一點點割開。
    秦昆倚著門,聽到秦妮殺豬一般的叫聲,實在無語。他的目光掃視著秦平遠的院子,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沒什么特別的地方。開了天眼,這個院子也無比正常。
    “沒鬼?”
    秦昆納悶了,他確定,這里沒有鬼,但是秦平遠一家人身上,都沾著淡淡的鬼氣。
    門口,突然有人走了進來。
    秦昆回頭一看,現是個老者。
    “五爺爺。”秦昆笑著打了個招呼。
    秦五爺,是秦昆爺爺的五弟,秦平遠的爹,他看了半天才認出秦昆,欣慰道:“昆子出息了!你怎么杵在門口,不進去坐坐?”
    秦昆道:“聽說秦妮病了,我來看看,里面忙著呢,沒顧得上進去。”
    秦五爺一嘆:“好好個丫頭,也不知道惹到誰了,大過年害了邪,成了這樣。我已經將神婆請來,給丫頭看看。”
    哦?
    秦昆回頭,現門口還有個人影,秦昆皺著眉,為什么自己剛剛沒注意到她?
    這個神婆年紀6o多,披頭散,皺紋刀削斧刻,眼袋極重,看起來鬼鬼祟祟的。
    秦昆嗅了嗅,倒沒有鬼氣。
    “我都說了,這是黃皮子顯靈!黃皮子顯靈啊!你們惹了黃皮子,活該有此報應!”
    秦平遠聽到門口有人,走了出來,現院里的三個人他都認識,一個是他爹,一個是秦昆,還有一個是年前被他趕跑的神婆。
    “爹,你怎么來了?”
    “哼!不敬鬼神,你要害死妮妮嗎?我專門把蔣神婆請來了!”
    秦五爺朝著神婆客氣道:“麻煩你了,蔣神婆,不知道我這孫女有沒有救。”
    “難!難!難!黃大仙怕是把她留下啦,唉,這丫頭有苦命啊。要救她,得耗費我一半的法力才行,難吶!”
    蔣神婆不斷地翻著白眼,念念有詞,身上的鈴鐺叮當作響,似乎在施法探測著秦妮的情況。
    “秦家的,神仙墳頭三炷香!你要想救孫女,不點香求神,神也不會保佑你的!觸怒神明,禍及家人啊!!”
    我艸……
    秦昆愕然,現在是個江湖騙子,都要用點香這招來騙錢嗎?
    一炷香不會又是三萬吧?
    秦五爺一愣,瞬間明白了蔣神婆的意思:“不知道要怎么點香,還請神婆明示。”
    “三柱大香三萬三!魑魅魍魎避西山!三柱通神香,保我借法,祛除這群邪祟!”
    蔣神婆突然一屁股跌倒在地上,驚懼吼道:“快決定,我已經壓不住黃皮子的邪氣了!再不動手,我就要走了!”
    秦昆睜大眼睛,這演技……太逼人了。
    只是下一刻,門口的擺飯里,飄出一縷魂兒。
    秦昆揉著眼睛,如果他看的沒錯的話,那是一只黃鼠狼。
    秦平遠……把黃鼠狼的肉給蒸了當擺飯?
    秦昆哭笑不得,你厲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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