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鴉雀無聲。
    李崇一巴掌將小衛(wèi)抽到一旁，秦昆恰好把那個白凈斯文的青年脖子捏斷。
    “李崇，左數(shù)第二個。”
    秦昆又下了命令。
    李崇煩躁，朝著地上的小衛(wèi)道：“把萬人郎趕緊叫來，否則他手底下人要被殺光了。”
    李崇心中對秦昆的行為格外無奈，大家都是成年人，成熟一點(diǎn)行嗎？！
    罪行都沒問出來，直接弄死了，到時候怎么交代？靈偵大隊(duì)，可不是萬人郎說了算的，上面還有靈偵總局啊！你要覺得這些人和黑魂教有關(guān)系，好歹問出點(diǎn)口供啊！或者巧立名目可行？
    這樣下去，你不僅把自己坑了，老子作為你的幫兇，恐怕也得被關(guān)幾年，我艸……
    李崇心中腹誹，但還是照做，將第三個人提了過來。
    秦昆這次，換了個方式：“我覺得以你的年紀(jì)，應(yīng)該有妻兒，父母，親人。大家都是成年人，你犯錯誤了，最好不要連累家人。”
    第三個人被拎過來的時候，腿已經(jīng)抖如篩糠，他望著秦昆，鼻涕眼淚突然流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不是黑魂教的人……我真的不是……”
    “你的同伙呢？”
    第三個人崩潰大哭，秦昆無奈。
    審人，自己果然不在行。
    背后，一支手槍指著自己，秦昆也無奈，今天……已經(jīng)很累了啊。
    “你也想死嗎？”秦昆轉(zhuǎn)頭。
    短發(fā)女人冷笑：“記住，我叫安然，我會很安然。”
    砰——
    小安開槍時，手腕被李崇捏住，子彈擦著秦昆肩膀，打偏了。
    秦昆伸出手，捏住安然脖子。
    “秦昆，適可而止。”李崇勸阻，同時也握住了秦昆的手腕。
    李崇咽了咽口水，今天第一次覺得，秦昆精神不正常，這不會是瘋了吧？怎么殺人殺上癮了？
    旁邊的小衛(wèi)，發(fā)現(xiàn)秦昆連女人都不準(zhǔn)備放過，大聲道：“等等！！！秦先生！等等！！！電話通了……”
    電話，是視頻電話。
    不是打給萬人郎的視頻電話。
    所以電話里出現(xiàn)的，是另一個面孔。
    鋼針一樣胡子掛在下巴上，那人坐在一個辦公桌后，他戴著皮手套，靈偵總局的制式服裝，兩肩掛銜，銜位很高，眼袋很重。
    那是一個半老的人，渾身煞氣隱而不發(fā)，表情不茍言笑，小衛(wèi)舉著電話，那個人看到了這里的全貌。
    兩具尸體，凌亂的停尸房，角落里鵪鶉一樣的尸檢組，一個被捏住脖子的女科員。
    半老的人搖了搖頭，視線看向正前方：“秦昆，好久不見。”
    聲音低沉沙啞，悶雷的感覺，仿佛是上位者的威嚴(yán)，隔著電話屏幕，都能感覺到。
    老朋友一樣的打招呼，秦昆有些疑惑，這么大年紀(jì)的人，他認(rèn)識的不多，對方一眼認(rèn)出了自己，秦昆卻沒能認(rèn)出對方。
    秦昆疑惑看著小衛(wèi)，小衛(wèi)低聲道：“這是我們馮局座。”
    于是，秦昆知道了。
    “馮羌，沒人提醒你，你不留胡子比較帥一點(diǎn)嗎？”
    小衛(wèi)一愣，安然一愣，甚至剛剛起身，踉蹌走過來的魯?shù)篱L都是一愣。
    秦昆不是萬科長的朋友嗎……為什么……好像和馮局也很熟的樣子？
    更令他們驚訝的事，電話那頭，私下被冠以綽號‘閻王’的馮羌，居然笑了。萬年森寒的面孔，露出的笑容，掩飾不住嘴里缺失的幾顆牙齒。
    這笑容，很有失威嚴(yán)，但是馮羌笑的很開心。
    “哈哈哈哈……我也跟他們說過，我30年前很帥。不過，沒人信。”
    馮羌收斂了笑容，看著地上的尸體，紛亂的停尸房，受驚的科員，顯然，秦昆這次來，是鬧事的。
    他低聲道：“殺人要償命。秦昆，你要被槍斃了，有什么遺言嗎？”
    秦昆沒回話。
    氣氛尷尬，鴉雀無聲。
    李崇現(xiàn)在，腿肚子都有點(diǎn)抖，說實(shí)話，師公葛戰(zhàn)回來后，李崇聽葛戰(zhàn)提起過當(dāng)年的往事，那時候他還在靈偵總局任職時，在里面的級別，比這個馮局，要低的。
    就拿現(xiàn)在來說，景老虎雖然是軍中一個大人物的保鏢，但也掛職在靈偵總局，是馮羌的手下。
    斗宗從葛戰(zhàn)那一代起，都被馮羌壓在低下，景老虎更是聽令于對方，而秦昆，居然被對方宣告，要槍斃了。
    李崇心中騰起兔死狐悲之感：秦黑狗要是被槍斃的話……哥們起碼也得蹲15年號子啊……
    不過，這種壓抑的氣氛沒持續(xù)多久，馮羌深吸一口氣，突然露出僵硬的笑容：“好吧，我開玩笑的。”
    李崇嘴角抽搐……尼瑪，拿我當(dāng)禮拜天過呢？
    靈偵大隊(duì)的人不淡定了……馮閻王道歉了……這個年輕人到底特么的是誰？和馮羌什么交情？！誰能告訴我！！！
    秦昆，則泰然自若：“馮羌，剛剛那幾個人有問題。”
    “我相信你。”
    接著，他頓了頓：“不過，你得給他們解釋一下，否則你走不出靈偵大隊(duì)的大門。”
    這句話，給足了秦昆臺階。
    秦昆也沒想到，30年前，那個被他摁進(jìn)香爐里那個小馮組長，那個吊兒郎當(dāng)梳著蛋撻頭的二逼青年，那個中招開了自己一槍讓左近臣跑掉的馮羌，現(xiàn)在竟然是靈偵總局的頭目。
    這世道變化快啊……
    不過也得虧是他，秦昆才不用這么給他面子。
    秦昆看向魯?shù)篱L道：“我看見他們幾個人發(fā)信息了，可能在通知接應(yīng)的人。告訴他們停尸房事態(tài)有變。”
    秦昆的解釋，就這么簡單。
    從進(jìn)門后，這間倉庫的一舉一動，都在天眼的注視之下，任何角落，任何人，包括尸體他都沒放過。
    他警告克拉格開始，第一根牛油燭熄滅，因?yàn)闋T芯綁著一圈錫紙，燭芯燃到錫紙上滅掉，時間把握的恰到好處。而百絲纏鬼陣，他不清楚怎么斷的，但是‘九牛伏魔、乾絲纏鬼’兩陣破掉，代表著那些封魂針的威力大減。
    兩陣一破，停尸房外界的陰氣迅速涌入，連李崇都能看出這里有內(nèi)鬼，專門破掉兩陣，為了完成最后的起尸。
    于是，秦昆把目光盯在了那群白大褂身上，也只有負(fù)責(zé)尸檢的他們能做這種手腳。
    秦昆說罷，小安將信將疑地搜了剛剛死去兩人的尸體，找出他們的手機(jī)。
    小安似乎是程序高手，在手機(jī)充電接口，插了一個外置芯片，輕易解鎖。
    果然，剛剛的信息還沒被刪除。
    看著那些信息，小安瞠目結(jié)舌。
    “魯頭……你過目一下？”
    魯?shù)篱L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用看手機(jī)內(nèi)容了，小安的表情，就證明秦昆所做的舉動，沒問題。
    視頻電話里，馮羌將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果然，和他當(dāng)初的印象一樣，這個家伙，并不是看上去那么莽撞的人。
    馮羌掛了電話，掛電話前叮囑了一句：“小心三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