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學(xué)校的環(huán)境并不怎么好。
    前排新建的教學(xué)樓里燈火通明，還有學(xué)霸在學(xué)習(xí)，后面的老教學(xué)樓則黑暗一片。
    過了操場，就是宿舍樓。
    與新教學(xué)樓相比，這一片地方死氣沉沉的，而且植被茂密，頗為荒涼。
    許洋最近氣色不錯，好像私生活檢點了起來，陽氣慢慢在恢復(fù)，大晚上借著酒勁，硬著舌頭說道：“秦昆，你一會能不能指點我?guī)渍?，讓我對付那個高影？”
    秦昆自己都沒摸到對方什么來路，聽到這二把刀要自告奮勇，也佩服他的膽量。
    “許三少，幾個月不見，你現(xiàn)在這么猛嗎？”
    “猛？”
    許洋嘿嘿一笑，“猛個屁，也就仗著你罩著。反正那么多古怪東西也沒把我怎么樣，不差這一個。”
    秦昆給他身上貼了幾張金剛符，囑咐道：“看情況吧?！?br/>     宿舍樓進(jìn)進(jìn)出出，二人再次進(jìn)入時，碰見那個宿管大姐。
    中年婦女掛著眼袋，看向二人道：“你們怎么又來了？”
    許洋口中酒氣熏天：“大姐，行個方便，我侄子他們103宿舍的事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今天我來給他安安心，這是我請的心理醫(yī)生?！?br/>     現(xiàn)在的心理醫(yī)生就是這種酒氣熏天的模樣嗎？
    中年婦女不耐煩道：“宿舍樓9點半鎖門，早點出來?！?br/>     許洋好奇道：“對了，早上你房間那個女生呢？”
    中年婦女警惕道：“問這個干嘛？”
    許洋撇撇嘴：“她說得了皮膚病，我爸就是婦幼保健醫(yī)院的院長，你說問這個干嘛？能幫就幫幫咯。”
    中年婦女發(fā)現(xiàn)誤會了許洋，嘆了口氣：“唉，那孩子怪可憐的。以前學(xué)習(xí)蠻好，不知為什么得了皮膚病，同學(xué)害怕傳染不讓她去教室了。她也沒錢看病，幸好有老師湊錢讓她去了醫(yī)院，醫(yī)院開的證明說一切良好。學(xué)校準(zhǔn)備觀察半年再說。今年就是因為這事錯過了中考，但愿趕緊治好，讓孩子好好學(xué)習(xí)吧。”
    中年婦女說完，也許覺得自己啰嗦了，開口道：“一會我把高影叫下來，你們跟她聊聊？”
    “好的。”許洋道，“我先去103了?！?br/>     許國文的宿舍，五個中學(xué)生聚在那里聊天，見到許洋來了，還帶著烤肉和飲料，心中大為感動。
    許洋以叔叔的口味教育了幾個毛頭小子一番，和秦昆又囑咐了幾句話，秦昆便坐在那里，看他們咀嚼食物。
    牙齒正常，行為正常，眼神正常，中午沒觀察到的東西現(xiàn)在都看完了。許國文的舍友并沒毛病。
    許洋拍了拍侄子的腦袋道：“許國文，從今往后，好好學(xué)習(xí)，再讓我知道你和同學(xué)鬧別扭，我打死你。你們幾個也一樣，知道不？”
    一群舍友不住點頭，都知道許國文家比較有背景。
    許洋老氣橫秋道：“當(dāng)然，學(xué)校里誰如果敢欺負(fù)你們，可以給我說，讓三叔來收拾他們。臨江市的地頭，還沒幾個敢放肆的?！?br/>     幾個毛頭小子吃了定心丸，一口一個三叔叫的格外親熱。
    送了吃的，囑咐完畢，沒什么異樣，秦昆收回目光，突然又感覺到被人窺視。
    秦昆道：“許洋，走了。”
    許洋會意，跟著秦昆離開宿舍。
    再次見到白衣女孩時，對方穿著拖鞋和裙子，平平常常的五官，含苞欲放的少女味道，彼時的少女沒長開，不屬于大多數(shù)同學(xué)的暗戀對象，但仍舊是大多數(shù)同學(xué)記憶中的倩影。
    “兩位叔叔，找我嗎？”白衣女生道。
    “當(dāng)然，叔叔帶你去看金魚好不好？”
    許洋笑瞇瞇說著，被秦昆肘了一下，差點岔氣。
    “聊聊？關(guān)于你的病?！鼻乩タ粗哂埃髟冎鴮Ψ降囊庖?。
    高影發(fā)現(xiàn)秦昆身上有股讓人舒服的味道，在他身邊莫名覺得安心，但又很危險，高影想靠近一點，只是呼吸一下秦昆身上的味道，又不敢靠的太近。
    “嗯，那就去操場吧。”
    許洋現(xiàn)在有些郁悶，明明說好的讓自己試試手，秦昆指點的，現(xiàn)在變成了秦昆親自出馬，看到秦昆和那個女生走在操場上，如果不是對方年紀(jì)太小，真會傳出一些不良影響。
    “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的？”
    在操場散步，高影依舊表情平靜。而且開門見山。
    “發(fā)現(xiàn)你？發(fā)現(xiàn)你什么？”秦昆裝傻充愣。
    高影微微一笑：“不用裝了吧？害怕我對這些陽人出手，有忌憚嗎？”
    對方都這么直白了，自己也不至于太矯情。
    “唉，幾次都沒敢確認(rèn)是你。叫你出來就是試探一下，我一直懷疑的是那個宿管大姐?？磥硭钦慈灸銡庀⑻嗟木壒拾桑俊?br/>     高影點點頭，算是承認(rèn)了。
    二人在走，像是叔叔和侄女，年齡差距又沒那么大，又像兄妹，可沒那么親切。
    秦昆點了根煙，問向高影：“你到底是個什么怪物?！?br/>     “我？不是怪物吧。和人一樣有意識，有行為，有思想，有三觀，書上說，這樣的存在不應(yīng)該被劃為怪物?！?br/>     高影的口氣比她年齡本身要成熟一些。
    秦昆不得不承認(rèn)，她說的沒錯。
    而且能聽她說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她身上沒有煞氣，沒害過人。
    “那能再具體點嗎？”
    “你聽過僵尸嗎？”
    秦昆一怔。
    走入誤區(qū)了，他一直以為學(xué)校里有邪物，誰知道，是一只僵尸？
    “有些夸張了?！?br/>     “并不夸張，我死過一次。不知為什么又活了。”
    “我不信?！?br/>     “信不信由不得你。”
    “怎么死的？”
    “個人私事，你無權(quán)過問吧？”
    僵尸，即便進(jìn)入這一行已經(jīng)兩年多，秦昆對這個字眼還是很陌生。僵尸和披尸鬼是兩個概念，披尸鬼披的是尸衣，那是別人的。僵尸的皮囊，是自己的。
    兩年多，秦昆從沒見過僵尸。
    “你想要報仇？”
    “嗯，非報不可。不過我找不到仇家。我是臨江市郊區(qū)高李村人，死的時候只記得那些家伙是臨江市的人，所以才一路找了過來。”
    “103宿舍的事是怎么回事？”
    “我?guī)煾附痰墓硇g(shù)。看不慣他們被人欺負(fù)，散了點尸氣給他們。不會有多大傷害，只會刺激他們心底的兇性?！?br/>     “你師父是誰？”
    高影不再回答。
    “上師?！备哂翱粗乩?，“我?guī)煾刚f過，陰間和陽間的秩序有專人維持的，他告誡我一定要小心。這幾年，我知道了規(guī)矩，也沒犯忌。對吧？”
    秦昆不做聲。
    高影繼續(xù)道：“我想報仇，就這么簡單，你要阻止我嗎？”
    秦昆反問：“如果我要阻止呢？”
    高影笑道：“我可以現(xiàn)在就舍棄這具皮囊。到時候就會有人知道，你約了我出來，而且我死了。你會洗不清的?！?br/>     秦昆笑道：“我不會阻止你的。這對我沒好處?！?br/>     高影點點頭：“謝謝?！?br/>     秦昆道：“但你是個隱患，不能留在這里。想報仇，跟我走。去我的店里打工。”
    “如果我不去呢？”
    “那你就等死吧。我不介意背上宰了你的惡名，因為有人會替我平息這件事?！鼻乩ヮD了頓補充道，“會有醫(yī)生過來，證明你沒死。帶你去醫(yī)院治療，然后公布一件讓大家沒有太大波動的結(jié)果。很容易?！?br/>     高影笑容收起。
    秦昆拿出了靈偵總局的證件，彈了彈道：“你師父提過這個地方嗎？”
    高影表情僵硬。
    秦昆抽完最后一口煙，將煙頭扔掉。
    “回去告訴那位宿管，她也得辭職了。念在她身上也沒有煞氣的份上，我放她一馬?！?br/>     說完，秦昆五指朝著虛空一捏，氣球爆炸的聲音突兀出現(xiàn)。
    宿舍樓里，那位宿管阿姨一屁股坐在床上，背后冷汗涔涔。
    高影怔住：“你……怎么發(fā)現(xià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