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煊領著沫沫出去玩兒了一場,兩人哼哼唱唱地回到小區,這對歡快的父子一邊數著臺階一邊往樓上去。
“六、七、八、十、十三、十四……”沫沫挺得意,還覺得自己數得挺對。他坐在韓煊的肩頭,不時的撅撅小屁股,小手被他抓在手里,清脆的聲音響在樓道里。
“到了。”韓煊在門前站定,抖著肩催著他,“快敲門。”
沫沫聽話敲了幾聲,奈何拳頭不大,效果也不顯著,他眼珠一轉突然對著門喊道:“媽媽,快開門,我回來了。”
“來了來了。”門很快被打開了,可站在門口的人卻不是韓眠。
“外婆。”
韓煊看著站在門前的婦人,聽著沫沫對她的稱呼他也知道是誰了,可是能不能不要這么突然?他還想著搞定了媳婦兒就帶著好煙好酒去看岳父和丈岳母的,這下好了,前陣子剛見了韓眠的父親,今天連著她母親也見到了。
他有些拘謹地看著趙金枝,笑得倒挺有誠意的,“伯母,您好。”
趙金枝看著門外的男子,模樣不錯,腦子一轉,她往里面看了一眼,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樣她友好地笑著看向韓煊,“快進來,累壞了吧,這小子挺重的。”一邊說著她一邊包下沫沫,“韓眠在廚房呢,我去叫她。”
趙金枝往廚房那邊去了,沫沫忙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到沙發上,然后自個兒再爬到他的腿上去。“她是我外婆喲。”小家伙挺著胸脯,像是在炫耀一般。
這時候韓眠跟著趙金枝一起出來了,她掀開眼簾看了坐在沙發上的人一眼便把沫沫抱走了。趙金枝見女兒態度這樣暗自著急起來了,生怕招呼不周把人氣跑了。她干笑著坐在了旁邊,斟酌著道:“今天謝謝你了,沒給你添麻煩吧?”
“沒有。”他雙手攤開在膝頭,面對趙金枝突來的熱情他感覺壓力很大。
“那就好。”本能地她詢問起了韓煊的情況,比如今年多大了在哪里工作之類的,韓眠自然是聽見了,不過她沒有阻攔。
這邊韓煊竟然有些緊張了,在他含蓄地回答之后趙金枝滿意地點了點頭,“年輕人嘛,有很多工作機會的,不急,慢慢來。”
他附和著點了點頭,心虛著看了韓眠一眼,還好她沒戳破。
趙金枝以前是做過會計的,她細細地剖析之后,看韓煊是越來越滿意了,雖然韓眠還沒給介紹可她已經先入為主地認為這年輕人對自家閨女有意思。盡管他的工作不固定,不過年輕人嘛,奮斗個七八年還是可以的。
趁著趙金枝去廚房盛甜湯的時候他往韓眠那邊挪了過去,清咳一聲,臉上的表情很矛盾,“你媽不知道嗎?”
韓眠正在給沫沫削蘋果,隨著她的動作,一圈圈的果皮垂了下來,最后落在她腳邊的垃圾桶內。她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就著刀子叉了一塊送進自己嘴巴里,“應該吧。”她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讓她知道?”
“反正早晚得知道,我在想我要不要先坦白。”韓煊摸摸鼻子,拿了她手里的刀子逕自叉了一個送到自個兒嘴巴里。
他這樣子被沫沫看到了,原本一手抓了一個的小家伙立刻扔了手里的蘋果要往他這邊過來,韓眠知道他想干什么,抱著他往沙發上一仍,再拿了兩塊蘋果塞到他的手里,“你給我好好兒的,小孩子不能拿刀子。”
很快,趙金枝端了兩碗湯出來,一碗給了韓煊,一碗交給韓眠讓她未沫沫,她笑呵呵地說道:“放了有一會兒了,不是很燙。”
“唉。”韓煊見狀忙起身弓腰把碗推到她面前去,“您喝吧。”
“我那邊還有,你和孩子出去一天了,也餓了吧,先墊墊肚子,我這就去做飯,一起吃個飯。”說罷,她便往廚房走去,走了幾步還回頭對著韓眠吩咐道:“你好好招待。”
盛情難卻,他真的留下來吃晚飯了,趙金枝的熱情讓他膽寒,他尋思著要是她知道真相后還會不會對自己這么客氣了,又是添飯又是加菜的。好幾次他都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韓眠,可她卻當沒看到他似地,只顧著喂孩子。
“多吃點兒,這個小排可是我的拿手菜,他們兩都愛吃。”
韓煊陪著笑臉接了過來,在趙金枝灼熱的視線下他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是很美味,可此刻他沒心思管這些了,幾欲出口的話在遇到趙金枝殷勤地招待時又給憋了下去。
吃了晚飯后趙金枝要回去,韓眠正在收拾碗筷,沫沫在看電視。韓煊看著也不早了就說送送她,趙金枝也沒推辭,很爽朗地答應了。
臨走之前她進到廚房里去和韓眠嘀咕了幾句,韓眠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抱怨道:“媽,你想太多了。”
趙金枝橫了她一眼,訓斥道:“你給我長點兒心思,別老是無所謂的樣子,我可是給你鑒賞過了,可以。”話說到這份兒上她索性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好奇,“你們怎么認識的?”
“同學。”
“大學的?”
“高中開始的。”
“真的?”趙金枝欣喜道:“那更好了,緣份啊這是。”
笑瞇瞇地從廚房出來了,她招呼著沙發上坐著的韓煊,“我們走吧。”
“好。”聞言他起身,捏了捏沫沫的臉蛋兒,“我先回去了,你要乖哦。”
“哦。”
出了屋子的大門,站在樓梯的轉彎處,趙金枝客氣地說道:“會不會太麻煩了?”
“不會,這么晚了您一個人回去不方便。”他虛扶著她踏下階梯,“您慢點兒。”
“好嘞。韓眠跟我說你們以前是同學,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也姓韓,韓煊,煊赫的煊。”察覺到旁邊人停下了步子,他也跟著停了下來,不解地看著她。
趙金枝盯著他看了片刻,情緒復雜多變,最后她嘆聲道:“前陣子我們家老韓跟我說他打了一小伙子,我就問他為什么要打人家,他跟我說那小伙子欺負了他閨女,非得打了才解氣。后來我又問他怎么欺負了,那人叫什么,他都跟我說了。”
他靜靜地聽著,抿唇不語。
“你把我女兒當什么了?不理的時候這些對年不見人影,現在又找上門來了,你這是想干什么?”
“我想娶她。”他抬起頭,如墨的眸子泛著堅定的光澤。
韓眠剛解下圍裙出來就聽見了敲門聲,很急促的感覺。
她疑惑地開了門,看見趙金枝驚慌地站在門口。
“快,快打120,韓煊受傷了。”
“怎么會這樣?”她頓時慌張起來,“不是剛走嗎?媽,他人呢?”這一刻她相信自己對他還是在乎的,因為他她的心高高懸起,有一種迫切見到他的渴望,想看看他怎么樣了。
“樓梯上呢。”趙金枝怨恨地垂著自己的大腿,“都怪我!”
韓煊為了拉住一腳踩空的趙金枝摔下了樓梯,當時除了左手邊的墻壁便沒了可以支撐的東西,光滑的墻壁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給他抓住,他在拉住了趙金枝之后便跌了下去,好在只有七節階梯而且都不是很高。
韓眠趕過去的時候他正滿頭大汗地臥倒在地上,她不敢去碰他。
“傷到哪里了?你忍忍,救護車一會兒就來了。”她關切地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韓煊試著想轉動手臂,可稍一使勁兒就疼,他看著湊在他身邊的人,安撫性的笑笑,“沒事兒,不就是斷了一只胳膊唄。”
她的天空頓時暗了。
她跟車去了醫院,看到醫護人員用硬擔架抬著他的時候她急得差點兒落淚,剛才還好好的一個人現在就這么殘了。
醫生給拍了片,確定為左手手臂骨節錯位,除了這個膝蓋上、身上還有擦傷。
掛了點滴打了繃帶韓煊就坐在了醫院的病床上,韓眠忙前忙后給他用溫水擦了臉,中間不發一語。
“還生氣呢?”他觀察著她的臉色,緩和道:“我當時真的以為斷了,誰知道是這樣啊,我又不是醫生。”
“喂,韓眠,眠眠,別氣了,我又不是故意的。”
韓眠不理他,去衛生間把水倒了。她出來后就拿著藥端了杯水送到他床全去。
韓煊昂了昂頭,“沒手。”
“唔……”他說完后韓眠就把手扣在他嘴巴上,掌心的藥全部進了他嘴巴里,看著他皺著眉她又把杯子湊到他唇邊,這次沒有剛才那么粗魯了。
看著他吃完藥,她清淡著問道:“要通知你家人嗎?”
“別吧。”就這樣被她照顧著挺好的,順帶還能培養感情。
“那要給你請給看護嗎?”
他心里一愣,有些茫然地看著她,“為什么要請看護?”
“不通知你家里又不請看護,那誰照顧你?”
“你啊!”他說的理所當然還是很理直氣壯,“我這樣也是為了救你媽,你就不能照顧我?”
他的話音剛落,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誰在這關鍵時刻出來搞破壞了?還沒開始大罵就聽見了門口的談話。
“二少爺就在這間,一個小時前剛送過來的。”
“沒什么大事兒吧?”
“您放心,就是骨節錯位了。”
接著,韓老爺子出現在了他的病床前。
韓煊看了站在旁邊的韓眠一眼,示意她往自個兒這邊過來一點,可她卻動也不動。
老爺子狐貍似地瞧著他們兩人,沿著床尾來回走了幾次才走到他跟前。
“這身傷怎么弄出來的?”
“見義勇為了。”
“呵!”老爺子笑出了聲,“不得了了啊,這事兒你也會干啊?”說話間他的視線移向了韓眠,拎著手里的拐杖敲擊著地面,“救她?”
“算是吧。”他動了動麻木的雙腳,“您怎么來了?”
“我怎么就不能來了?現在是不是骨氣了?也不知道跟家里說一聲,要不是老丁告訴我,我還以為我孫子在外頭花花世界過得快活著呢。”
“誰花花世界了?”韓煊大著聲音反駁,這話也是有意說給韓眠聽的,“你可別誣陷我。”
看著極力辯駁的孫子,老爺子泛著精光的眸子再次看向韓眠,他呵呵笑道:“這姑娘你認識?”
“當然。”
“那給爺爺介紹介紹。”
韓煊有些顧忌地看了韓眠一眼,商量道:“以后吧,以后正式介紹給您認識。”
這時候病房的門再次被打開,一個小小的身子闖了進來,跟著后面是個大人。
沫沫從門口就一直仰頭望著韓煊,眼里有好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個怪物,他小跑著走到床邊,脆聲問道:“爸爸,你怎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