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揚被調走了。”隔了好幾天,韓煊才想起有這么件大事兒沒告訴韓眠,忙挑著她心情還算不錯的時候稟報了,真不是他私心作祟瞞而不報,實在是……沒怎么把這事兒放心上。
韓眠正觀察著拆了紗布的手,手掌左側邊緣有個小小的疤痕,她伸手輕輕去觸摸,基本是不疼了。已經習慣了他畢恭畢敬地站在旁邊匯報工作,她的反應也不大,完全忽略了他說的話。
韓煊見她一直專注于手上的傷,就以為她對這事兒沒興趣也就沒多說什么。昔日情敵走了,他也沒多高興,想想沈易揚還是個不錯的男人,至少不會乘虛而入跟他來陰的,不過想到他被打了那么多次,次次都讓他疼了幾天還不能說出來他心中就一陣郁結,以后的仇還怎么報?
“他讓我跟你說一聲,我們婚禮他會來的。”
坐在沙發上那人眼簾半掀,睨了他一眼,“什么時候?”
他以為她問的是什么時候有婚禮,顯得很激動地看著她,“你想什么時候?我爺爺說挑個好日子,要是你急的話我們就不在乎那一套禮俗了。”
“我問的是他什么時候跟你說的。”
韓煊臉上的笑容僵硬了,耷拉著肩頭,看她的眼神仿佛是在譴責她的不解風情。對上她清澈的眸子他縮了縮肩,然后很大爺地在她旁邊坐了下來,視線落在她腳邊的手機上,輕哼一聲道:“你手機掉馬桶那天。”
“哦。”她偏頭看著他的臉似在想著什么,他看著她的眉頭漸漸皺起,關切問道:“怎么了?”
“那有一個星期了吧?”一周前的事兒到今天才說,很難不讓人懷疑他的居心,她頓時瞇眼看著他,唇邊泛著冷笑。
“我今天剛想起來!”他忙跳了起來為自己辯解,“天天干家務,累得忘記了。”到這時他還不忘提醒著她自己這幾天的功勞。
要等著韓眠表揚他就是在做夢了,她除了隔三岔五地打擊他,每天總有那么會兒要損他酸他幾句才高興。
“傷別離了?是不是肖露露要走了你舍不得?然后你一被刺激就想起來了?”她故作大方地看著他,“你想去就去唄,我又沒攔著你,說不定飛機還沒起飛。”
他直直凝視著她,唇邊緩緩漾開一抹笑,那笑讓她不覺心頭一顫。
“那走啊,我們一起去。”說著他就拉著她一起,韓眠極不情愿地被她拉到門邊,臉上的表情好不到哪兒去,她就隨口開了個玩笑,想不到他居然當真了,說不定心里早就這么想了只等著她放人了,她越想越氣惱,應該是家務活兒太輕了才讓他有精力出去蹦跶。她想要掙開被他握著的手臂,也許是最近慵懶過頭了,手上都使不出什么力氣來了。
“我不去!”她死死地巴住門邊的柜子,再他彎腰幫她換鞋的時候很不配合地緊靠著雙腳,拼命地蹬著地面。也不知是不是裝作沒看見還是真沒看見,整個人就像沒感覺到她周遭散發出來的冷氣一般,很是熱情地拉著她。“去看看。”
“你的舊情人為什么要我去?”
“誰說是我舊情人了?我是個很安于室的人,別給我亂栽贓。”他煞有介事地瞪了她一眼,看著她一臉地慍怒心情大好,
車上,她的臉色很不好看,可坐在駕駛位上的那人卻是笑瞇瞇的。一路堵著氣,對他的問題也不搭理,只顧看著窗外的景色。她在心中暗暗發誓,一會兒見到了人一定不會客氣,
“下車吧。”他笑得一臉燦爛地看著他,眼底流露著狡黠的味道來。
她的一手搭在車門上一手撐著椅子,偏頭往外看了眼,隨后轉向他嘲笑道:“沒傻吧?你情人不在這兒,她在機場。”
韓煊被她說得也不惱怒,別有深意看她一眼,下車后繞到她那邊去幫她開了車門,擺出一個恭敬的邀請姿勢,溫柔道:“請吧,韓太太,我們去買戒指。”
這會兒,她的腦袋有點兒轉不過彎來了,只木訥地仰頭看著站在外面的人,他高大的身軀遮住了日光,車內的暖氣涌向外面,外面清冷的空氣襲進來。在她直覺地要抱住肩頭的時候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別大牌。”
她剛想說“誰大牌了”可一件外套突然落在了她的肩頭,讓她生生地止住了,她楞楞地看著他,他的五官俊朗,眼底隱含著笑意,有時候她很懷疑他除了這副臭皮囊還有什么是說得過去的,一想到自己剛才的種種舉動,她頓時羞愧地低下了頭,可再一想到一直都是他刻意誘導自己想歪了的她仰起頭氣鼓鼓地瞪著他,恨恨罵道:“騙子!”
“我騙你什么了?騙你錢了還是騙你人了?”他眉開眼笑地摟著她的肩往珠寶店走去,韓眠被她摟著別扭的很,心中窩火很不配合,一直到店門口兩人還在拉拉扯扯。
“歡迎光臨。”柔和的女聲傳入耳朵,韓眠垂下手,臉上綻開一抹笑意,一只手繞過韓煊的腰摟著他,兩指掐住他腰間的肉,微微用力,聽聞他的抽氣聲她滿意地跟著店員往展示柜那邊去了。
韓煊猶站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腰,看著走在前面的女人,眼神幾欲噴火,可很快,眼底的惱意又被柔情所取代。他輕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耳垂,隨后跟了上去。
“看上哪個了?”他很自然地從后面擁住她,呼出的熱意噴在她的后頸,她伸手去摸了摸,本想推開他可在看到對面笑看著他們的人時放棄了,親昵地湊近他,低著聲音道:“是不是我看上最貴的你也買?”
“這樣啊。”他很享受美女在懷的感覺,撐著一只手扶著下顎,故作為難道:“那要看多貴了,比我貴了就買不起了,你看我值多少錢?”
這人……
該下手時韓眠也沒手軟,買了不算太大可也沒小哪兒去的鉆戒,臨了還順手捎了跟鏈子。“這配我那件毛衣不錯。”
他沒說什么,臉上的笑發自內心的愉悅,只要她喜歡的他能做到的,他一定會去滿足她。以前的韓煊總是被人寵著的,他是家中的幺子,又是他媽媽那邊唯一的外孫,自小他就長得討喜,活蹦亂跳的,那些長輩自然寵他上天,怎么說他也是他爸那一房的獨苗苗。現在他發現寵著別人似乎也是不錯的事情,看到她笑自己也會高興,心底還小小的自豪一下:她笑是因為我。
男人似乎總是選擇性的遺忘自己給女人帶來的眼淚。
韓煊在付款后就摟著她出去了,抬著一只手在眼前,看著圈住指節的那個小小一枚,陽光下泛著銀光,一同亮了他的眼底。“吃飯去?”
韓眠沒反對,變著法兒的宰了他一頓后她也餓了,沫沫被他奶奶接走了,兩人回去還要開火兒,遂就點頭同意了。
就近去了一家餐廳,環境還不錯。坐下后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對面的人只看了一眼就合上了,“你想吃什么?”
她收回落在菜單上的視線,正欲看向他的時候瞥見了他背后的人,微微一愣,很快又重新攤開菜單,并且舉高了遮在自己眼前。
韓煊看著她這一舉動覺得挺奇怪的,不由好奇地回頭看了一眼,只那一眼,他的臉上躍起一抹得意的笑,伸長手臂試圖要移開她眼前的東西,韓眠往后面靠了過去他也沒抓得住。
隨便報了幾個菜名過去他饒有興致地撐著下顎看著她,“我看你一會兒怎么吃,總不能一直遮著吧?”
韓眠沒理她,一句話也不說,這時候她也不敢有大動作,就怕引來對面一桌的注意。盡管只見過一次,可她卻記住了高建那人,那時候韓煊帶著秦朝去攪局,壞了她的相親宴,這會兒和她想過親的高建就坐在她的對面。
“要不去打個招呼?曾經是同道中人,他怎么還在相親,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她側過身子移開菜單,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帶了團烈火,“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得意?”
“得意啊,干嘛不得意,我高興,我自豪。”他的聲音不覺大了起來,像是刻意要引起旁人的注意似的。
韓眠真想上去捂住他的嘴,看著他得意的嘴臉又想抽他一頓。
吃了飯出來她在門口等著他去取車,身后響起的聲音讓她回頭,高建正站在她后面,禮貌地朝她頷首示意。她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的時候他就發現她了還是剛巧在外面碰到,見了他韓眠挺愧疚的,韓煊那驕縱的脾氣高建是見識過了,她還真怕他有點兒鄙視她的眼光,最后挑了那么個混蛋。
“來吃飯?”
“是,你也是嗎?”
“嗯。”高建豁朗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揚手指著遠處的一個背影,“來相親的。”
“那……”她笑得含蓄地看著他,“成功了嗎?”
高建笑了笑,“挺滿意的,和我一樣,也是個老師。”
“呵呵。”她干笑一聲,“那挺好的。”
這時韓煊開著車出現在她旁邊,她指了指車子的方向,“那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
車上韓煊哼著小曲,韓眠安靜地坐在一邊。車子在紅燈的時候停了下來,她偏著頭看著他,把他從頭至尾打量了一邊,嘆息一聲,道:“跟別人比起來,你身上真沒什么優點。”
“我優點多著呢,是你沒發現。”
“那也是你皮太厚了,全給遮住了。”
“厚嗎?今晚回去給你摸摸。”他曖昧地看了她一眼,一只手慢慢地爬向她的大腿。
韓眠毫不留情地拍了他一下,“綠燈了,開車。”
他咕噥一聲收回了手,不時地偷看她一眼,“直接回去吧,沫沫扔給我媽帶幾天。”
韓眠怎么會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有了沫沫在,他的行動受阻。“我習慣帶著他睡覺。”
“那我怎么辦?”他立即抗議,“他直接橫我們中間像話嗎?我都是你正牌老公了我每晚還得自己暖被窩,我——”
“你娶老婆就是為了用來暖被窩的?”
“我可沒說,我發現你現在特別喜歡跟我挑刺,跟你說話我都要提高警覺了。”韓煊哼唧哼唧地吐露著,有點兒抗議的味道。
“我就隨口一說你怕什么,你又沒做什么虧心事兒,是吧?”她笑得無辜地看著他,閑著的一只手突然靠近前面的置物箱,伸手就要去拉。
韓煊只掃了一眼就回頭了,可突然想到那里面還藏了個東西他一驚,剛想讓她別動就看見她滿懷好奇地從里面拿出一本手掌大小的書來,嘴里念念有詞道:“這是什么?”
他頓時坐直了身子,裝作什么都沒看見。韓眠在翻了幾頁后就仍了下來,看著他的時候一臉的嘲笑,“你一個大男人不去關心國家大事兒怎么對這個情有獨鐘?”
韓煊能說什么?他什么也不能說,只含糊地輕哼一聲,他真想搶了她手里的東西直接扔外面去,可這樣做的話就顯得他心虛了,輕咳一聲,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路面。“我可沒看。”
韓眠靜默著看了他幾秒就收回了視線重新落在書頁上,他專注地開著車,握著方向盤的手指上戴著一枚戒指,他無意瞥見的時候總要多看幾眼,然后再看一眼她的。因為低著頭,有一綹發絲從耳際垂了下來,搭在她的肩頭,他看見她雪白脖頸還有她柔美的側臉,有一種東西輕如羽毛般刷過他的心頭,這一生,他想要的也就是她而已。
“我們再生個女兒吧。”
他的話讓她錯愕了一番,抬頭看向他,只見他神情嚴肅,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為什么?”
“這還要問為什么嗎?我們兩都是獨生子女吧,法律政策允許的。生個女兒,跟你一樣就可以,比你愛錢我也養得起。”
“你以為生孩子容易?”
“我陪著你一起。”
“男孩兒不可以嗎?沫沫穿過的衣服他還能穿。”
“我們家有那么窮嗎?女兒是我上輩子的小情人,我要好好對她給她最好的。”
“哼哼。”她眼睛一瞇,“小情人嗎?我要帶著你的小情人辦婚禮。”
“那就是你同意了?”他笑看著她,“反正年前辦婚禮,還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我們得好好兒努力。”最后,他又加了一句,“沫沫再扔我媽那兒一段日子。”
她瞪著他,他卻偶爾偏頭看一眼,笑得諂媚至極……</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