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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大家發現這個春天陽光異常毒辣,室外曬多一會兒就會脫皮,當天晚上是疼痛難當。我出去放羊時候也都穿長袖戴草帽,可是有一天,我發現自己羊群里有四五只出現了脫毛現象,脫毛之后皮膚,有一些發紅。又聯想到近太陽,我決定以后只早晨和黃昏時候出來放一會兒羊,其他時候都把它們關羊圈里。
當天晚上就有一只山羊就發起了高燒,上一次拿回家退燒藥還有一些,我給它打了一針,然后又從后院摘了一根黃瓜切成薄片,它身上脫毛那一小塊地方貼上一層黃瓜片,希望多少能有點效果。
也許是因為山羊身上皮毛比較厚關系,這只山羊曬傷并不是很嚴重,到了第二天早上就開始好轉,然后慢慢地又開始進食了。
田地里有一些植物也被曬得發黃,有一些人就用一些樹枝稻草之類把莊稼蓋起來,我沒有這么干。我只是想要看看,這春日里太陽,是不是真會把我家水稻全部曬死,如果真是這樣,那接下來日子,大家恐怕都要生活地獄中了。
村民們也開始慌了神,去年冬天時候,大家都還覺得春天來了大家還可以播種,村里有土地,只要有土地就不要擔心被餓死。可是這太陽是怎么回事呢?這幾千幾萬年下來,都一直照耀著我們陽光,為什么一下子會變得這么毒辣?
如果地里莊稼都被曬死了,那么今年冬天,大家都也都會像鎮上人那樣,開始面臨著饑餓威脅。這些人小心地侍弄著各自田地,早上讓它們被太陽曬上一會兒,等日頭開始升高到一定程度時候,連忙把那些樹枝干草之類蓋上去,等到黃昏時候又拿開。
這么一來,勞動量大不說,有些人還因此被曬傷了,我看過他們被曬過皮膚,好像要融化掉一樣,通紅通紅。有些人用清涼草藥涂抹被曬傷皮膚上面,但是好像效果不怎么好,只要被曬傷了,就很難痊愈。
五月份時候,村里有個男人因為身上被曬傷面積太大,發高燒死掉了。從此,大家再也不敢小瞧外面那些耀眼陽光,大人小孩都只屋里呆著。
我想到自己小時候,就這個村子里到處亂跑,特別是夏天時候,村子里有各種各樣好玩東西,我們喜歡捉蜻蜓捉蝴蝶,有時候還可以竹林里找到竹牛,那東西用繩子綁起來甩著玩,它們會扇著翅膀飛得很很,玩膩了還可以放火堆里烤著吃。
夏天陽光總是燦爛,村里野小子們頂著大太陽到處跑,跑得一身一臉汗水,跑得整個人像木炭一樣黑,但是大家都是開心,黑漆漆臉上就只有那雙眼睛依舊明亮,笑起來時候可以看到一口白牙。
可是這樣日子已經成為了過去,現孩子們再也不能像當初我們一樣太陽下自由自玩耍,他們只能早晨和黃昏時候,稍微出來放一下風,就像我家那群羊一樣。
小黑和小龍他們雖然不怕冷,但是這樣毒辣太陽他們還是害怕,所以近我們就越來越少出門,沒事時候就到山谷里去干活玩耍或者修煉。
偶爾,我和小龍還是會晚上時候去一趟鎮上,那里情況現很不好,今天晚上,我看到有一戶人家里所有人都死了。兒子女兒是中毒,母親上吊,父親割脈。我到那里時候,鄰居已經有人聞到血腥味去找來了古志鵬他們。
古志鵬把這一家人尸體搬到廣場上,然后眾人面前把他們燒成灰燼。不燒掉不行,極度饑餓情況下,難免會有那么幾個人,打起這幾具尸體主意。甚至有人會覺得,反正人都已經死了,為什么要燒掉,不燒掉話,也能讓不少人填飽肚子吧。
我已經不再去想這些人為什么會那么就放棄底線了,現已經很少有人堅持人肉是不能吃,鎮上人普遍認為,只要自己不殺人,吃點肉不算什么大罪孽。
本來我也就沒有資格去批判別人,當第一批吃人肉人出現時候,我堅信他們是罪惡。當第二批吃人肉人出現時候,我覺得既然已經有這么多人走上了這條路,那總應該是有他們自己無奈吧。現大半人都沾上了血腥,我已經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因為沒有忍受過饑餓,沒有受到死亡威脅,我任何觀點都是沒有意義也站不住腳,沒有經歷過人,說什么都是輕浮。所以我保持沉默。
部隊里也缺糧食,基地那邊今年春天時候也開荒了,就我曾經去過那個山坡上,他們開了不少旱地,主要種一些土豆玉米之類。但是也很不容易,今年到現也沒下過一場大雨,那個山崗上又沒有湖泊水庫,全部靠人工澆水話本來就不容易,加上頭頂上那一個殘酷太陽,我可以想象他們有多么艱難。
即使這樣,古志鵬還是堅定相信人肉是不能吃,他跟鎮上居民說,只要上報一具尸體,就給五斤糧食,昨天晚上死去那一家那個鄰居,就得了二十斤。但是也有一些人不愿意拿一具尸體換五斤糧食,從分量上來說,好像就不怎么劃算。
一具尸體換五斤糧食確實不多,可是這些糧食卻都是從部隊里拿出去,現這一群當兵本來就已經很困難了,還要從手里拿糧食出去,并不是沒有人不服。可是古志鵬也有自己支持者,大多都是這一支部隊里有一定威信老兵,所以目前還沒有人敢跟他明著干。
我看著古志鵬捂著胃部回到房間,從桌子上一個小碗里拿出一個黑乎乎饅頭咬了一口,然后又放回去,用另一個碗蓋上。自己躺到床上慢慢嚼著嘴里那一口饅頭。
我把一袋稻谷丟他窗戶下邊,他翻了個跟斗就爬了起來,從窗戶那里伸出腦袋來一看,然后咧著嘴笑了笑。
“老兄你又來了啊。呵呵。”他樂顛顛跑出來把稻谷拖進屋子,然后又回到窗戶邊站著。
“兄弟啊,你以后還是別再來了,今年秋天收成怕是要不好,你還是給自己留點吧。雖然你也是個世外高人,可是這糧食還能不是從地里種出來嗎?”
我沒搭腔,這糧食是從地里種出來沒錯,不過我有一個山谷,里面沒有干旱也沒有洪澇,沒有近這種毒辣日頭。
“唉,就知道你肯定還是不肯說話,算了,我也不說謝謝了。”
我好像忘記說了,古志鵬之所以能部隊里站穩腳跟,除了他一直堅定地沿著蔣忠平方向走之外,我時不時送過去那些糧食,大概也是有些影響。
我希望古志鵬他們可以一直堅持下去,就算不能,我也希望他們可以堅持得久一點。只要這些人鎮上待著,我們鎮就可以維持一天平和,如果哪一天這些軍人都離開了,或者他們也不再愿意堅持了,那么鎮上,也就會從人間變成地獄。
路過那個小道士家時候,我忍不住停下來看了看,現鎮上人里面,像他這么樂觀已經很少了。這家伙去年冬天時候用日歷也沒換來多少糧食,但是母子兩個好歹也熬了下來。今年一開春,他就從家里搗鼓出不少木片,后來還去山上砍了一些竹子木條,釘成一個個低矮框子,里面裝上土,種上好養活土豆紅薯。
他母親問他干嘛不直接種屋頂,反正屋頂也是空著,他說怕人偷,晚上還是收回屋里心里才安穩。從此以后他就真每天都把這些木框搬進搬出,直到前一陣子,天氣暖和了,他也就屋頂打起了地鋪,還以為不用再干那種重活了呢,結果毒辣太陽又來了,他還得接著搬。
這會兒他正房頂上侍弄那些莊稼呢,完了睡一覺,天一亮就得開始搬,等到日頭整個出來時候,他也該搬完了。這家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明明是個半吊子道士,卻堅持每天穿道袍。
我跟小龍離他不遠一個屋頂上站了一會兒,就往家里去了。小龍現翅膀發育得不錯,飛起來越來越了,聲音也越來越小,我趴他背上,頭發被掠過風吹得一團亂,早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理發了。
回到家里之后,我們也不走大門,小龍先把我送進窗口,然后伸出兩只爪子搭窗臺上,自己也變成人形,我就順勢把他抱了進來。葛明正百無聊賴地躺床上打滾,小黑還是趴地板上玩那團毛線,這孩子,估計再過一百年也解不開這一團亂糟糟毛線。
他倆一看到我們回來了,都歡地湊過來膩歪。
葛明說:“好無聊,咱們來玩斗地主吧。”
小龍說:“好啊好啊,我這一次一定要贏。”
小黑說:“嗚嗚……”
我這個沒有主見一家之主只好奉陪。于是,這個人吃人春天里晚上,我們一家四口,兩個不是人,還有兩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人,摸黑樓上玩起了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