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遠南的心中頓時起了變化。</br> 之前,她就跟其他的干部一樣,有些驚訝居然有一個普通人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挺過來半年。</br>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br> 惡劣的居住環境,簡陋不衛生的食物,受了傷也沒有好的治療。</br> 這些被分為“有用的普通人”的人,就是被集中營剝削的對象。</br> 不用任何成本,就養出一些拼命之徒,讓他們出去殺喪尸,集中營獲得魔晶。</br> 死了就死了,反正還會有數不清的人被集中營抓來做這些事情。</br> 可是,在文遠南見到葉言上的標志的一瞬間,她有些激動了。</br> 末世發生這將近一年以來,她一直是靠著依附男人而成功的在這末世擁有一席之地。</br> 她早已忘了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br> 她只知道,她不想死,她必須活下去。</br> 可是現在,她居然看見了和平時期的影子。</br> 那件學校統一發放的衛衣。</br> 眼前的這個人,是與她同一所大學的人!</br> 當時,江浩站在葉言的旁邊,狠狠的嘲笑葉言,他早已忘記自己在葉言面前說過的那句話,就像他不可能記得葉言是誰一樣。</br> 他和其他的干部一起挖苦面前的葉言,將他撞翻在地:“哎喲,在這種地方都活了半年的人,怎么這么不堪一擊啊?”</br> 再強的普通人,與進化者之間,也是有著無法逾越的差距的。</br> 況且那時的江浩他們不是一星進化者。</br> 那已經是末世一年之后,集中營的干部們,幾乎都是三星進化者了。</br> 而現在,末世發生不到兩個月,就有了這么多的三星進化者,足以說明這一次的末世比起上一世,有多么的超速發展。</br> 普通人的葉言,僅僅是被三星進化者的江浩這么一撞,就倒在了地上,身受內傷,吐血。</br> 這就是進化者與普通人之間的恐怖差距!</br> 江浩哈哈大笑:“現在的喪尸大多數都是二級喪尸吧?三級喪尸也是不少了。你作為一個普通人,是怎么做到活了半年的?普通人都能不停地打贏二級喪尸?真是神奇啊!</br>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們平時吃剩了的變異獸的肉,留給你們吃了。</br> 雖然你沒有進化,但是常年這樣吃變異獸的肉,身體也會強健很多,絕對不是普通的普通人了!”</br> 這些集中營的干部們就像遇到了稀有物種一樣,將倒在地上完全沒有反應的葉言團團圍住,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br> “喂!我們來賭賭他能過多久吧!真是太有意思了!”</br> “對了!我們要不給他一瓶免疫藥劑?”</br> “這樣他被喪尸咬了抓了,就不會尸變了。”</br> “說到這,我還是覺得很神奇啊!他與喪尸斗爭了長達半年的時間,現在外面的喪尸還都是二級,沒有一級,卻一次傷都沒有受過?居然沒有尸變!”</br> “就是!是不是他身體中已經有了尸毒的抗體了?”</br> “管他呢!好不容易在這里找到一個樂子,我們給他注射免疫藥劑,看他能活多久!真是太有趣了!”</br> 其他的普通人們都是躲在一邊瑟瑟發抖。</br> 他們幾乎只見過這些干部中的江浩,就是在加入集中營的第一天。</br> 這里住了許多普通人,都是非常可憐,非常卑微的。</br> 他們很多都互相不認識,難得說一句話。</br> 因為他們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況之下活不長久。</br> 可是他們所有人,都是知道葉言的名字,與葉言說過話。</br> 他們會像葉言請教如何對付喪尸。</br> 葉言在這里活了這么久,就是一個奇跡。</br> 如果跟著葉言學,說不定他們也能成為下一個奇跡。</br> 可是,有的時候他們忍不住問自己,活下去真的好嗎?以這種方式。</br> 見到葉言被這些干部欺負、嘲笑、推推搡搡,他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縮在一邊,祈求這些高高在上的干部不要給自己一個多的眼神。</br> 江浩他們嘲笑了葉言半天,把他當成一個珍惜動物一樣觀賞了半天,見葉言沒有任何反應,與才沖出來時截然不同。</br> 現在的葉言,在聽說了真相后,在知道自己這輩子是不可能成為末世中普遍存在的進化者時,他就一直是一種呆滯出神的狀態。</br> 他被進化者撞了,只是轟然倒地,嘴角溢出鮮血,也不知道擦一下,只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表情,不看任何人一眼。</br> 沒有人知道他心中的絕望。</br> 那種一輩子只能活在最底層,每天只能與喪尸拼命,只能吃半生不熟的肉,只能睡在這種不是人能住的地方的日子,還有什么意義嗎?</br> 之前他還以為自己有機會成為進化者,只要活下來。</br> 之前,他還帶著一絲微弱的希望而活著,而掙扎。</br> 現在,這一切都露出真面目了。</br> 一切都是這些高高在上的進化者,不知普通人痛苦的進化者,對他開的一個玩笑,一個惡意的、惡心的玩笑。</br> 這個末世,對于葉言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br> 那個時候,心灰意冷的葉言沒有注意,他胸口處的紫色勾玉,居然微微的閃了一下光,似乎是想引起他的注意一般。</br> 江浩等人見到葉言沒有任何反應,覺得沒趣,在給沒有掙扎的葉言注射了免疫藥劑之后,便走了。</br> 文遠南走在最后,深深的看著了葉言一眼。</br> 他曾經是與她一個大學的啊......</br> 他是什么系的呢?是不是與她在圖書館遇見過呢?</br> 在這殘酷冷血的末世中,文遠南居然發現了文明世界的遺跡。</br> 那就是葉言。</br> 一切回到現在。</br> 回到現在的葉言、江浩,以及文遠南身上。</br> 葉言是說這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原來就是那個曾經給了他一切希望,又狠狠嘲笑他的人啊。</br> 葉言緩緩地閉上眼睛,又緩緩地睜開。</br> 他輕輕的笑道:“呵呵...江浩......”</br> 江浩有些害怕,但是面前的人是敵是友還不一定,因為這個人居然叫出了張天舒的名字。</br> 要是他真的與張天舒有不一般的關系,那就換江浩要對面前這人俯首稱臣了。</br> 江浩小心翼翼的輕輕問道:“那...那你叫什么名字?”</br> 葉言的眼睛看著江浩,卻是在對文遠南說話:“遠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上一世的自己是怎么活著的嗎?來看吧,這個江浩,就是你上一世的同事。”</br> 文遠南一聽,立馬對這江浩充滿了興趣,上前,直接是走到了葉言的身邊,一點也不避諱的看著江浩:“那滅天集中營,就是你說的你上一世的那個集中營分部?”</br> 江浩見到這葉言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氣憤至極:“喂,我問你叫什么名字!”</br> 葉言淡淡的說道:“你不需要知道,因為死人沒必要知道。”</br> 集中營在聽到葉言一口一個上一世的時候,沒有感到疑惑,而是覺得葉言是個神經病。</br> 什么上一世啊,怕是個瘋子吧?</br> 他們在聽到葉言對江浩說的那一番話后,都是氣笑了:“呵呵,你什么意思啊?死人??你踏馬是不是太猖狂了點?我看你才是即將成為死人的那個人吧!”</br> 陸婉在一邊聽的直皺眉頭:“老大,在他們面前提什么上一世不太好吧。”</br> 葉言剛才想起上一世那些不好的回憶,現在心中正不爽,冷冷的看著面前的江浩:“反正都是死人一群,跟他們說了他們也不能傳出去。”</br> 陸婉只能苦笑的看著葉言。</br> 她還以為葉言在聽說集中營的名字之后,會直接爆發呢。</br> 現在見到葉言這樣子,還比較淡定啊。</br> 而且對方還是葉言口中上一世一直囚禁他的集中營分部。m.</br> 一邊的張傲然和王玉,則是一臉懵逼的聽著眾人的話。</br> 王玉一直在房間中制作炸彈所以不怎么知道什么滅天集中營,什么江浩。</br> 但是張傲然可是知道的不少。</br> 這群人,在半個月之前,涼城的局勢還不怎么穩定的時候,就找到了吳十方。</br> 吳十方的實力,明明在這些人之上,可是在聽說集中營的名字之后,居然是臉色有些蒼白,對這些人客客氣氣的。</br> 當時,張傲然就知道這集中營不是好惹的東西了。</br> 而眼前的情況,以及葉言等人的反應,都說明葉言他們是知道集中營的。</br> 可是,讓吳十方都如此客氣忌憚的集中營,在葉言的面前依然不能讓他的態度發生任何的改變!</br> 這是何等的霸氣啊!</br> 但是,葉言口中的上一世又是怎么回事?</br> 而且隊伍中的人,除了才加入的他和王玉,都是知道的樣子。</br>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真的有上一世?</br> 這一伙人,真是越來越有趣了。</br> 自己...也能融入他們吧?</br> 江浩聽到葉言與陸婉的對話,更是覺得火不打一處來。</br> 一口一個死人一口一個死人的,是瞧不起人是吧!!!</br> 在集中營一直當高高在上的進化者的江浩,已經習慣了所有人的奉承。</br> 就是眼前的人表現的再不簡單,他也再也忍不了了!!!</br> “老子再問你一次,你踏馬究竟是什么名字!!!”江浩有些發狂的瞪著葉言,已經徹底被葉言激怒。</br> 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執著于葉言的名字。</br> 或許是因為他抱上名字之后,葉言的表現有些奇怪?</br> 就像葉言認識他一樣。</br> 在一邊看著的文遠南幾人,都是為江浩捏一把汗。</br> 居然敢這么對葉言說話,他是活膩了啊!</br> 葉言:“葉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