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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華大廈在淚江很有名,有名到男女老少無人不知的地步,原因是這里有最大的證券公司,許多滿懷發(fā)財夢的投機者趨之若鶩,二是這里有本市最大的名牌超市,商品琳瑯滿目應(yīng)有盡有,但是最重要的原因恐怕還是大廈主人的赫赫威名。
兩天來,一家嶄新的奔馳600成為淚江各階層最好的談資,而這輛價值近兩百萬豪華車輛的主人,再次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就連他的司機一身標準整齊的西裝領(lǐng)帶,也讓人們熱議很久。
倪三近日躊躇滿志出盡風(fēng)頭,坐著新奔馳頻頻穿梭于官道商途樓堂館所,頭發(fā)錚亮就連蒼蠅走上去都要扶著雙拐才能站穩(wěn),脖子上的白金項鏈比貴婦們拴狗的鏈子細不了多少,和別人說話都臉帶自信的微笑,不時舉起左手作出輕撫頭發(fā)的瀟灑動作,以至于手腕上的十二萬元勞力士鑲鉆金表,常常閃爍刺目的光芒把人照暈。
這天下午,興致盎然的倪三撥打兩個電話,就有兩輛警車很快開到他江華大廈的地下停車場,停車后四名身穿便衣的警察先后下車,讓旁邊剛剛停穩(wěn)破爛吉普車的康寧嚇了一跳。
好在警察們走進中間的那個倪三專用的電梯很快消失,虛驚一場的康寧這才知道不是沖自己來的,于是也就坐在車里嚼著口香糖安心等待。
象這樣的摸底和暗中偵查,康寧已經(jīng)整整進行七天了。
十分鐘后,專用電梯打開,倪三在七八名大漢的簇擁下一路高聲談笑走向自己的奔馳車,康寧從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中知道,倪三和身邊的兩個警察打賭,說等會兒射擊誰輸了今晚誰請客。
轉(zhuǎn)眼間,倪三的豪華座駕就在兩輛警車一前一后的護送下駛出停車場,康寧也發(fā)動吉普徐徐跟上。
轉(zhuǎn)出市區(qū),一看方向康寧就明白,這幫人要去西郊的射擊場,略作思考康寧在一個路口拐彎放棄跟蹤轉(zhuǎn)回市區(qū),剛在百貨商廈停車場停下車,一個走到他駕駛室外默然站立的高大身影,讓他感到十分意外。
“??!什么時候換成這輛破車的?好好的帕薩特不開,偏要開著舊吉普,還是重慶牌照呢。”
杜建武半閉著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車里的康寧:“不錯??!把漂亮的頭發(fā)弄成雞窩似的,還穿上一身破工裝,老弟你不會是剛上成都幾天就破產(chǎn)了吧?可我怎么聽高大哥說,你和盧靜在成都最好的錦繡花園,買了套數(shù)十萬的樓中樓???”
康寧也不在意,答非所問地笑道:“杜哥這么有空?你的車呢?”
杜建武抬手指向側(cè)方二十多米的地方:“在那擺著,剛從西郊回來沒油了,怎么?送我一段路不會耽誤老弟你的時間吧?”
康寧心里一驚,知道自己的行蹤很可能被杜建武發(fā)現(xiàn)了,考慮到杜建武肯定不會就這么完,于是也就大大方方地發(fā)出邀請:“那就上來吧!瞧你這樣陰陽怪氣的,不認識的人還以為你逮住欠債的人呢!”
杜建武失笑一聲也就轉(zhuǎn)到副駕駛一側(cè),打開車門大大咧咧坐上來:“走吧?”
“總有個目的地吧?”
杜建武掏出香煙,點上一支大聲說道:“隨你,愛去哪都行,實在沒地方去就四處兜圈子吧?!?br/>
康寧搖搖頭發(fā)動車子,起步開出停車場就真的在大道上兜起圈子來,開了幾公里也不和杜建武說話,眼睛凈往路邊漂亮姑娘身上招呼,興奮之余還吹起口哨,把杜建武氣得臉色發(fā)青。
“別以為你跟我耗著,我就不知道你那點破事,行了,咱們?nèi)ツ辖嫉哪莻€村子里看看吧,怎么樣?”杜建武開始搶占主動了。
康寧不解地問道:“哪個村子?”
杜建武也不生氣,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就是那個農(nóng)家樂的植物人老板所在的村子,對了!我還聽說植物人的哥哥,也就是那村長騎摩托車不小心摔斷腰了,他對人說當時好像有個騎自行車的人,在他身邊打了他一巴掌才出車禍的,遺憾的是說出來沒一個人相信他,都以為他摔糊涂了,我想了又想也弄不明白,不會是他撞鬼了吧?”
康寧對杜建武咧嘴一笑:“難說,四川這地方歷來神鬼就多,否則的話,那些名山大川哪來那么多道觀古剎?”
杜建武沒想到康寧心理素質(zhì)如此優(yōu)秀,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別人注意不注意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幾個月來,咱們淚江頻頻發(fā)生奇跡,似乎是老天開眼了,惡人紛紛得到報應(yīng),嘖嘖,看來我得找個時間到甘露寺燒上幾炷香才行??!不如咱們現(xiàn)在就去如何?”
“聽你的!”康寧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
康寧果然在前方路口調(diào)轉(zhuǎn)方向,朝甘露寺開去。
在山門外停好車,兩人并肩走進寺門,可誰也沒有在大殿前面的攤點上買香燭,也沒往大殿門口的功德箱里投下哪怕一枚硬幣,只是繞著大殿緩慢地閑逛起來。
最后,一語不發(fā)的兩人齊齊走到一個無人的院子,在松柏下的石凳旁坐下,彼此含笑對視起來。
“我服你了!”
杜建武搖搖頭苦笑著,伸手指指康寧的鼻子佩服地說道:“文質(zhì)彬彬的一個人,誰能想到城府如此之深心機如此稠密?一件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做得漂亮??!對了,我剛剛記起來,那一百萬你打算怎么花?”
“怎么?杜哥缺錢?”康寧微笑著反問道。
康寧之所以如此鎮(zhèn)定自若,是一路上心思如電地分析杜建武的意圖,反復(fù)思考后確信自己沒有任何把柄落在他手里,至于他對自己的訛詐只是出于推理罷了,于是也就心平氣和地對待這一切。
杜建武哈哈一笑:“還真讓你給說著了,怎么樣?分點給我吧?干脆給高大哥也分一份?”
“沒問題,一百萬我沒有,但我離開汽修廠時還是攢下四萬多的,要多少你說個數(shù)吧,不過總得給我留點,我可不愿吃軟飯?!笨祵幍谋砬檎\摯而又大方,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來。
杜建武終于沉不住氣了,他收起笑容死死盯著康寧的眼睛,說出了一句讓康寧無比心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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