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韓牧野分明就是一位身穿青色布袍，面容清瘦的少年。
    他手中托著的一塊黑色鐵塊，無比沉重。
    這就是煉制劍器之中添加，可以使劍器更加鋒利的歸元鐵。
    不過歸元鐵不是珍貴的靈材，只能煉制最低等次的法器。
    這等法器級別的劍，當初在西疆九玄山的煉器堂韓牧野倒是常見。
    抱著鐵塊，韓牧野跟隨前方隊伍，直走到一座火焰升騰的大爐之前。
    那火爐就是煉器之爐，只是看起來頗有些簡陋。
    火爐之前，一位手中握著鐵錘，滿身煙火的老者面上帶著愁容，正有氣無力的敲打著一塊劍胚。
    在韓牧野看來，那劍胚分明已經捶打過重，不能再煉制成劍器了。
    “快放歸元鐵。”
    “黑沉金呢，放三塊。”
    一邊捶打那黑色劍胚，握錘老者一邊高呼。
    捧著靈材的身影都是走到大爐邊上，將自己手中的靈材放進去。
    火爐頓時又熾烈灼燒起來。
    韓牧野也走上前，將自己手上的礦石放進去。
    放完礦石，其他人都是陸續走開，韓牧野沒走，只是尋了個角落去靠著，然后目光落在握錘老者身上。
    這老者其實有些煉器技藝的，不過不知是年歲老了，還是心神不定，此時有一錘沒一錘的砸落，那劍胚分明已經是不成了。
    外表看上去沒有什么損傷，其實內里，各種靈材早已經一團亂。
    這樣的劍胚，是煉制不成真正的劍器的。
    “我剛才錘了多少下？”
    突然，老者手中錘子停住，抬頭看向角落里的韓牧野。
    老者面容灰白，雙目之中透出一絲晶亮神光。
    “一千三百零一下。”
    韓牧野沉吟一下，開口說到。
    這話語，讓老者眼角抽動，目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靈光。
    低下頭，繼續錘擊劍胚，老者沉默不語。
    直到半個時辰后，老者將已經砸壞的劍胚往地上一扔。
    “壞了。”
    說完，他放下鐵錘，轉身就走。
    走過幾步，老者轉頭看向韓牧野：“小子，明日早點來。”
    韓牧野不知他什么意思，但還是點點頭。
    走下山坡，幾個同樣青布袍的中年已經迎上來：“兄弟，山主看重，你往后要飛黃騰達了啊。”
    “就是，山主可是煉器師，往后你定也能成為煉器師的。”
    其他人也是恭維，將韓牧野引到一座大營地，給他單獨的廂房。
    韓牧野在廂房之中盤坐，目光投向前方。
    他以為萬古劍臺是自己以自身劍道挑戰無盡劍道，然后留下傳承，卻不想竟是一處幻境。
    這幻境無比真實，其中感觸，連已經摸到造物主層次屏障的韓牧野都看不出虛幻。
    如此手段，韓牧野也來了興趣。
    往后時日，他都是早早去煉器爐邊上，看山主煉器。
    山主一直在煉一柄長劍。
    耗費許多靈材，每一次都在鍛打劍胚時候出錯。
    后來韓牧野也從那些雜役口中知道，山主是斷劍山主人，傳承煉劍手段，這一次是為云江城城主鍛造一柄劍器。
    云江城城主要憑此劍去與千里外風劍山莊莊主風楊青交手。
    當初風楊青就是以山主鍛造的一柄絕世寶劍，橫掃方圓萬里之地。
    半年時間，云江城城主送來的靈材耗費殆盡，山主的劍還是沒有煉制出來。
    韓牧野看了半年，看山主以各種鍛造手段去煉器，可那劍器總在最后時候崩壞。
    “今日是煉劍的最后期限，你看這柄劍怎么煉制。”石臺前，山主低聲開口，然后提著鐵錘，不斷的鍛打火鉗夾住的劍胚。
    韓牧野靜靜看著，那劍胚慢慢成形，然后在之前出錯的地方，再次出現靈材不融的問題。
    但這一次山主沒有停下來，而是快速錘打劍胚。
    片刻之后，劍胚成形，外觀上看，這是一柄極為鋒利的劍器，其中靈材的鋒銳和厚重都展現無疑。
    而且這劍帶著一絲淡淡的靈光，分明是法器之中極高品質的存在。
    韓牧野知道，這些都只是表象，這劍其實承載不了多強的力量灌注，一旦與強敵拼殺，這劍就會斷裂。
    “劍成了，拿去給你的主子交差吧。”山主將煉制好的長劍拋向韓牧野。
    韓牧野還未出手去接，一道身影已經飛出，一把抓住這劍。
    出手之人分明是追隨山主十多年的管事頭領。
    管事頭領面上帶著笑意，看向皺眉的山主，又看看一旁的韓牧野。
    “山主大人，不是屬下背叛，實在是城主大人給的太多了。”
    “這小子新來你就看上了，讓他日日觀摩你煉器，可我等追隨數十年，你連我們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
    “兄弟們都寒心了。”
    管事統領大笑，提著長劍就走。
    山主看一眼韓牧野，伸手招一下，將鐵錘甩給他。
    “你來。”
    韓牧野接過錘，開始煉制劍器。
    到那劍胚將要成形時候，站在他身后的山主忽然開口：“金錯錘。”
    韓牧野錘頭砸落的時候，陡然一頓，錘面在劍胚上一滾。
    一朵云紋出現。
    這才是這一柄劍煉器時候關鍵處的隱秘所在。
    他再舉起錘時候，山主一把將他手臂攔住。
    “你走吧。”
    “往后不要再來了。”
    將那還未鍛造完的劍胚甩給韓牧野，山主轉身就走。
    韓牧野看著手中劍胚，面上露出一絲好奇。
    十日之后，消息傳來，云江城城主與風楊青交手百招，劍器斷裂而敗。
    三日之后，云江城大軍踏上斷劍山。
    韓牧野看著斷劍山上升起的大火，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劍，心中有了一些明悟。
    劍為雙刃，傷人傷己。
    他重踏上斷劍山，那些營房都已經被拆毀。
    雜亂的軍卒正在追殺斷劍山的雜役和學徒。
    “什么人！”
    “拿下！”
    幾道身影向著韓牧野奔來。
    韓牧野將手中未煉制完成的劍胚舉起，高喝：“我要見城主。”
    “這才是真正的寶劍。”
    寶劍？
    那幾個軍卒不信，持著刀槍上前來。
    韓牧野手中劍胚一劍斬出，所有的刀槍都被斬斷。
    那些軍卒驚駭的看著韓牧野。
    不過片刻，韓牧野就被領到一位身穿輕甲的短須中年身前。
    不遠處，滿身塵灰的山主被幾個軍卒押著，跪倒在倒塌的大爐邊上。
    “他叫韓牧野，是山主看重的學徒！”
    “他會煉器，山主煉劍都讓只他看。”
    “他手上的劍器一定就是山主煉制。”
    那些被刀槍抵在背心的仆役都是慌亂高吼。
    輕甲中年目光落在韓牧野手中的劍胚上，雙目瞇起。
    “這劍胚，從何處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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