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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三宮七閣十五樓(1/2大章)

    隨著朱無視聲音落下,一股勃然巨力從天而降,往著小舟上撞來。
    宛若萬丈山巒砸落,方圓十里海面,水面被壓下百丈。
    如此力量,小舟瞬間下沉,趴在船頭的青年面上一紅,七竅之中溢出鮮血來。
    韓牧野冷哼一聲,抬手一劍刺出。
    劍光引動無盡海水,卷住小舟。
    水脈第一劍,橫舟。
    橫舟一劍,不只是能傷敵,也能衛(wèi)己。
    劍光引動海水,裹住小舟沉浮,將所有傾軋的力量都轉(zhuǎn)移到水浪之中。
    水至柔。
    再強(qiáng)的重壓,也不過是多擊一層浪花罷了。
    若是無盡海中,韓牧野的水脈親和引不動多少海水,絕對扛不住傾天重壓。
    但這碎星島外,水域清澈,所有的海水柔軟,溫順,那親和之力與海水相合,猶如自己的手臂一般乖巧。
    巨力被泄,化為狂瀾漫卷。
    趴在木舟上的青年長舒一口氣,抬頭,看到的是漫天水花,仿佛天幕。
    他微微轉(zhuǎn)頭,面上露出一絲激動,給韓牧野磕頭,一邊低語:“大仙,大仙……”
    他從不知道,世間還有會護(hù)住凡人的修行者。
    螢火島上,哪個修行者會出手救援一位凡人?
    這位大仙,似乎與那些人不一樣。
    韓牧野沒有在意他,只是手中劍再次抬起。
    此時,半空之中,白袍染血的朱無視緊盯韓牧野,目光如劍穿過水幕。
    他身側(cè),一位穿著黑色長袍的老者,背著手,一身力量澎湃。
    老者胸前長須飄飄,身形七尺有余,雙目瞇起。
    “呵呵,能有這等水脈親和的,不知小友與水靈宮是何關(guān)系?”老者聲音清淡。
    “老夫七曜閣左天涯,或許,今日之事,只是個誤會。”
    聽到老者說誤會,朱無視眼睛一瞪,轉(zhuǎn)頭去看,又低下頭。
    水靈宮,七曜閣。
    從那玉色小劍之中,韓牧野看到關(guān)于碎星島上各方勢力的畫面。
    三宮七閣十五樓,韓牧野要尋的那六層劍閣傳承,就是七閣之一的六魁閣。
    玉色小劍主人,曾是六魁閣之下,螢火島上御景劍鋪的掌柜。
    水靈宮,玉凌宮,萬妖宮。
    三座傳承神秘的宮殿,其中大修士眾多,是碎星島上第一勢力。
    七閣也各有強(qiáng)者坐鎮(zhèn),不分伯仲。
    至于十五樓,每一家都有大修士在,也各有自家地盤和交易。
    碎星島,是布滿生意的一片島嶼。
    這左天涯是七曜閣的人,或許,七曜閣背后就是七曜劍宗。
    韓牧野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強(qiáng)橫力量。
    這是一位起碼出竅五重以上的劍道大修士。
    在沒有道爭之力和無盡海中力量壓制下,這位的戰(zhàn)力極強(qiáng)。
    不過對于出竅和化神修士,韓牧野神魂穩(wěn)固,倒是不懼一戰(zhàn)。
    “誤會?”
    “可能你也誤會了,我那不是水靈宮的人,也不屬于三宮中任何一方。”
    韓牧野面色不變,手中劍前指。
    聽到他的話,朱無視咧嘴一笑,剛準(zhǔn)備說話,就聽到身側(cè)的左天涯再次出聲:“誤會也無妨,不打不相識,老夫代表七曜閣歡迎小友來到碎星島。”
    說完,他不等韓牧野回話,呵呵笑一聲,轉(zhuǎn)身飛遁而走。
    朱無視嘴角的笑僵住,一時間不知該如何。
    韓牧野手中劍鋒緩緩轉(zhuǎn)向,指向朱無視。
    朱無視愣了愣,咬著牙,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遁走。
    他傷勢不輕,又被韓牧野手段嚇破膽,讓他再與韓牧野對上,他不敢。
    韓牧野面上露出笑意。
    不戰(zhàn)一場,也沒什么。
    反正他來這般碎星島,為的是玉色小劍相關(guān)的那座六層劍閣。
    六層劍閣,關(guān)系到仙源世界上三天傳承,韓牧野早就想知道上三天到底是什么樣子了。
    越是接觸的修行者多,他越是對仙源世界上三天好奇。
    那真是統(tǒng)御世間,大能無數(shù)的地方嗎?
    為何天玄道祖卻說上三天并非善地?
    到左天涯和朱無視兩人離去,趴在船頭甲板上的青年一屁股坐下,長長呼幾口氣。
    見韓牧野轉(zhuǎn)頭看他,青年連忙再次趴下身:“大仙,小人名叫曾大牛,是個打漁人。”
    說著,他連磕幾個頭,然后道:“大仙,你要血祭,小人愿意奉上性命,只是望大仙給我半日時間,我去將家中老小安排了。”
    韓牧野看著曾大牛表情,還真是一副心甘情愿要被血祭的樣子。
    螢火島上,真的多這種凡人血祭的事情?
    韓牧野在玉色小劍中還沒看過這事情,或許凡人性命這事情太小,玉色小劍不會在意過。
    “好啊,我會去御景劍鋪。”
    “你將家中老小安排好,就到御景劍鋪來找我。”
    韓牧野點點頭,面色淡然,身形一動,飛落海岸,然后辨別下方向,往島嶼中間方向去。
    那邊,靈氣升騰成光柱,有連綿的街市在。
    “御景劍鋪……”曾大牛面上全是苦澀,低語一聲,深吸一口氣,看看小船前方漁網(wǎng)里已經(jīng)被壓成肉泥的魚蝦。
    他將魚蝦灑落海中,抖落漁網(wǎng),再網(wǎng)羅了幾網(wǎng)魚獲,便駕著小船往海岸邊的水灣處去。
    那邊,有隱蔽的小水寨子,有些小木舟停泊。
    此時,已經(jīng)飛遁出了螢火島外海域的左天涯頓住,轉(zhuǎn)頭看身后跟來的朱無視。
    “師叔。”
    朱無視忙低頭。
    他雖然是出竅修為,但修為遇到瓶頸,提升無望,在宗門中并不受重視。
    而這位左天涯師叔,不但手中掌控宗門財權(quán),還是當(dāng)年血屠一方的大劍修。
    在左天涯面前,朱無視心底發(fā)虛。
    七曜劍宗,可沒有不準(zhǔn)同門相殘的規(guī)矩。
    左天涯目光落在朱無視身上,淡淡道:“知道我為何不出手嗎?”
    為何?
    朱無視抬頭,面上露出疑惑。
    “修行界不只是打打殺殺,更多的是資源交換。”
    “能吃吃喝喝將事情做了,為何要自己出手?”左天涯眼睛瞇起,輕聲開口。
    吃吃喝喝?
    “走吧,那小子既然說自己不是三宮中人,那他的命就不值多少靈石。”
    “我們?nèi)Z命樓發(fā)布個任務(wù),三萬靈珠,應(yīng)該能要那小子的命了。”
    發(fā)布任務(wù)?
    奪命樓?
    三萬靈珠?
    那可是價值三千萬靈石,也不是小數(shù),可要買一位能傷他這位出竅劍修的強(qiáng)者性命,是不是太少了?
    朱無視覺得,這碎星島似乎與修行界完全不一樣。
    修行界中的強(qiáng)者為尊,在這好像,不是?
    “你是不是覺得,碎星島規(guī)矩奇詭,跟修行界不同?”左天涯一邊飛遁,一邊頭也不回,淡淡出聲。
    朱無視點點頭。
    在宗門之中,他也是修行數(shù)千年,老祖存在。
    但在自家這位師叔面前,不敢絲毫放肆。
    “碎星島是無盡天尊專門開辟出來,作為與幾處大世界交易之處。”
    “三宮之一的玉凌宮就是仙源世界中的玉凌道宗所設(shè)。”
    “天尊,你知道什么意思吧?”
    “玉凌道宗之名,聽過吧?”
    左天涯輕輕開口,似有所指的轉(zhuǎn)頭看一眼朱無視。
    朱無視眼中閃過驚駭,有些僵硬的點點頭。
    天尊,那是界域之中最頂尖強(qiáng)者,能鎮(zhèn)壓一方界域,修為在不可知之境的大能。
    仙源世界,就是有兩位三位天尊鎮(zhèn)壓,才成為一方大世界,橫行萬域。
    而玉凌道宗之名,修行數(shù)千年的朱無視怎么會沒聽過?
    那可是仙源世界上三天中,最頂尖的宗門之一。
    玉凌道宗,有天尊!
    這碎星島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何會有這么多大勢力參與?
    朱無視已經(jīng)茫然。
    當(dāng)初自家?guī)熥鸶嬲]的,若是在道爭之時遇生死大難,就循指引到碎星島避禍。
    可他完全不知道,碎星島,是一個什么樣的地方?
    左天涯搖搖頭,身形引動靈光,往前方一座仿若陸地的大島過去。
    那邊,島上有道道靈光閃耀,其上,要有一絲血色繚繞。
    ……
    螢火島方圓大約三百里,碎星島這一片海域,如螢火島這般的島嶼起碼上百個。
    韓牧野不過一刻鐘就到島上城鎮(zhèn)街市。
    這街市已經(jīng)算是一座小城了,城外連片的田地,可見其中種植著靈藥,靈谷。
    還有許多韓牧野不曾見過的靈果。
    這田地明顯是經(jīng)過改良,有絲絲靈氣滲透。
    侍弄田地的,有凡人,也有滿身靈光的修行者。
    就不知這些人是自己種田地,還是屬于哪方勢力。
    順著大道走到城門外,韓牧野能看到城中許多修行者。
    那青石鋪就的大道上,來往的修行者衣衫各異,修為也不同。
    倒是絕大多數(shù)修行者都是面帶笑意。
    這碎星島,似乎還真是一方修行樂土。
    走在青石道上,四周景物與玉色小劍記憶中的重合,韓牧野瞇起眼睛,緩步前行。
    街道兩旁的店鋪,有賣符箓的,有賣丹藥的,有賣典籍的,有賣陣盤的……
    有的店鋪三五個門臉連在一起,氣勢不凡,有的店鋪只有小小的一角門頭。
    還有不少人就在大道旁,擺上些靈材,靈藥,或者是丹爐,劍器。
    好玩的是,滿是修行者的街市上,還有不少凡人,或是做仆役,或是兜售些吃食。
    這種景象,韓牧野只在皇城中見過。
    但皇城,那是整個天玄世界的精華所在。
    如果碎星島上百座島嶼都是這街市光景,那或許真不比天玄皇城遜色!
    碎星島背后,恐怕是有難以想象的大勢力!
    穿過三里地,轉(zhuǎn)過四個街口,抬頭,韓牧野看到一棟二層小樓。
    “御景劍鋪。”
    略有些斑駁的門窗,石階上青苔滿布,可以看出許久未有人來。
    店鋪前的兩顆玉蘭樹,枝葉已經(jīng)遮蓋了小樓的窗戶。
    道邊的店鋪有人見韓牧野立在御景劍鋪前不動,探頭道:“道友是要來評劍的嗎?”
    “趙御景道友從三十年前離開螢火島,再未回來過了。”
    “你要是尋人評劍,可去浪平街的川河劍鋪。”
    韓牧野轉(zhuǎn)頭看向這售賣魚骨器具的店鋪,面上露出笑意,開口道:“您就是賈五叔吧。”
    賈五,在玉色小劍中的記憶是地境通脈,為人熱心,與小劍主人趙御景關(guān)系不錯。
    賈五一愣,看韓牧野,面上露出茫然神色。
    “我叫韓牧野,趙御景是我?guī)熓澹昧藱C(jī)緣,回宗門了,交待我來御景劍鋪。”
    “趙師叔說,賈五叔熱心腸,劍鋪中生意不懂的,都可以問賈五叔。”
    聽到韓牧野說趙御景得了機(jī)緣回宗門,賈五臉上露出欣喜,又透著幾分羨慕。
    他打量下韓牧野,點頭道:“還是你們大宗門好啊,不像我們散修……”
    說到這,他站起身向著韓牧野拱手道:“賈五見過韓掌柜,我在螢火島的街市上廝混多年,韓掌柜有什么不懂的,盡可來問。”
    韓牧野拱手還禮,走到緊閉的劍鋪門前,抬手,一道金色的劍光撞在門上。
    玉劍中有著門庭開啟的法門記錄,就算沒有,這以劍閣傳承封閉的手法,也難不倒韓牧野。
    見韓牧野開啟了店鋪,賈五舒一口氣,算是真放下心來。
    功法騙不了人,不是浸淫修行過的同門,無法這么輕易開啟劍鋪的門。
    韓牧野說自己是劍鋪主人趙御景的宗門后輩,應(yīng)該是不假的。
    這邊劍鋪開啟,引來周圍店鋪人來觀望。
    賈五便介紹韓牧野身份。
    不少人對于趙御景的機(jī)緣羨慕,然后便向韓牧野打招呼。
    韓牧野依照玉劍中記憶,只說自家?guī)熓褰淮模瑢孜槐容^熟識的店鋪主人身份點出。
    這樣一來,眾人再不會懷疑。
    趙御景背后宗門可是劍道大宗,當(dāng)初在此地開這劍鋪時候,也是好大的面子。
    此時看韓牧野氣度,不像是小宗門出來的。
    其實碎星島上的修行者,大多數(shù)是散修,機(jī)緣巧合來此,然后依附在各個大勢力后面討生活。
    對于大勢力之人,天生是有些畏懼和巴結(jié)的。
    韓牧野跟眾人寒暄一場,混了臉熟,便回頭到店中。
    劍鋪一層是如劍閣一般的擺著木架。
    趙御景身份是劍閣試煉弟子,連掌控一座三層劍閣的資格都沒有,這御景劍鋪,是他為積累劍器做準(zhǔn)備。
    可惜,外出尋找機(jī)緣時候身死道消。
    一層的那些木架大多空蕩,便是有一兩柄劍器,落滿灰塵不說,還是那種連靈器都不算的低階劍器。
    這御景劍鋪中本來是出售劍器,有時候也幫人評劍的。
    身為劍閣弟子,對劍器的了解,不是外人能比。
    趙御景在螢火島上就是幫人評劍積攢了不少人脈,才會得到一些機(jī)緣消息。
    小樓的二層,有修行的靜室,還有評劍的待客廳。
    只是趙御景三十年未歸,這小樓到處都布滿灰塵了。
    韓牧野在樓上樓下巡視一遍,然后開始清洗打掃。
    那柄玉色小劍是關(guān)系到六層劍閣小樓的機(jī)緣。
    但他韓牧野要得到劍閣卻不容易。
    起碼他先要做起趙御景的師侄,在此地經(jīng)營,積攢起人脈,引起劍閣修行者的注意。
    沒有劍閣弟子引導(dǎo),他都無處去尋那座六層劍閣。
    半日工夫,韓牧野才堪堪將小樓二層上的靜室收拾好。
    等他下樓時候,見門口處,曹大牛趴在一邊,探頭來望。
    看韓牧野下樓,曾大牛忙趴在石階上,開口道:“大仙,曾大牛來了,我愿為大仙血祭。”
    聽到他的話,韓牧野點點頭道:“你是怎么在家里交待的?”
    韓牧野的話讓曾大牛一愣。
    他低下頭,輕聲道:“我,我跟我那婆娘說,說有大仙收我做仆役,三年就回。”
    “那個,我要是三年沒回,她帶著孩子,再尋一家……”
    曾大牛低著頭,聲音越發(fā)低了。
    “恩,那你就在這店里做個仆役吧,吃住都在店里,一個月回去探親一次。”
    “俸祿什么的,看你表現(xiàn),若是店中生意好,三五塊靈石一個月還是可以的。”
    韓牧野看向門外越發(fā)暗下去的天色,淡淡說道。
    “啊?”曾大牛茫然的抬頭。
    他是來送命血祭的。
    水寨里,三五年里,總有人被修行者血祭。
    對于城外的凡人來說,這事情,已經(jīng)成慣例了。
    曾大牛跟家里人說做仆役,三年不回時候,婆娘那面色,就已經(jīng)猜出幾分。
    “你不愿?”韓牧野皺眉:“若是不愿,那就趕緊走,還能趕上天黑前出城。”
    不愿?
    曾大牛傻了才說不愿。
    螢火島上,但凡是能做個修行者仆役的,那家不是吃喝無憂?
    海島上風(fēng)浪侵襲,尋常人家一年有半年是餓肚子的。
    曾大牛一人養(yǎng)活一家,能有一點點積蓄,那是拿命在海上搏來的。
    在螢火島上,活的最滋潤的凡人,就是被那些修行者收為仆役的人。
    “我愿,我愿!”
    曾大牛忙給韓牧野磕頭,額頭撞在青石臺階上“蓬蓬”作響。
    “好了,你往后就在店鋪一層打個地鋪,每日早起開門,晚上閉門,不可怠慢了。”
    回頭看看滿是灰塵的一層鋪子,韓牧野抬手道:“你自己打掃,我去尋些被褥。”
    曾大牛忙說自己不需要被褥,自己在海上,小舢板上躺倒就睡的。
    韓牧野懶得搭理他,出去尋售賣家居之物的店鋪,拿一塊靈石,買了被褥和一些家具。
    還定制了一些木架。
    三十年未照料,劍鋪中好些物件都壞朽了。
    一塊靈石,不但買了各種物件,那老板還答應(yīng)明日送上門各種木架,還幫忙修剪門前的玉蘭樹,修補(bǔ)店鋪中門窗。
    韓牧野回鋪子時候,見曾大牛已經(jīng)將一層打掃干凈,那柜臺和木架都擦過,正拿了不知何處尋的錘頭,在那修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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