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寧知道婉煙今天的航班,結果人還沒到,關于她的負面熱搜就出來了。</br> 爆料者有圖有真相,專業黑子和網友一塊,都快炸開了鍋,白景寧氣得火冒三丈,差點當場暈厥。</br> “我知道你跟趙芷萱有過節,但好歹忍一下啊!現在倒好,你打人被拍,這不是落實了你欺壓趙芷萱的名頭了嗎!”</br> 孟婉煙累極地躺在座椅上,聽著白景寧的河東獅吼,她立刻將手機拿遠了些,示意小萱打開微博。</br> 小萱登錄微博,看到熱搜前排的幾個話題,全是關于婉煙的,而且沒一個好的,尤其第一條【孟婉煙片場發飆,對同行連扇耳光疑似報復】,醒目的紅色,后面還跟個“沸”。</br> #孟婉煙片場耍大牌,拒拍親密戲,替身曝光#</br> #《南籮》劇組突發爆炸,全劇組目前安全撤離#</br> #孟婉煙趙芷萱昔日恩怨大合集#</br> 這些話題每一個都目的明確,而與婉煙相關的話題似乎想要一腳將她踩進泥潭里,永遠不得翻身。</br> 小萱猶豫著要不要給她看,孟婉煙倒是淡定,直接從她手里接過手機,語氣極淡:“別擔心,又不是第一次被罵。”</br> 她這話是安慰小萱的,但電話另一頭的白景寧聽了氣得快吐血,“你說說你這什么態度!就不能忍著點?偏偏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打她!”</br> 就算生氣,就不能找個沒人的地方再打嗎?!</br> 白景寧說這話,也不知道婉煙到底聽進去多少,便聽到女孩的聲音冷冷淡淡,漫不經心又輕挑:“打她還要挑日子嗎?”</br> 這他媽叫什么話?!</br> “你能不能收收脾氣?現在網絡上全是你的黑粉!”</br> “替你說話的基本都是公司給你買的水軍!”</br> 孟婉煙垂眸,側顏精致好看,眼里沒什么情緒:“所以黑粉多一個少一個又有什么關系。”</br> 白景寧就差打一針鎮定劑了,她揉著眉心,極力壓著火,心平氣和道:“你趕緊回來,公司已經在準備公關了,具體事情等你到了再商量。”</br> 等對方掛了電話,孟婉煙將手機丟進包里,拿著小萱的手機繼續刷微博。</br> 小萱注意著她臉上的情緒,深怕婉煙被網絡上的惡評刺激到。</br> 婉煙入圈三年,剛出道的那年她性子桀驁不馴,眼里容不得一點沙子,有時候碰上同行故意買的通稿黑她,明知是假黑料,但她就是忍不住去看,看到有黑粉在她微博下評論,便自己親身上去懟。</br> 后來居心叵測的人截圖她懟人的對話,斷章取義,各大營銷號同時黑她。</br> 孟婉煙出道的第一年才大四,她并非科班出身,第一部戲還是大哥孟其琛替她找的角色,制作班底都不錯,奈何她演技基礎不夠,劇播出之后就糊了,大眾只記得她這張精致如工藝品的臉,對她的演技則諷刺更多。</br> 后來這部劇被爆料,原女二號的角色本屬于風頭正盛的當紅小花何依涵,但中途被孟婉煙截胡,還有甚者,說孟婉煙的第一部戲是靠潛規則來的,金主大有來頭。</br> 爆料之后,何依涵還在微博上發了張欲蓋彌彰的黑夜圖,一時間不僅她的粉絲還有其他網友,紛紛加入聲討孟婉煙的大軍,微博上熱度最高的話題就是#孟婉煙滾出娛樂圈#</br> 白景寧為此還特意沒收了婉煙的手機,深怕她控制不住脾氣,在這個節骨眼上怒懟網友。</br> 但孟婉煙長這么大哪受過這種氣,于是她注冊小號,看到網絡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惡評,便單槍匹馬地上去跟人互撕,但在別人看來,孟婉煙就是十惡不赦的,她身上莫須有的污點被放到無限大,正義網友化身道德衛士,誓要將她打回原形。</br> 那段時間孟婉煙就待在家里哪也沒去,期間接到大哥孟其琛的電話,大概是勸她退出娛樂圈,安安心心回來做孟家的小公主,有家人寵著,誰也不敢拿她怎樣。</br> 二哥孟子易打來電話,知道她剛出道就慘遭滑鐵盧,他還像往常一樣幸災樂禍,嘲笑她當初的一意孤行。</br> 完了又開始勸:“我說你要是當初跟宋越川好好訂婚,別找那個陸硯清,不就沒這檔子破事兒了嗎?”</br> “被那群低智網友罵得不好受了吧?你要是聽哥哥的話,哥哥就幫你這回好不好啊?”</br> 孟婉煙冷笑,掛了電話后直接將孟子易的號碼拖進了黑名單。</br> 而孟父孟母看著網上對于女兒的惡評,就像一把把刀子扎在心上,孟母心痛得說不出話,丈夫孟擎毅態度還是一如往常的冷硬,如果婉煙依然拒絕跟宋家聯姻,她就一天也別想回來。</br> 那天之后,關于孟婉煙的話題全部消失,風波消停之后,孟婉煙才接了第二部網絡劇,與她合作的男一號正是憑一部耽美劇走紅的流量小生。</br> 這人唯粉眾多,定妝照一出來,便有一大堆粉絲追著孟婉煙罵,兩人只要一同框,孟婉煙就要經歷一次網絡暴力。</br> 拍攝期間婉煙遭到的暴力行徑比以往更甚,有黑粉不知從哪弄來了她的住址,給她寄染了鮮血的娃娃,還有P成黑白色的遺照。</br> 那段時間孟婉煙不知自己是怎么度過的,盡管收到這些東西時她渾身冒冷汗,手都在哆嗦,但她還是拍了照,發了微博,諷刺那些喪心病狂的黑粉。</br> 孟婉煙V:“除了這些腦殘操作,你們還會做什么?”</br> 發完微博,她整個人像被抽走了骨頭,癱軟在地,背靠著墻,渾身冒著森冷的寒意,她只要一閉上眼,腦子里就會出現那個面目猙獰,鮮紅又血腥的布娃娃。</br> 咸濕的液體溢滿眼眶,終于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掉出來。</br> 婉煙將腦袋深埋在臂彎里,纖瘦的身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愈發單薄,肩膀一聳一聳的,似乎晚風而過,就能將她帶走。</br> 孟婉煙的微博一發出,所有聲討她的網友才慢慢消停,他們看到那張被放大的遺照,看到那個浸滿鮮血的恐怖娃娃。</br> 他們覺得自己只是拿著鍵盤敲了幾個字而已,做這些事的人并不是他們,而這種詛咒真的太喪心病狂。</br> 于是一部分網友覺得無趣,退出這場聲討孟婉煙的戰役,還有一部分人繼續說著風涼話。</br> 【誰知道這是不是孟婉煙的一場炒作,這娃娃上的血做得可真逼真,[呵呵]】</br> 【這是誰干的好事!居然不叫上我!一直看她不順眼,這回就當出氣了,不過人家的小心律師函哦。】</br> 【被人寄這種東西了居然還有心情發微博,真是牛逼,佩服佩服。】</br> 【天哪,我到底是在微博還是在地獄,說風涼話的還是人嗎?孟婉煙再不堪她也才20歲啊,做人還是善良點。】</br> 【不喜歡歸不喜歡,這種喪心病狂的詛咒方式就不怕反噬嗎?求黑子做個人吧!】</br> 這之后,公司為孟婉煙換了住址,還安裝了最安全的防盜裝置,而之前給她寄東西的黑粉也被抓,是那個男一號的毒唯粉和黑粉皮下的對家。</br> 沒過多久,何依涵被封殺,新戲的導演和編劇不得不把婉煙和男一號的親密戲份刪刪減減,一部愛情劇播出后成了友誼至上的劇。</br> 孟婉煙遭受網絡暴力的時間里,她的精神狀態一直不太好,時常在噩夢中驚醒,夢里有死去的陸硯清,還多了那個沾滿血的娃娃,一有風吹草動她都會疑神疑鬼。</br> 也是那段時間,她學會了抽煙,關在家里兩周沒出門,小萱找到她時,婉煙披頭散發,眼瞼下布著一層明顯的黑眼圈,臉色蒼白如紙片,人也瘦得不成形。</br> 小萱當時看到她這幅樣子,便哇的一下哭出聲,似是被她嚇得不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br> 婉煙只是回抱住她,輕輕地笑:“哭什么,我又沒死。”</br> 后來公司特意為她找了位心理醫生,叫林子恒,據說風評挺好,于是婉煙一邊接受治療,一邊戒煙戒酒。</br> 自從知道陸硯清死后,孟婉煙就再沒睡過好覺。</br> 每天毫無例外都是從噩夢中驚醒,除非有安眠藥的作用。</br> 林醫生第一次對她進行催眠治療時,便從她口中聽到了陸硯清的名字。</br> 是孟婉煙死去的愛人,他一走,也一并帶走了她的靈魂,只留下一副軀殼。</br> 那天是婉煙第一次接受心理醫生的治療,失眠焦慮的癥狀有緩解,回到家的第一時間,她將所有跟陸硯清的合照全都拿出來。</br> 其中有一張照片最曖昧。</br> 她在網上買了文身貼紙,印著陸硯清的名字,她一向最怕疼,不敢來真的,所以將貼紙貼在自己傲人的鎖骨上。</br> 原本只是騙騙他,但陸硯清卻當真了。</br> 她很清楚的記得那晚陸硯清的眼神,男人所有的肆意不羈,張揚乖戾在一瞬間化為溫柔。</br> 他一言不發,然后低頭吻上那個紋身,從最開始的輕吻,舔舐,到最后張嘴,咬上去。</br> 結結實實的一排牙印,帶著細細/密密的刺痛感,比真紋身還要痛。</br> 孟婉煙咬著唇瓣,疼得哼了聲,卻伸手勾住他的脖子帶向自己。</br> 她不打算騙他,于是粉唇湊近他耳畔,吐氣如蘭,柔軟的聲音像個妖精。m.</br> “紋身是假的,但我愛你是真的。”</br> 陸硯清埋在她肩窩的腦袋一頓,瘦削溫涼的唇沿著她細膩瑩白的脖頸一路往上,最后封住她嘴唇。</br> 將所有想說的話湮沒在深吻里。</br> 兩人長久的熱吻之后,只剩喘/息,孟婉煙還不忘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拍了一張兩人姿勢怪異,旖/旎曖昧的合照。</br> 孟婉煙看著照片發呆,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整整三個小時。</br> 從最開始的平靜冷漠,到后來淚流滿面,她吸著鼻子,聲音哽咽,撕碎這張照片扔進垃圾桶。</br> 后來哭累了,就在沙發上睡著。</br> 午夜被噩夢驚醒時,婉煙的理智又回歸一般,將垃圾桶里的東西直接倒出來,把那些撕碎的照片一張張挑出來,然后小心翼翼地粘好。</br> 最后連同那個相冊一塊丟在儲物間的最角落。</br> 她想,或許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拿出來看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