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蜜月期結束后,婉煙接了一部仙俠劇《寒山客》的女一號,角色敲定好的第一周,便飛去了橫店。</br> 陸硯清一般都待在部隊,夫妻倆各忙各的,碰到雙方都有時間,才會打一通視頻電話。</br> 那天婉煙從劇組回來,整個人已經累癱,她第一次拍仙俠劇,沒想到每天都要吊著威亞,在半空中飛來飛去,雖然出鏡效果的確有幾分仙人之姿,但回到酒店,婉煙脫了衣服,才發現身上滿是青青紫紫的傷痕,都是不小心撞上的,她的皮膚很薄,所以稍有磕碰,就會留下痕跡。</br> 洗完澡以后,婉煙累癱在被窩里,她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到凌晨,陸硯清一向作息很規律,兩人在一塊的時候,除了睡前運動耗費時間,其他時候夫妻倆都是晚上十點準時睡覺。</br> 這個時間點估計他已經休息了吧?婉煙看著兩人的對話框發呆,距離他們上次聊天還是上周日,這家伙難道一點都不想她的嗎?</br> 過幾天就是婉煙的生日,之前都是助理陪她過,碰到在劇組拍戲,就有工作人員陪她一起過,這次拍攝時間長,陸硯清還在工作,兩人的時間應該是湊不到一起了。</br> 也不知道陸硯清還記不記得她的生日。</br> 婉煙越想越睡不著,于是給他發了條微信,手機緊跟著振動了一下,陸硯清幾乎秒回。</br> 婉煙:【老公,你睡了嗎?咬手絹.gif】</br> ML:【沒有。】</br> 一收到陸硯清的回復,婉煙整個人頓時來了精神,腦袋從被窩里鉆出來,趴扶著枕頭。</br> 婉煙:【你怎么還沒睡呀?[求親親.gif],[求抱抱.gif]】</br> 看著老婆發來的消息,還有一連串表情包,陸硯清頓時覺得冷冷清清的臥室,有了一絲暖意。</br> ML:【在等你消息。】</br> 陸硯清白天在局里上班,平時很少上網,午休的時候聽到有幾個女同事聊起娛樂新聞,剛好說起婉煙最近在拍的一部仙俠劇,定妝照一出,全網熱度極高,陸硯清心念一動,于是在網上搜了一下那部仙俠劇,屏幕上立馬彈出許多相關詞條,很多劇組的幕后花絮。</br> 陸硯清在網上看到自家老婆的拍攝日常,而后愣了半晌,看完以后除了心疼,還是心疼。</br> 這部仙俠劇比當初拍攝《長風渡》的時候更辛苦,磕磕碰碰,受傷都是常有的事。</br> 陸硯清知道婉煙的拍攝時間不規律,有時候拍到凌晨才收工,所以沒有打擾她,一直等到現在。</br> ML:【拍戲的時候注意安全,我不在身邊要照顧好自己。】</br> 看著男人字里行間的關切,婉煙單手托著腮幫子,笑瞇瞇地回復:【知道啦~】</br> 婉煙:【除了這個,你難道沒有話對我說啦?】</br> 陸硯清勾唇輕笑:【老婆,我好想你。】</br> 婉煙不假思索地回復:【想我就來看我呀~比如這周五?】</br> 婉煙咬了咬唇瓣,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她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也不知道這家伙到底有沒有意會到。</br> 靜了好半晌,對話框那頭的人才回復:【這周五要加班,改天?】</br> 婉煙瞬間氣成土撥鼠,這家伙果然忘了這周五是她生日!</br> 她明明暗示得夠明顯了!</br> 婉煙:【冷笑.JPG】</br> 婉煙:【四十米長刀蠢蠢欲動.JPG】</br> 沒等陸硯清回復,婉煙撂下最后一句話,直接將手機丟到了一邊。</br> 婉煙:【陸硯清是只臭老公,[拜拜您嘞.gif]】</br> 看著對話框中一連串的消息轟炸,陸硯清長眉微挑,哭笑不得。</br> ML:【媳婦生氣了?】</br> 許久沒等到回復,陸硯清忽然覺得不妙,小丫頭真生氣了。</br> -</br> 周五這天,拍攝任務結束已經是下午四點半,比尋常收工早了些,婉煙的戲服還沒換下來,一襲素衣白裙,窈窕清麗。</br> 此時正值酷暑,片場內每個角落都裝有風扇等防暑設備,但場外烈日驕陽,很多粉絲知道婉煙今天生日,于是自發組團來橫店探班,順便把精心準備的生日禮物送給婉煙。</br> 這是婉煙出道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有粉絲來探班,還很貼心地記得她的生日,婉煙心里滿滿的都是感動,看到烈日下,那群臉頰被曬得通紅的女孩們,她不免有些心疼,于是打發助理,送粉絲們回去。</br> 婉煙回到片場,攝影棚的燈都滅了,周圍一片漆黑,望著空無人跡的大棚,婉煙愣了愣,心底忽然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br> 下一秒,角落里亮起一片溫暖的光芒,是導演和劇組的工作人員,大家推著一個插滿蠟燭的大蛋糕走了過來。</br> 婉煙眸光微頓,平靜的心跳在這一瞬漏了半拍。</br> 暖黃搖曳的燭光慢慢照亮在場所有人的臉,大家異口同聲地唱起了生日快樂歌,就連一旁的助理小萱也加入其中。</br> 婉煙只覺得鼻子有些酸澀,其實剛才她心里已經隱隱預感到了,可看到眼前這一幕,還是很感動。</br> 斑駁的光影落在女孩眼底,似有星光流轉,讓人移不開視線。</br> 導演跟其他工作人員起哄讓壽星趕緊許愿,婉煙抿唇,看著眼前的大蛋糕,她慢慢閉上眼睛,接著雙手合十。</br> 第一個愿望:希望《寒山客》播出以后,收視長虹。</br> 第二個愿望:希望我的愛人,朋友,永遠健康快樂。</br> 第三個愿望保密。</br> 幾秒之后,婉煙吹滅了蠟燭,熱鬧的人群里還有人吹起了口哨,小萱湊上來,一臉好奇地小聲問:“婉煙姐,你許了什么生日愿望啊?”</br> 婉煙眼尾微挑,斂著笑意,“保密。”</br> 從劇組回到酒店,婉煙只吃了一塊奶油蛋糕,這會肚子早已經餓得咕咕叫,本來想找小萱一塊出去吃飯,偏偏那姑娘非說自己有事,推脫了。</br> 婉煙一邊給陸硯清打電話,一邊插卡,打開住處的房門。</br> 然而幾通電話打過去,對方一直都沒接。</br> 婉煙忽然有點委屈,這家伙不記得她的生日就算了,居然連電話也不接,難道真像網上那些毒雞湯中寫的,再深情的男人婚前婚后都是兩副面孔,媳婦娶到手,就不知道珍惜了。</br> 婉煙之前一向鄙視這種批量生產,毫無根據的毒雞湯,偏偏這會越發覺得某人很有這種渣男的潛質。</br> 婉煙推開面前的房門進去,里面一片漆黑,偌大的套房內隱約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婉煙心跳猛地一頓,還未等她去按門口的開關,眼前忽然明亮。</br> 原先有點凌亂的套房內此時煥然一新,入眼的是滿屋子的鮮花和浮在天花板上的白色氣球,就連空氣里都滿滿充斥著濃郁的玫瑰花香。</br> 這一刻,周圍的氣流都仿佛凝滯,婉煙眼睛睜大,一顆心臟不受控制得狂跳如雷,她只覺得臉頰發燙,呼吸都有些緊張。</br> 婉煙腳步微動,忽然感覺到腳下的觸感跟平時不太一樣,她垂眸,大理石地板上鋪滿了鮮紅艷麗的玫瑰花瓣,從門口一直向里面延伸,形成一條通往落地窗的花路。</br> 這場面跟兩人結婚的那天太過相似,那天的場景仿佛重現,與眼前的一幕重合,婉煙眨了眨酸澀的眼眶,這下不用猜都知道,是誰來了。</br> 她還沒走過去,便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一大一小手里捧著小蛋糕,一步步慢慢朝她走過來。</br> 陸硯清西裝革履,銀灰色的領帶系得一絲不茍,眉眼清雋,五官在半明半昧的光影中愈發立體深刻,而他旁邊站著的小團子安安,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懷里抱著一個身形比他還要大的布偶熊。</br> 男人低沉富有磁性的聲線與稚嫩的童聲混合,一大一小唱著有些跑調的生日快樂歌。</br> 婉煙吸了吸鼻子,眼底氤氳出一層薄薄的水霧,此時想哭又想笑。</br> 這家伙前天還說自己要加班,改天再來探班,沒想到都是裝的!</br> 他一直都記得她的生日。</br> 婉煙停在原地沒動,眼眶紅紅地看著陸硯清和安安,驚喜太突然,她一點準備都沒有。</br> 來自直男的浪漫,真是讓人又愛又恨。</br> 安安一見到婉煙,白白凈凈,肉嘟嘟的小臉滿是笑意,一只手抱緊懷里的胸,另一只手伸出去,直直撲進婉煙的懷里。</br> “煙煙,生日快樂!”</br> 婉煙彎腰,穩穩地接住迎面跑來的小團子,將他緊緊地抱進懷里,心臟仿佛被浸泡在溫熱的水流中,酸澀又溫暖。</br> 靜了好半晌,安安才從婉煙懷里退出來,小臉認真地將自己懷里的小熊遞給她,“煙煙,你喜歡這個小熊嗎?”</br> 這是安安自己選的禮物,花的錢都是平時他在自己的小豬存錢罐里一塊一塊攢的。</br> 婉煙笑著點點頭,微微靠近他,在小孩軟白柔嫩的臉頰輕輕啾了一下。</br> 陸硯清看著面前的一大一小,像是有股電流穿透他心臟,不斷蔓延至全身。</br> 將安安打發去旁邊玩,才輪到兩人獨處。</br> 見老婆情緒不太對勁,跟他預想中的不太一樣,陸硯清呼吸微頓,有些心疼地眉心擰在一塊,他抬手蹭了蹭婉煙眼角潮濕的水光,漆黑如墨的眼眸定定地注視著她。</br> “老婆,你哭了。”</br> 婉煙眨了眨眼看著他,帶了點鼻音:“我白天打電話你也不接,膽子太大了吧你。”</br> 面前的女孩鼓著腮幫子氣呼呼的,去擰他胳膊,發現這人肌肉硬得她根本擰不動。</br> 陸硯清垂眸看著她笑,拉著她的手牽至唇邊,淺淺地印下一個吻,聲音溫柔繾綣:“對不起,那會在飛機上。”</br> 婉煙抿著唇瓣哼了聲,看到他精心籌備的一切,就算心底有氣,此時也煙消云散。</br> 見媳婦不說話,陸硯清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緩聲開口:“要不打我幾下出出氣?”</br> 婉煙似笑似嗔地睨他一眼,“君子動口不動手。”</br> 聞言,陸硯清眉骨輕抬,黑黢黢的眼眸深如潑墨,視線牢牢地鎖著她。</br> “你不動手,那我動口了?”</br> 話音剛落,面前的男人俯下身來,清冽好聞的氣息鋪天蓋地的襲來,徑自含住她櫻粉的唇瓣,深深地吻了下去。</br> 婉煙的手還抱著他的胳膊,此時還有些發愣,接著手指慢慢收攏,抓著他的西服,心跳漏了半拍。</br> 陸硯清輾轉廝摩,以一種強勢粗野的姿態輕扣住她的腰,在女孩嬌嫩的唇瓣上細細地吮吸,而后張開嘴微咬住她的下唇,撬開那扇貝齒,借機入侵,卷著她的舌尖,細致溫柔的吻。</br> 兩人快一個月沒見,這一場久違的親昵,讓婉煙一陣心悸,她幾欲窒息,呼吸早已紊亂,此時只能無意識地攀附在他身上,借著對方的力配合他。</br> 陸硯清單手桎梏著她的腰,另一只手則捏著婉煙的下巴,氣息交換之間,周圍浮動的空氣中都是屬于他的味道,如初雪,似青松。</br> 一個吻持續了許久,結束的時候,婉煙的臉頰似火燒一般,歪頭埋在他懷里,唇瓣和舌尖都還發麻,她雙眼合上,軟聲開口:“你肺活量也太好了吧?”</br> 軍人的身體素質肯定不錯,對婉煙這種平常不鍛煉的人來說,兩人完全沒有可比性,還沒結婚之前婉煙就感覺到了,尤其睡前運動的時候。</br> 陸硯清緊緊地抱著她,清冷俊逸的眉眼間聚斂的都是溫柔,他微微低頭,高/挺的鼻尖不住地蹭著媳婦柔軟的發頂,聞言輕笑一聲。</br> 經過剛才的熱吻,他的嗓子壓得低低的,帶著撩人的氣息,嘶啞迷離,尾音含著淡淡的笑意:“體力這么差,晚上怎么辦?”</br> 婉煙的臉快要冒火,干脆抬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你注意點影響,安安還在這呢!”</br> 有他這么當爹的嘛。</br> 陸硯清勾著唇角,幽深的眼底劃過抹壞笑,湊近她耳畔低低道:“那我動靜小點。”</br> 說完,他又要吻上來,婉煙才剛緩過勁,不想讓他這么輕而易舉地得逞,于是微涼的指尖抵上男人瘦削溫熱的唇瓣,揚著下巴,笑意狡黠:“就不怕教壞小朋友?”</br> 陸硯清的吻直接落在媳婦的指尖,他沒忍住笑出聲,眼神意味深長,“安安一定知道,這是爸爸在愛媽媽。”</br> 婉煙紅著臉笑罵他不要臉,下一秒,細碎的言語湮沒在深情又繾綣的熱吻中。</br> 入夜,一家三口洗完澡后一塊躺在kinsize大床上,陸硯清和婉煙一左一右,安安則睡在中間。</br> 婉煙和陸硯清平時都在忙工作,安安接回家后便一直住在孟家老宅,也給家里的兩個老人作伴,如今一家三口睡在一張床上,十分難得。</br> 陸硯清這次帶安安來探班,只有兩天假期,帶的行李基本上都是安安的,就連小朋友的童話書都帶過來了。</br> 陸硯清拿著童話書給安安講故事,婉煙也在一旁靜靜地聽,沒聽具體的故事內容,思緒有些放空。</br> 他的聲音一直都很好聽,磁性有魅力,尤其情到深處帶點沙啞,聽起來格外性感。</br> 思及此,婉煙頓了頓,不知為何又想到那些事,果然跟某人待的時間越長,也被污染了,滿腦子的有色顏料。</br> 婉煙有些心虛地夾緊了腿,抬眸看了眼躺在對面的陸硯清。</br> 暖黃的壁燈溫柔地勾勒出男人線條流暢的輪廓,清疏月朗的面龐近在咫尺,眼窩深邃,挺鼻如峰,如山水畫描摹出的眉眼,驚艷得要命。</br> 不得不說,陸硯清的顏值一直都挺高,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是校草級的,這么多年過去,緊跟當年沒什么區別。</br> 婉煙單手托著腦袋,烏黑澄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視著他,許是感覺到老婆灼灼的目光,陸硯清眼皮子輕抬,兩人視線相撞,他講故事的聲音也戛然而止。</br> 陸硯清挑眉,揚了揚手中的故事書:“好看嗎?”</br> 某人一語雙關,婉煙眨了眨眼看著他,不假思索:“當然好看呀。”</br> 陸硯清勾唇笑了笑,睡在兩人中間的安安微仰著小臉,奶聲奶氣地問:“煙煙,我什么時候可以有一個小妹妹呀?”</br> 安安心想,有了小妹妹,他就可以保護她,外婆說了,只要有了保護別人的能力,他才算長大。</br> 聞言,婉煙的眼睛忽然亮起來,她先前還在猶豫,擔心再生一個,或許會讓安安覺得自己被忽視,沒想到這小家伙居然自己提出來了。</br> 婉煙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柔軟的指尖輕輕觸上小團子軟綿綿的鼻尖,忍不住輕笑:“安安只喜歡小妹妹嗎?”</br> 被窩里的小團子微蹙著眉頭,小臉嚴肅地想了想,又認真道:“也喜歡小弟弟。”</br> 婉煙覺得好奇:“為什么突然想要弟弟妹妹了呢?”</br> 聞言,小朋友軟白的臉頰度上一層淡淡的粉暈,看著有些不好意思:“能保護弟弟妹妹,說明我已經是個大人了。”</br> 安安頓了頓,黑葡萄似的眼眸明亮似星辰,眸光認真地過分,一字一語格外清晰。</br> 他說:“只有變成大人,才能保護煙煙。”</br> 婉煙愣了一瞬,就連陸硯清也有些驚訝,看著小朋友純正無邪的眼,陸硯清忽然覺得胸口被什么東西擊中,酸酸脹脹,柔軟得不像話。</br> 婉煙忍不住俯身湊過去,一個羽毛般的吻,輕輕落在安安的眉心,低聲說:“兒子,謝謝你的保護。”</br> -</br> 等安安睡著以后,夫妻倆一時半會睡不著覺,于是兩人待在客廳的沙發上一塊看電影。</br> 陸硯清靠著沙發,婉煙蜷縮成一團,老老實實窩在他懷里,十分愜意。</br> 兩人看的電影剛好是高中時期看過的那部《泰坦尼克號》。</br> 婉煙到現在都還記得,當初為了看這部電影,兩人逃課,晚上回家以后陸硯清還被陸老爺子一頓棍棒伺候,揍得渾身都是傷。</br> 也是那天,他說,愛一個人就要生死相隨。</br> 年少輕狂的時候,想法總是這么極端,但婉煙卻認了這個死理,并且固執到底。</br> 電影很快播放到結尾,冰冷刺骨的海水中,Jake對rose說著最動聽的情話,氣氛煽情又感人,時隔多年再次看到這一幕,婉煙還是會感動。</br> 經典之所以稱之為經典,就是有它觸動人心的地方。</br> 看著Jake最終沉入海底,婉煙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當年他們是情侶,如今兩人是夫妻,可這個問題她還是想再問一遍。</br> 她說:“老公,如果你是Jake,你會希望我兒女成群,跟別的男人白頭到老嗎?”</br> 陸硯清垂眸,眼底情緒不明,只把玩著她軟白纖細的手,寬大溫熱的掌心貼著她的手背,骨節明晰的長指慢慢陷入她指縫,變成十指相扣的姿勢。</br> 就在婉煙以為他不會回答時,身旁的男人薄唇微張,聲音壓得極低,語速不急不緩,“不會有這種如果。”</br> 婉煙眨了眨眼,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于是又試探般問了最后一個問題。</br> “你的回答,跟當年一樣嗎?”</br> 這一次,陸硯清沒再說話,而是將滿腔的柔情與眷戀化作細致繾綣的深吻,一寸一寸,慢慢地封住女孩的唇瓣。</br> 多年過去,他還是很自私,自然不會像Jake一樣說出那番話,唯一能做的,就是將這種假設扼殺在搖籃里。</br> 讓假設永遠成為假設。</br> 他們之間只有兒女成群,白頭偕老。</br> -</br> 客廳的沙發自然沒有臥室的大床舒服,但為了不吵醒安安,兩人只能小心翼翼,不敢動靜太大,在這將就一晚。</br> 小盆友與他們夫妻倆只隔了一道臥室的門,婉煙知道自己在做壞事,愣是咬著唇瓣,將細碎的聲音咽回去,瑩潤白皙的臉頰此時染上一抹誘人的嫣粉,鹿眼含水,柔情切切。</br> 陸硯清埋首在她頸窩,灼灼的氣息噴灑在女孩柔嫩嬌軟的肌膚上,聞聲輕笑,而后惡作劇似的流轉于她耳畔,含著女孩柔軟的耳垂輕咬了一下。</br> 婉煙肩膀一顫,一個激靈,腳尖繃直,短暫的幾秒之后,她輕呼出聲,紅著臉捏住面前這個沒安好心的家伙,兩條白嫩嫩的小細腿亂蹬,“陸硯清!你是不是故意的!”</br> 他最了解她,剛才還偏偏要咬她的耳朵,她要是沒忍住叫出聲,把安安吵醒怎么辦?</br> 小孩子看了還不得長針眼。</br> 陸硯清歪著腦袋,垂眸安靜地注視著她,漆黑幽暗的眼底似一片深沉的海域,兩人視線平齊,溫熱的氣息慢慢趨向于平靜。m.</br> 懷里的人像是熟透的水蜜桃,似乎戳一下就能帶出飽滿的果汁,此時被吻過的兩頰暈著淺薄的紅,裊裊婷婷,明艷動人。</br> 瞧著婉煙嬌媚無骨的樣子,他勾唇笑了笑,胸腔都在微微震著。</br> 他一本正經,慢條斯理地建議:“那我輕點?”</br> 婉煙從鼻子里哼了聲,水潤紅艷的唇瓣一翕一合:“禽/獸。”</br> 兩人又溫存了許久,兩小時后,陸硯清抱著婉煙從浴室里出來,幫她擦干凈臉頰上的水珠。</br> 陸硯清拿來吹風機,一絲不茍得將她每一縷潮濕的黑發吹干。</br> 覺得媳婦的頭發干得差不多了,陸硯清才將吹風機收起來,喉間溢出一句溫沉含笑的話:“老婆好香。”</br> 婉煙幾乎累癱,聽到他這聲帶點討好的語氣,真是又氣又想笑。</br> 收拾好殘局之后,陸硯清抱著婉煙輕手輕腳地回了臥室。</br> 此時已經是凌晨一點,床上的小朋友睡得正酣,小小一團蜷縮在一塊,巴掌大的小臉埋在柔軟的被窩,睡在大床的一邊,陸硯清索性抱著婉煙,兩人睡在另一邊。</br> 夫妻倆相擁而眠,陸硯清低頭,線條流暢的下顎輕輕地抵著老婆的發頂,在她綿軟的長發蹭了蹭,聲音很輕地開口:“老婆,我不懂浪漫,你多擔待。”</br> 本來婉煙貼著他的后背,正打算睡覺,一聽這句,她動了動身體,轉過身來,與他面對面相擁。</br> 婉煙的視線落在男人寬勁的胸膛,精致的鎖骨,繼續慢慢向上,滑過喉結,停在他弧度優美的下顎。</br> 陸硯清雙眸微垂,卷而密的長睫蓋下一層,那雙注視著她的眼,內斂溫和。</br> 陸硯清的確不是個浪漫的人,就像今天這場驚喜,也是張啟航指點的,可惜驚喜沒實現之前,還惹老婆不高興。</br> 婉煙也看著他,沒吭聲,黑白分明的杏眼很亮,良久之后,婉煙鉆進他懷里,嬌嬌軟軟的一團,緩聲開口:“我今天在片場許了三個生日愿望。”</br> 聞言,陸硯清挑眉,“我能不能聽?”</br> 婉煙抿唇笑了笑:“第一個愿望,希望《寒山客》播出以后,收視長虹。”</br> “第二個愿望,希望我的愛人,朋友,永遠健康快樂。”</br> 婉煙說完前兩個停下來,杏眼如霧,水盈盈地看向他。</br> 陸硯清輕輕握住她亂動的小手:“第三個呢?”</br> 婉煙笑瞇瞇的,慵懶似貓咪,尾音拉長:“你猜啊~”</br> 陸硯清低低地笑出聲,湊到她耳畔,唇齒間輕吐出三個字。</br> 婉煙眼底的笑意四散開,被他輕而易舉地猜中,有些不甘心地捏了捏他的臉頰。</br> “你該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蟲吧?怎么什么都知道?”</br> 陸硯清挑著眉梢,勾起唇角:“其實,我還可以放小蝌蚪。”</br> 婉煙:“......”</br> -</br> 圓月高懸,夜色撩人,婉煙最后的感知是身前的人細致親昵的吻,最后,她的睫毛被柔軟地輕觸,即使沒睜眼,也感受到這細微動作里藏著的無邊愛意。</br> 那個婉煙藏在心底的第三個愿望。</br> 能同時擁有小小陸和小小煙,以后一家五口永遠不分離。</br> -</br> 陸硯清和安安只在橫店待了兩天,離開時,婉煙特意將兩人送到機場。</br> 偌大的候機室內人來人往,安安乖乖待在婉煙懷里,翻看手里的漫畫書,陸硯清看著眼前的一大一小,第一次面對分別覺得有點心酸。</br> 不多時廣播里傳來登機提示,婉煙將安安抱放在地上,溫聲細語地叮囑他回家以后要乖乖聽爺爺奶奶的話,好好做功課,面前的小團子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一眨,每一句話都格外認真地記下。</br> 婉煙似乎還覺得不夠,正要說話,忽然腰上多了一股力道,將她從身后攬入懷中。</br> 陸硯清低頭,眼底是不加掩飾的情愫,黑曜的瞳仁緊緊地鎖住她,像深海里點綴的星星,引入無邊無際的旋渦。</br> 他的語速不急不緩,語氣中透著似有若無的醋味:“老婆,你就沒有要對我叮囑的嗎?”</br> 婉煙頓了頓,微微仰頭,唇邊漾著清淺的笑意,“當然有啊。”</br> 面前的女孩走上前一步,兩人的距離拉近,婉煙抬手幫他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領口,溫聲道:“回去以后照顧好自己,加班別太累,要記得按時吃飯。”</br> 陸硯清沒說話,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心臟的某一處頓時軟得不像話。</br> 婉煙絮絮叨叨地繼續開口:“還有啊,以后作息規律一點,不要再等我的短信了,我收工時間不穩定,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她說這話的時候,鴉羽般的眼睫微垂,像兩把毛茸茸地小刷子似的,一眨一眨,看上去乖得不得了。</br> 陸硯清喉結上下滾動,他斂眸湊近,而后埋進她頸間,薄唇摩挲著,輕輕柔柔,聲音里的暗啞濃厚得散不開。</br> “老婆,你這樣會讓我舍不得離開。”</br> 婉煙愣愣地被他抱住,周圍來來往往的都是人,她不敢有太明目張膽的舉動,畢竟安安也還在旁邊,此時正仰著腦袋,一臉好奇地看著相擁的他們。</br> 不過能讓這個硬漢對自己如此眷戀,婉煙的內心莫名感覺到一種巨大的滿足,她抿著唇笑,安撫似的拍拍男人寬勁挺括的肩膀,柔聲道:“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回來,想我了打電話。”</br> “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br> 懷里的小媳婦一本正經地安慰,陸硯清聞言心里酸酸脹脹,“你也是,在劇組注意安全,別讓自己受傷。”</br> 這樣的離別氣氛溫暖又有點煽情,兩人之間的相處似乎比婚前更親昵了,婉煙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接著催促面前的一大一小快去安檢。</br> 知道就要出發了,安安伸出胖嘟嘟的小胳膊,軟白的臉頰浮出一抹粉暈,奶聲奶氣地說:“煙煙,我可以要個親親嗎?”</br> 婉煙笑出聲,十分配合地在小家伙軟綿綿的臉蛋上印下淺淺的一個吻。</br> 小朋友抱著手里的漫畫書,笑得心滿意足。</br> 陸硯清挑眉,慢條斯理地開口:“老婆,我也想要一個臨別的親親。”</br> 婉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