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沙龍會，是跳傘俱樂部的傳統節目，每個月逢雙周舉辦，也是對外宣傳的窗口，吸引了不少跳傘愛好者。</br> 沙龍會的舉辦地點也很有特色，就在跳傘基地的機庫。</br> 機庫停著一架大棕熊100單發螺旋槳飛機，一架p750，還有一架貝爾407七座輕型直升機。</br> 另一側的陳列臺上，還有不少新式跳傘裝備，供來客交流體驗。</br> 蘇景萱參加過各種沙龍會，但在機庫舉辦的，卻是頭一次，沒有奢華高檔的裝飾，一切就地取材。</br> 因為是九月份的最后一個周六，今晚來的賓客比往日多了許多，有三百多人。</br> 俱樂部也格外重視，邀請了樂隊前來助興。</br> 現場提供了餐食酒水，參加沙龍的大部分是年輕人。</br> 蘇景萱推著輪椅，帶著蘇銘遠四處觀看，凌鋒則在一旁耐心講解。</br> 無論是跳傘裝備，還是直升機的器械原理，凌鋒都是了然于胸。</br> 蘇景萱隨口問道：</br> “一套跳傘裝備，大概要多少費用？”</br> “通常5萬左右。這些裝備無需個人購買，俱樂部可以提供，體驗一次，花費大概3000元左右。”</br> “安全嗎？”</br> 凌鋒微微一笑，調侃道：</br> “比蹦極安全，國內的雙人跳傘項目，尚未發生一起安全事故，依然保持著零事故率，比潛水、蹦極、摩托車都要安全數倍。”</br> “真的嗎？”蘇景萱略感詫異，這個數據有些讓人意外。</br> 她玩過兩次蹦極，但從未嘗試過跳傘運動，有些躍躍欲試，試探道：</br> “你帶過很多學員吧？”</br> 凌鋒輕聲一笑，反問道：</br> “我看起來像缺錢的樣子嗎？”</br> “我不是那個意思……”</br> 蘇景萱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開口。</br> 坐在輪椅上的蘇銘遠，聽著兩人的對話，不免有些惋惜，勸慰道：</br> “萱兒，不用陪著我，你到處看看，也能開開眼界。”</br> 蘇景萱猶豫片刻，看向凌鋒，輕聲說道：</br> “要不還是你去逛吧，我陪著爺爺。”</br> “這種活動，我參加過很多次，你是第一次來，去吧。”凌鋒笑著勸道。</br> 蘇景萱點了點頭，不再推辭，快步走向人群。</br> 隨著夜幕的降臨，音樂響起，現場氛圍逐漸活躍起來。</br> 天南海北的年輕人聚在一起，總有聊不完的話題，從跳傘、到滑翔、再到熱氣球運動，甚至還有翼裝飛行、洞穴深潛……</br> 眾人相互分享各自的心得，甚至還帶來了裝備，現場交流經驗，靈感碰撞，活力四射。</br> 蘇景萱第一次參加這種活動，仿佛打開了一扇新窗戶，沒有鋼筋水泥，只有天空和大海，沒有循規蹈矩，只有不斷地突破自我。</br> 她從一個圈子，逛到另一個圈子，看著千奇百怪的各式裝備，聽著同齡人的冒險經歷，既驚訝又好奇。</br> 凌鋒則陪著蘇銘遠，沿著會場閑逛，偶爾停下來，聽聽別人的故事。</br> “老爺子，會不會太鬧騰了？”凌鋒笑著問道。</br> “挺好，和你們年輕人在一起，我都感覺自己虛減了幾歲，這里很長見識。”蘇銘遠一臉笑意。</br> 音樂響起，會場的燈光突然變得黯淡，一種朦朧的浪漫感。</br> 線下沙龍進入高潮部分，大家的身體隨著音樂的節拍，隨意扭動。</br> 蘇景萱轉身想與爺爺會合。</br> 一位滿頭寸發的年輕人，擋住她的去路，恭維道：</br> “美女，能請你跳支舞嗎？”</br> “不好意思，我已經有舞伴了。”蘇景萱隨口謝絕，又快步離開。</br> 一路上不停地有搭訕者，都被她一一謝絕，終于在一處桌子旁，找到蘇銘遠。</br> 三人再次會合，氣氛突然有些尷尬。</br> 音樂的節律十分動感，燈光搖曳，周圍的年輕人隨著節拍舞動。</br> 蘇景萱瞥了凌鋒一眼，突然有些糾結，如果他發出跳舞邀請，該不該拒絕？</br> 但她顯然多慮了，曲子進行了好一會兒，一旁的凌鋒紋絲不動。</br> 蘇銘遠實在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笑道：</br> “你們不用陪伴我這老頭子，去做年輕人該做的事情。”</br> 他直接挑明道：</br> “小鋒，這種交際場合，作為男人，你應該主動一些，這是男子該有的風度。”</br> 凌鋒聳了聳肩膀，坦承道：</br> “我沒有舞感，跳的不好，只會拖累舞伴。”</br> 恰在此時，忙完工作的凱文鉆出人群，招手說道：</br> “總算讓我找到你們了。”</br> 相比于凌鋒、蘇景萱的扭捏，這個法國人倒是干脆利落。</br> 他徑直走到蘇景萱面前，微微彎腰，伸出右手，頗為紳士地問道：</br> “蘇小姐，我能有幸請您跳支舞嗎？”</br> 蘇景萱猶豫了一下，搭上凱文的右臂，緩緩走向會場中央。</br> 雖然沒有準備晚禮服，但依然風采照人，得益于歐陽怡的熏陶，讓她在舞蹈方面，從小就表現不俗，只因時移事變，舞變成了武。</br> 凌鋒看著蘇景萱的曼妙舞姿，有些愣神。</br> 蘇銘遠拍了拍他的手，笑道：</br> “小鋒。”</br> 凌鋒蹲下身子，看向老人。</br> “你和萱兒真的沒有可能嗎？”</br> “她喜歡趙明川，而我喜歡李沐清，我們沒有可能的。”凌鋒立場明確。</br> 蘇銘遠輕聲嘆息，遺憾地說道：</br> “一切隨緣吧。”</br> 凌鋒緩緩起身，駐足觀看。</br> 沒過多久，一位身材苗條的金發女子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笑著搭訕：</br> “你好，我叫bonnie。”</br> “你好，我叫凌鋒。”</br> “你怎么不去跳舞？”</br> “我的舞伴嫌我太笨了，更適合做觀眾。”</br> 邦妮打量著凌鋒，直截了當地問道：</br> “你喜歡玩什么？說不定，我們可以組個隊。”</br> 凌鋒看著眼前的妙齡女子，笑道：</br> “跳傘，還有深潛。”</br> ……</br> 現場的音樂由歡快到舒緩，很適合放松心情。</br> 蘇景萱與凱文跳起了華爾茲，這個法國人幽默風趣，很會哄女人，比那個呆子強多了。</br> 她的目光帶著一絲炫耀，穿過人群，飄向不遠處的凌鋒。</br> 一眨眼的功夫，他的身旁怎么多了一位金發美女？一襲緊身裙，前凸后翹，十分火辣惹眼。</br> 他們似乎聊的很開心，那個女的甚至將手搭在凌鋒的肩膀，嬌身半倚，舉止親昵。</br> 蘇景萱調整好情緒，這些都和她無關，但越是如此，她的目光總是不經意地飄向凌鋒。</br> 她只能換個方向，讓自己不要分心，與凱文隨意閑聊。</br> 等到這首圓舞曲結束，凱文提議休息一下，喝杯酒。</br> 蘇景萱敷衍地點了點頭，轉身看向凌鋒的方向，一老一少，還有那位金發美女，都沒了蹤影。</br> 她四處張望，依舊沒有看到爺爺和凌鋒的身影，只好撇下凱文，四處尋找，終于在機庫外的跑道上，看到了兩人。</br> 夜色靜謐，星空璀璨奪目。這是城市里難得一見的美景。</br> 蘇銘遠靠在椅子上，手里夾著一根煙，仰首星河，思緒隨風飄散……</br> 凌鋒聽到腳步聲，轉身看到蘇景萱。</br> 他快步迎上前，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打擾老人。</br> 蘇景萱問道：</br> “爺爺怎么了？”</br> “他想起了年輕時的往事，不要打擾他，給他一點私人空間。”</br> 蘇景萱停下腳步，四周突然安靜下來，扭捏了許久，終究沒有忍住，低聲說道：</br> “那個金發美女，身材不錯。”</br> “嗯。”</br> “性格看起來也不錯。”</br> “嗯。”</br> “你和她很熟嗎？”</br> “不熟，第一次見面。”</br> “我看不像吧，她的半個身子都貼上你了。”</br> 凌鋒從褲兜取出一張小紙條，遞到蘇景萱面前，戲謔道：</br> “這是她今晚的房間號，如果你對她感興趣，可以直接去找她。這種事情，未必非得是男人和女人。”</br> 微微一愣，蘇景萱的臉刷得一下紅了，搶過紙條，扔在地上，嗔怒道：</br> “下流。”</br> 凌鋒彎腰撿起紙條，揉成一團，放入口袋。</br> 蘇景萱美眸含怒，壓低聲音，指責道：</br> “你不會真打算玩一夜情吧，沐清還在巴黎等著你。”</br> “這里雖然比不上民航跑道，但保持清潔，也是最起碼的要求……蘇小姐，你想啥呢？”</br> 蘇景萱發覺自己會錯意，頓時有些窘迫，支吾地說道：</br> “沒什么，我以為你想和她那個？”</br> “哪個？”凌鋒一臉戲謔，看著對方。</br> 蘇景萱被盯得雙臉火辣，別過身去，埋怨道：</br> “你是有婚約的人，應該檢點一些，可以直接拒絕她的。”</br> 凌鋒一臉詫異，看著女人如水的雙眸，冷聲說道：</br> “蘇小姐，您這是典型的雙標。如果您記性不好，我可以稍微提醒一下。”</br> 蘇景萱微微仰著臉，看向凌鋒，冷聲說道：</br> “我不覺得我有錯。我們的婚姻根本就是假的，權利和義務根本就不存在，可你對沐清，那是有誓言的。”</br> 凌鋒點了點頭，笑道：</br> “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么做。”</br> 兩人再次沉默不語。</br> 蘇景萱緩緩上前，突然看到老人手中的香煙，轉身看向凌鋒，指責道：</br> “香煙是你給的？”</br> “是的。”</br> “他上了年紀，醫生不讓他抽煙。”</br> 凌鋒不屑一顧，冷聲道：</br> “準確地說，他上了年紀，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br> 蘇景萱有些抓狂，凌鋒總和她對著干。</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