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銘遠不想待在病房,執意出院。</br> 眾人苦勸不住,蘇景萱只好去找小姑幫忙。</br> 此時的蘇宇溪剛剛完成一場手術,正在辦公室填寫手術記錄,看到侄女進來,隨口問道:</br> “看你的表情,好像不太高興。”</br> “爺爺想出院,我勸不住。”</br> “由著他的心意吧,待在家里,反而舒坦一些。”</br> “好吧,我等下去辦出院手續。”蘇景萱并未離開,頹廢地坐在辦公桌對面。</br> “景萱,遇到煩心事了?”蘇宇溪關切地問道。</br> “趙明川剛才找我了,和我聊了很多。”</br> “他和你說什么了?”</br> “他勸我不要分手,我感覺他是真心的。”</br> 蘇宇溪放下水性筆,試探道:</br> “你答應了?”</br> 蘇景萱雙手托著下巴,細長的睫毛微微跳動,自言自語道:</br> “沒有,我感覺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br>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他在國外的時候,你經常念叨他。”</br> “那是因為我們隔著太平洋,如果不念叨,感覺會忘記對方。可能分開太久了,越來越沒有感覺。”蘇景萱峨眉低垂,看向桌面。</br> “你對他沒有感覺,什么時候開始的?”</br> “說不清楚,只是從慕尼黑回來后,想通了許多問題。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br> 蘇宇溪莞爾一笑,調侃道:</br> “那你想要怎樣的?”</br> 蘇景萱俏臉微紅,自言自語道:</br> “看到他覺得有些討厭,他走了,又覺得生活挺無聊的。”</br> 看著一臉嬌羞的侄女,蘇宇溪緩緩起身,走到她身旁,打趣道:</br> “丫頭,你說的那個他,我認識嗎?”</br> 蘇景萱發覺自己失言,趕忙辯解道:</br> “小姑,我只是隨口一說,哪有什么他?”</br> “那你臉紅什么?喲,還有些小燙。”蘇宇溪強忍笑意,故意摸了一把侄女的臉蛋。</br> “姑姑,您是長輩,也沒個正經。”</br> 蘇景萱慌亂地想起身躲避。</br> “別跑,和姑姑說些悄悄話,什么樣的男人,既讓我家萱兒討厭,又讓我家萱兒喜歡。”蘇宇溪按著侄女的肩膀,一個勁地打趣。</br> “爺爺好像叫我了,我去看一下。”蘇景萱起身逃跑。</br> 蘇宇溪哪里肯放過這樣的機會,挽住她的胳膊,調侃道:</br> “看你緊張的樣子,那個他,小姑也認識,而且是熟人,對不對?那會是誰呢?”</br> 答案呼之欲出,蘇景萱一臉傲嬌,辯解道:</br> “你就胡亂猜吧,反正我不承認。”</br> “是不是后悔了?那么草率地離了婚。”</br> 遲疑片刻,蘇景萱靠著辦公桌,感慨道:</br> “有什么可后悔的?如果不分開,我和他也不會經歷那么多,短短三個月,好像經歷了一輩子,他真的好特別。”</br> “喜歡他,什么時候開始的?”</br>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他已經向別的女孩求婚,況且,我現在還無法確定,這到底是好感,還是喜歡。”</br> 蘇宇溪柔聲提醒道:</br> “那你要抓緊時間,如果他真的結婚,你會更加被動。”</br> “結婚就結婚唄。總不能讓我主動追他吧,那太沒面子了。”</br> 蘇景萱撇了撇嘴,讓她放下架子,主動追求對方,那是絕無可能的。</br> 蘇宇溪輕聲長嘆,惋惜道:</br> “你們的婚事絕非偶然。你祖父與凌鋒父親是摯交,你母親與凌鋒父親是知己,我與凌鋒母親是閨蜜,你與凌鋒從小就是玩伴。我們兩家的關系,遠比外界想的更親密。唉,只可惜……”</br> “小姑,您就別念叨了,錯誤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反正我和他有緣無分。”蘇景萱低著頭,美瞳中難掩失落之感。</br> 蘇宇溪不想侄女抱憾終生,勸勉道:</br> “只要凌鋒還未結婚,你就可以爭取……你和他同居了兩周,他有沒有對你表現出興趣?”</br> 蘇景萱抿一抿櫻唇,微微頷首,輕聲說道:</br> “好像有。”</br> “什么叫好像,到底有沒有?”</br> “小姑,我不好意思開口。”</br> “傻丫頭,這可是你的終生大事,如果他已經結婚,小姑只會勸你早點遠離,不要害人害己。他現在只是求婚,說白了,男未婚女未嫁。這是你最后的機會。”</br> 蘇景萱有些觸動,看著瓷白的墻壁,低聲說道:</br> “我和他雖然同居,但他一直很老實,通常都在書房。只是那一晚在海島上,我原本想成全他和海語徽,沒想到……”</br> 看到侄女欲言又止,蘇宇溪急道:</br> “你母親不在身邊,有些事情,只能由姑姑幫著參謀,你不說出來,我怎么幫你。”</br> 蘇景萱咬了咬嘴唇,白皙絕美的臉蛋泛著紅暈,羞赧道:</br> “我當時喝了不少酒,又假裝睡著了,這混蛋竟然把我抱起來,偷偷地親吻我的嘴唇,被我抓個現行。”</br> “吻了嗎?”</br> “沒有,我當時裝不下去了,只能睜開眼。”</br> “然后呢?”</br> “然后……然后我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齷齪、下流。”</br> 蘇宇溪噗嗤一聲,忍不住放聲大笑,她能想象當時的窘迫畫面。</br> 蘇景萱又羞又惱,埋怨道:</br> “就知道您會笑我,以后再也不說了。”</br> 蘇宇溪好不容易止住笑聲,分析道:</br> “我家萱兒長得這么漂亮,又是魔鬼身材,除非凌鋒是個瞎子,不可能不動心。”</br> “他那不叫動心,是見色起意。”蘇景萱略感苦澀。</br> “我的傻侄女,這至少說明,他對你有想法,美貌也是女人的利器。”</br> 蘇景萱峨眉微蹙,感傷道:</br> “小姑,我想離開他,離開致遠集團。”</br> “為什么?如果就此離開,不怕將來后悔嗎?至少讓他知道你的心意。”</br> 蘇景萱搖了搖頭,輕聲說道:</br> “我和李沐清很聊得來,她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趁她滯留巴黎,挖她的墻角。”</br> “景萱,你至少應該嘗試一下……”</br> “小姑,您別勸了,我之前已經遞交了辭呈,凌鋒也沒有挽留,也許在他心中,我只是一個花瓶,無聊時取樂罷了。”</br> “景萱,不要輕易放棄,你和凌鋒從小就認識,兩家長輩都希望你們走到一起,延續上一輩的情誼。”</br> “多情總被無情惱,不如瀟灑離開……小姑,我先出去了。”</br> 話音剛落,蘇景萱輕嘆一口氣,快步走出辦公室。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