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陽光透過單薄的窗簾,灑滿整個房間。</br> 蘇景萱睜開眼,看到凌鋒站在窗邊,似乎在欣賞曼谷的清晨。</br> 他的身影頎長挺拔,卻給她一種落寞的孤寂感。</br> 不知過了多久,蘇景萱終于忍不住咳嗽一聲。</br> 凌鋒轉過身,笑著問道:</br> “時間很早,是我吵著你了嗎?”</br> “是的,你的呼吸和心跳吵著我了?!碧K景萱側過臉,嘴角帶著一絲笑意。</br> 凌鋒有些疑惑,笑著調侃道:</br> “蘇景萱,你情愿對著墻壁,也不愿看著我?!?lt;/br> “我剛剛睡醒,蓬頭垢面的,你難道不應該回避嗎?”</br> “你出丑的樣子,我已經見過很多次,應該用不著避嫌?!绷桎h直言不諱。</br> “你如果是個啞巴,應該挺招女人喜歡的……你先出去,叫護士進來?!碧K景萱臉頰微紅,慌忙岔開話題。</br> 凌鋒走出病房,去請護士幫她換洗。</br> 半個多小時后,等到護士離開,凌鋒走進病房,只見她的臉色已經有所好轉,沒有昨日那般蒼白。</br> “我從國內給你請了專業的護理,早上的航班,中午會到?!?lt;/br> “為什么要舍近求遠?曼谷的醫院也有會說國語的?!?lt;/br> “這里的,我信不過。我會安排妥當的?!绷桎h坐在床邊的椅子上。</br> 蘇景萱看到凌鋒一臉疲憊,埋怨道:</br> “你昨晚又熬了一通宵?”</br> “是的?!?lt;/br> “你是鐵打的嗎?”蘇景萱一臉關切。</br> “不是。”</br> “因為我救過你,現在和我說話,你覺得很尷尬,對嗎?”</br> “沒有?!?lt;/br> “那你為什么唯唯諾諾的?你以前的囂張勁去哪了?”</br> 蘇景萱有些埋怨,她不希望凌鋒現在的親近體貼,只是因為出于虧欠。她希望更加自然且平等的關系。</br> 凌鋒起身拉開窗簾,讓陽光照進屋內,笑著說道:</br> “曼谷的早晨,陽光很溫暖?!?lt;/br> “你不用岔開話題……你回國吧?!碧K景萱雙眸低垂,心情異常的復雜。</br> “昨晚不是說好了嗎?帶你一起回國。”</br> “我現在這種情形,根本沒辦法幫你,只會成為累贅。”</br> “沒有你,我可能昨天就死了。如果你是累贅,那我是什么?哈雷彗星?”</br> 蘇景萱看向凌鋒,疑惑地問道:</br> “為什么是哈雷彗星?”</br> “它叫掃把星,每隔76年出現一次,總是伴隨著災難。”</br> “找到行兇者了嗎?”</br> “還沒有,我已經懸賞500萬美元,相信很快會有線索?!?lt;/br> “我聽沐清說過,你之前在停車場被人刺殺過,兩者有關聯嗎?”</br> 凌鋒搖了搖頭,笑著調侃道:</br> “一大早上,我不想聊這么沉重的話題。”</br> 兩人再次沉默下來。</br> 恰在此時,蘇景蘭走進病房。凌鋒得以回酒店休息。</br> 中午時分,來自江海的國際航班順利落地。</br> 凌鋒聘請了四人醫療小組,兩名醫生兩名護士。同一航班,還有隨行的九名安保。</br> 兩名從國內聘請的護士將貼身照顧蘇景萱,九名安保則分成三班,提供全天看護。</br> 他將相鄰的單人病房一同租下,作為值班人員的歇腳點,既保證了蘇景萱病房的清靜,又能隨叫隨到。</br> 對于凌鋒的周到安排,蘇景萱感覺過于夸張,但心中早已暖流涌動。</br> 病房內,醫護正在了解康復情況,以便接手工作。</br> 晚餐過后,巴頌突然傳來消息,他們在曼谷的棚戶區抓到了受傷的槍手。</br> 這些地頭蛇的高效,讓凌鋒大感意外。</br> 他隨即將目標信息發送給秦天磊,約定行動方案。</br> “你去哪?”</br> 蘇景萱看到凌鋒神情凝重地準備離開,忍不住問道。</br> 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依賴這個男人,不希望成為他的負擔,但更害怕對方的不辭而別。</br> “好好養傷,我晚點回來看你?!绷桎h并未明說,只是笑著安慰。</br> “阿鋒……你小心一點?!碧K景萱抿著嘴唇,臉頰有些發燙。</br> 凌鋒微微一愣,點頭答應,隨后召集陸文軒,并帶走六名安保。</br> 這些安保都是凌鋒高價聘請的戰場老兵,實戰經驗極為豐富。</br> 為了以防不測,他將秦天磊作為外圍策應,自己帶著陸文軒等人趕往約定地點。</br> 為了掩人耳目,巴頌將交接地點定在一座廢棄的橡膠廠。</br> 兩方人馬碰面時,太陽已經落山。</br> 凌鋒一眼看到巴頌,笑著說道:</br> “巴頌先生,你們的速度真是出人意料。”</br> “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何況凌兄弟出手闊綽,曼谷的小鬼都被你驚動了。”</br> “怎么找到的?”</br> “子彈卡在了肩胛骨,需要動手術,黑市醫生把他賣了。”</br> “他在哪?”</br> 巴頌并未回答,深吸一口雪茄,朝著面包車點了點。</br> 凌鋒看向陸文軒,后者會意地帶人前往交接,將槍手拖出車廂,扔在地上。</br> 槍手的肩膀綁著白色繃帶,臉上沒有血色,顯然失血過多。</br> 凌鋒目光冷峻地看著地上的男人,笑著說道:</br> “真沒想到,這么快又見面了。我說話,你能聽懂嗎?”</br> 對方一臉茫然。</br> 巴頌解釋道:</br> “這小子只會泰語?!?lt;/br> 他隨后指定一個馬仔,給兩人做翻譯。</br> 凌鋒盯著槍手的眼睛,笑著問道:</br> “我們之前有仇怨嗎?”</br> 對方搖了搖頭。</br> “既然沒有仇怨,那就是有人雇傭,對嗎?”</br> 槍手猶豫片刻,點了點頭。</br> “請告訴我雇主是誰?你主動交待,我不會為難你?!绷桎h語氣柔和,嘴角帶著笑意。</br> 巴頌一邊抽著雪茄,一邊欣賞凌鋒的審訊,這個年輕人讓人有點發怵,在草木陰森的廢棄廠房,帶著一絲變態的氣質。</br> 槍手咬著牙關,沒有說話。</br> 凌鋒看了一眼時間,然后看向陸文軒,后者會意地上前,帶著兩名隨從,接手審訊工作。</br> 槍手的口中被塞滿一卷紙巾,發出撕心裂肺的沉悶哀嚎。</br> 凌鋒面無表情地背過身,與巴頌一同欣賞曼谷的月色。</br> “需要來一根嗎?”巴頌笑著問道。</br> “不用,謝謝?!?lt;/br> “喜歡曼谷嗎?”</br> “挺好的,這個季節很舒適。”</br> “你前妻怎么樣?有生命危險嗎?”</br> “她很好,正在康復。”</br> 巴頌吁出一口雪茄,帶著敬意地說道:</br> “能替別人擋子彈,我只在電視中見過,她是一個勇敢的女人。”</br> 凌鋒沒有說話,這件事已經超出了勇敢的范疇。</br> 巴頌看向凌鋒,拍了拍他的肩膀,羨慕道:</br> “年輕人,泰國允許一夫多妻,我一共有六個妻子,別說擋子彈,能替我挨鞭子的恐怕都沒有。你很幸運。”</br> “我愛的是另一個女人?!绷桎h輕聲說道。</br> “你愛過你前妻嗎?”</br> “沒有。”</br> “那你為什么娶她,只是貪圖她的美色嗎?”</br> “結婚不一定出于愛情。巴頌先生,如果您結婚是因為愛一個女人,那您就不應該娶六個妻子。這在邏輯上是矛盾的?!绷桎h一本正經地說道。</br> 巴頌微微一笑,調侃道:</br> “愛情沒有邏輯,孩童才做選擇,而我全都要。”</br> 凌鋒啞然失笑。</br> 恰在此時,陸文軒快步走來,低聲說道:</br> “他招了?!?lt;/br> “是誰?”</br> “兩人見面時,雇主帶著口罩,也不知道姓名,但左手只有四根手指?!?lt;/br> 聽到這里,凌鋒的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一個人影——蘇景瀚。</br> 哪怕蘇景萱遭受槍擊,這個蘇家的長孫身在曼谷,卻始終沒有露面。</br> 那斷掉一根的手指,正是凌鋒親手砍斷的。</br> 一想到與蘇家的恩怨,一個要殺,一個要救,凌鋒感到頭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