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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廟堂 第二百零三章 權(quán)衡

    第二百零三章 權(quán)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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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正文355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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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到了外間,張瑩然打疊起精神,和那季家人攀談起來,又仔細(xì)問了這穆家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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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季家人同穆家還有過幾次來往,便對(duì)她將他們所知道的穆家的情形都說了,就連他家有個(gè)夫家沒有人了,便回娘家長(zhǎng)住的姑奶奶,也都說了。張瑩然見他們說得,同她剛才所見應(yīng)景,便已是又多信了幾層,就更是忐忑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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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婚禮宴席一散,張瑩然便拉著安解弘,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說,要趕緊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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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知張瑩然素來舉止穩(wěn)重,從來沒有如此失態(tài)的時(shí)候,如今這樣,看來此事非同小可。便對(duì)季家說有急事,就帶著安家人告辭了,坐了大車,急急忙忙連夜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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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上陽(yáng)城的城門本來晚上都是關(guān)著的。不過安解弘如今是上陽(yáng)的知府,安家人出行,都有特殊的腰牌,便連夜叩開了城門,回到了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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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一直等到和安解弘只有兩人單獨(dú)在內(nèi)室里,才鄭重其事地將那荷包拿了出來,遞給安解弘看,又問道:‘你可認(rèn)得出這個(gè)荷包是誰(shuí)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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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見張瑩然忙忙得要趕回來,還以為有什么大事,誰(shuí)知卻是讓他辨認(rèn)一個(gè)荷包?不由有些生氣,便道:‘我哪里知道你們女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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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見安解弘誤會(huì)了,便忙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先看看,若你也認(rèn)不出來,少不得就要拿給大姑奶奶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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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一聽是同安解語(yǔ)有關(guān),立時(shí)嚴(yán)肅起來,忙將那荷包接了過來,低頭細(xì)看。一看之下,安解弘不由怔住了,他將那荷包翻來覆去地驗(yàn)了個(gè)底朝天,越看臉色越嚴(yán)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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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也是惴惴不安,心就不斷往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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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看了半日,便放下荷包,走到填漆床旁邊豎立的大衣櫥前,開了衣櫥門,在里面仔細(xì)翻檢起來。卻是找了半日,才從衣櫥底部的抽屜里,也找出一個(gè)荷包,又遞給張瑩然,“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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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滿腹狐疑地接過那荷包,也仔細(xì)查看起來。張瑩然是刺繡好手,對(duì)針腳的感受度,比安解弘要高。卻是一看之下,更是驚訝,就道:“這個(gè)荷包,和我拿回來的荷包的針腳是一模一樣的”又仔細(xì)將兩個(gè)荷包放在一起對(duì)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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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只見張瑩然從穆姑娘那里拿回來的荷包,是杏色的,上面繡著的圖案看不明白,而安解弘從衣櫥里翻出來的荷包,是米色的,上面歪歪扭扭地繡著一桿翠竹。除去兩個(gè)荷包上的圖案不一樣,這兩個(gè)荷包邊緣的針腳,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歪歪扭扭。就連那粗一針,細(xì)一針的密度,都是如同一個(gè)模子造出來的。——針線活兒做得好,仿制還容易些。因?yàn)獒樐_細(xì)密一致,仿制的人只要也是刺繡高手,自是不難模仿。可是若是針線活兒做得不好,卻是很難仿制,因?yàn)橐總€(gè)歪歪扭扭的針腳都是錯(cuò)的一樣離譜,卻是難煞很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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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便立時(shí)斷定,這兩個(gè)荷包出自一人之手。——這樣參差不齊的針腳,除了那位“刺繡大師”本人,沒有第二人能做得“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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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你怎么會(huì)有這種荷包?”張瑩然問道,“這針線活兒也太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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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苦笑,“我娘去世的早,我爹也不怎么管我們。我妹妹,算是我?guī)Т蟮摹N乙粋€(gè)男人,哪里知道要找人教她做針線?——還是她后來大了些,自己想學(xué),才跟著秦媽媽扎幾針,卻是完全不得要領(lǐng)。秦媽媽見她沒有天分,又怕她將手弄粗了,便不再讓她習(xí)練刺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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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你說,這個(gè)荷包,真的也是……也是……大姑奶奶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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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緩緩點(diǎn)頭,“雖不能完全確定,不過總歸和她有關(guān)。”又將那個(gè)荷包拿在手里看了看,道:“這個(gè)荷包,你到底是哪里得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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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定了定神,就將今日下午,在瑞姐兒新婚的小院外面,從穆姑娘那里聽來的話,一五一十說給了安解弘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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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聽了,也是面色黑沉得不得了,便問道:“那位穆姑娘在哪里?——我要親自再細(xì)問問。”說著,安解弘恨不得立時(shí)就叫了差役,去將那位穆姑娘帶過來嚴(yán)刑拷打,讓她招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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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忙攔著他,委婉勸道:“穆姑娘也是個(gè)可憐人,臉上被燒壞了好大一塊傷疤,平日里都蒙著面紗,想來也很少拋頭露面。還是不要難為她了。”又道:“這件事,她藏在心里,這么多年也沒有對(duì)人說,可見也不是個(gè)長(zhǎng)嘴饒舌的人。再則,私奔這種事,又不是值得稱道的好事,她要鬧得眾人皆知,對(duì)她自己有什么好處?且讓人知道她同這種沒有廉恥的女人為友,平白壞了她自己的名聲而已。——所以妾身以為,這位穆姑娘倒是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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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聽張瑩然說得在理,又聽說穆姑娘毀了容,也甚是驚訝,便只好暫時(shí)打消了念頭,在屋里走來走去,反復(fù)思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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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在屋里想了****,才對(duì)張瑩然道:“這事真假如何,我們目前無從查知。你看那穆姑娘說的,她的先夫家,家破人亡;慕容家的旁支,也是家破人亡。所以除非找到那兩人在一起,否則完全是死無對(duì)證的事情。——還不如先當(dāng)不知道,將此事放一放。”又沉吟道:“這位穆姑娘,有沒有你說得這么古道熱腸,也值得商榷。我們就當(dāng)不知道,先按兵不動(dòng)。若是那穆姑娘完全于此事無關(guān),當(dāng)然不會(huì)再有什么妖蛾子。若是她在其中有些關(guān)聯(lián),見我們無動(dòng)于衷,她就一定會(huì)再有后招。——我們且看著吧。”說著,便拿了主意,要派兩個(gè)暗探去盯著穆家的人等,看看到底他們是何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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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見安解弘想得周到,也甚是信服,只猶豫道:“若是那范四爺真的還活著,大姑奶奶豈不是就不用守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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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冷笑道:“若是那范朝風(fēng)還活著,便說明那穆姑娘說得是真的,他確實(shí)是假死跟人私奔。這種話,還不如不說。——我寧愿我妹子做一輩子****,也比讓她知道自己成了棄婦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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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又忿忿道:“范朝風(fēng)若是變了心,想納別的女人,我妹子就算心里不高興,也不會(huì)死攔著他。何必要拋家棄祖,做出這種卑鄙之事——卻是害了我妹子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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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聽了,不免有些尷尬。——當(dāng)日自家大姑奶奶那善妒的名聲,可是整個(gè)舊都都出了名的。那范四爺別說妾室,就連通房都沒有一個(gè)。看來范四爺是真的怕極了大姑奶奶,才出此下策,估計(jì)也是無可奈何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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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又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道:“還說抗擊夷人,英勇殉國(guó)。原來是金蟬脫殼,跟人雙宿一起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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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并不知當(dāng)日營(yíng)州的具體情形,也無從猜想當(dāng)日到底有沒有可能金蟬脫殼。如今見夫君這樣說,便也都信了,只是想起安解語(yǔ)覺得傷心,便在一旁低頭拭淚。又想起一事,便對(duì)安解弘問道:“那你打不打算給王爺說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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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沉吟許久,道:“先放一放吧。我還是不大相信這個(gè)穆姑娘的話。等閑下來,我再命人叫她過來問話。就算要一輩子瞞著我妹妹,我們也得查個(gè)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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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點(diǎn)頭贊同,“這倒是正理。我們現(xiàn)在也只是道聽途說。雖說有這個(gè)荷包為證,可誰(shuí)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世上,陰差陽(yáng)錯(cuò)的事情多了去了,可不能莽莽撞撞就給人扣上負(fù)心薄幸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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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這話卻是在為范朝風(fēng)開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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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也覺得自己剛才有些失態(tài),便對(duì)張瑩然長(zhǎng)揖在地,道:“多謝夫人提點(diǎn)。為夫這廂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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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反倒笑了,“去去去,別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的。我只想知道,若是這事是真的,你到底打算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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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便下了決心,“若是真的,我自會(huì)問問妹子到底想如何。若是她還是放不下范四爺,愿意跟人共侍一夫,也由得她。到底她是原配正室,那位私奔的姑娘,已是敗了德行。俗話說,聘則為妻奔為妾。她要進(jìn)范家門,也只有做妾一條路了。——若是想做平妻,門兒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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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若是大姑奶奶不愿呢?”這才是張瑩然最擔(dān)心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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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只冷笑道:“若是我妹妹不愿意,就和范朝風(fēng)合離。——我如今也不是當(dāng)日沒有差事的閑人。就算妹妹在家一輩子,我也護(hù)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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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張瑩然見安解弘也犯了左性,又氣又笑道:“大姑奶奶的兒子,已是立了世子,如何合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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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弘倒是一時(shí)氣憤,沒想起來這個(gè),便尷尬道:“那就再商議。”說完,便去了凈房洗漱,又出去衙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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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安解語(yǔ)在王府里對(duì)自己娘家大哥大嫂的心事,當(dāng)然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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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范忠近日終于將王爺?shù)男艓Я诉^來。原來王爺在青江大營(yíng)的水師出師不利,前一陣子,和豫林王韓永仁的水師打了一仗,雖然不能說是大敗而歸,卻是一點(diǎn)好處都沒有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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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范朝暉縱橫沙場(chǎng)十幾載,在陸上還從未遇到過對(duì)手。誰(shuí)知如今卻在水上失了利。因此下,范朝暉又招集了人手,正在商議有沒有別的法子,能迅速提高水師的戰(zhàn)斗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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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又加上之前范朝暉派到呼拉兒國(guó)的探子,近日來終于有了信過來。卻是他們?cè)诤衾瓋簢?guó)探子首領(lǐng),不知得罪了哪方神圣,被人抓了,投進(jìn)了天牢。倒是沒有照奸細(xì)論處,只是被關(guān)押起來,不得見人。呼拉兒國(guó)別的探子,便失去了領(lǐng)頭人,都不敢貿(mào)然行動(dòng),所以南朝這邊,才很長(zhǎng)一段時(shí)間沒有呼拉兒國(guó)的消息傳來。直到范朝暉這邊再派人過去,才知道出了何事。便寫了密信讓人送回來,請(qǐng)示如何處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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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因了這兩事,范朝暉幾個(gè)月來甚是忙碌,就連以前每月都要寫的家信都放在一邊,一心一意要扭轉(zhuǎn)水師的戰(zhàn)局。且為了兩年后順利拿下韓地,呼拉兒國(guó)那里,也得要?jiǎng)右粍?dòng)。免得到時(shí)候,那些夷人知道南朝內(nèi)戰(zhàn)再起,又過來趁火打劫。范朝暉的北地卻是和夷人正面相接。若是兩面作戰(zhàn),勝算就更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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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接了呼拉兒國(guó)探子的密信,范朝暉便和心腹幕僚商議,再派能人去呼拉兒國(guó),扶植呼拉兒國(guó)禁衛(wèi)軍大將軍,同攝政長(zhǎng)公主打擂臺(tái)。最好讓呼拉兒國(guó)十年以內(nèi),一直陷于內(nèi)亂之中。這樣范朝暉才好騰出手來,重點(diǎn)收拾韓地,然后拿下謝地。</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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