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凌沫悄悄打量蕭亦宸,穿的人模狗樣的,結果一臉憔悴,不知道昨晚又去鉆哪家小姐的屋子了?
蕭亦宸感受到了蘇凌沫的目光,昂首挺胸任由她打量。
蘇凌沫在心里翻了個白眼,將身子側著,掀開轎簾,大街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小販的叫賣聲絡繹不絕,街道兩旁擺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
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象了。
南境不似臨安這么太平,姜國與蕭國交界處,姜國總是以各種理由騷擾南境的百姓。所以老百姓幾乎足不出戶,保全性命是最重要的,哪還顧得上其它的。
自從蘇凌沫的父親蘇敬呈帶著蘇家上下到了南境之后,姜國安寧了不少,但是南境百姓是畏懼心理早已生了根,一時半會也改變不了。
“不就是一條街嗎?有什么好看的?”蕭亦宸突然來了一句。
蘇凌沫并不理會他,只是輕輕將轎簾放下。
馬車行了兩刻鐘,停于將軍府門前。
蘇府管家早已站在門口翹首以盼,見馬車停下,立即迎上前去,“小姐回來了。”
“忠叔。”蘇凌沫喚了一聲。
“老爺夫人還有少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蘇凌沫讓安若和安沁把幾件禮物交給忠叔。
忠叔吩咐小廝將東西放到庫房,然后領著蘇凌沫去前廳。
“爹!娘!哥哥!”蘇凌沫一一問安。
一家人其樂融融,蕭亦宸顯得格外多余。
“岳父!岳母!大哥!”蕭亦宸作揖行禮。
蘇敬呈冷哼一聲,鼻息吹的胡子都在顫動。
“世子殿下不必多禮。”李堇禾淡淡的對蕭亦宸說。
“如今時候尚早,我帶曦兒回房說會兒體己話,殿下隨意。”說著便牽起蘇凌沫的手離開了。
蘇敬呈不待見蕭亦宸,隨便找了個由頭離開了。
如今偌大的地方只有蕭亦宸和蘇慕杭兩個人。
“世子殿下略顯憔悴啊?”蘇慕杭率先出聲。
“沒有休息好罷了。”
“乍一看我還以為是殿下縱欲過度,腎虛而至的,看起來和剛從那些風月場所出來的恩客一樣。”蘇慕杭故意揶揄他。
“你、”蕭亦宸怒氣直沖天靈蓋。
這畢竟是將軍府,他要收斂一點,不然很有可能豎著進橫著出。
當年兩人也算是手足之交,蘇慕杭比蕭亦宸年長一歲,如今正弱冠之年。
自從妹妹被退婚之后,蘇慕杭就和蕭亦宸斷了往來。
李堇禾帶著蘇凌沫到了未出嫁前的閨房。
“你如今在王府安心待著,不要輕舉妄動,凡事還有你哥哥在,我們也會幫襯你。”李堇禾叮囑道。
“你放心好了,娘,我心里有數。”蘇凌沫安慰道。
“無論如何你都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到時候連煜王府也保不了你。”李堇禾再三叮囑。
“女兒明白。”蘇凌沫拍拍她的手表示安慰。
孰輕孰重她還是分的清楚,如果她意氣用事,到時候哥哥十幾年的謀劃就付諸東流了。
前廳,蕭亦宸可被氣的不輕。
“三年前你執意退婚,我本以為你和曦兒從此再無交集,結果如今皇命難違,你還是娶了曦兒。”
因為退婚一事,蘇慕杭對蕭亦宸抱有很大成見。
“你明白就好,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你以為我會娶她嗎?”蕭亦宸對他說道。
“曦兒雖不是什么皇親國戚,世家貴女,但也是是我們捧在手心里寵大的,三從四德那些條條框框根本約束不了她,無論她做什么,我們都支持她,所以,哪怕她現在要和你和離,我們蘇家與皇上對抗,也會順從她的意思。”蘇慕杭把話挑明了,一股腦全說出來。
“我們可以和皇上對抗,你敢和太子對抗嗎?就算你不娶曦兒,你也娶不了傅知鳶。”
說起這個就來氣,傅知鳶是當朝丞相的女兒,十三歲那年皇上就給她和太子賜婚,十六歲嫁進東宮。
在她未出閣之前,和曦兒關系甚好,曦兒一口一個“知鳶姐姐”,誰知道她的未婚夫居然喜歡她這個“好”姐姐。
“我娶不娶她,與旁人何干?”蕭亦宸面色嚴肅。
“三年前你自己說了什么難道忘了嗎?”
在蘇凌沫及笄當日,蕭亦宸當眾退婚,并且說他喜歡傅知鳶。
一提到三年前,蕭亦宸頭上陰云密布。
兩人之間的氣氛劍拔弩張。
“少爺,世子殿下,老爺請兩位去流云居用膳。”丫鬟前來通傳。
蕭亦宸和蘇慕杭先到,不一會兒李堇禾和蘇凌沫姍姍來遲。
“好了,人都到齊了,上菜吧!”蘇敬呈吩咐道。
丫鬟將一盤盤菜擺在桌子上。
蘇凌沫面前的全都是她喜歡的菜,紅燒獅子頭,糖醋魚,酒釀丸子,麻辣小龍蝦。
蕭亦宸坐在她的對面,面前擺著清炒苦瓜,水煮小白菜,涼拌黃瓜和兩盤小青菜
蘇慕杭看著蕭亦宸面前的菜,暗自勾了勾嘴角,不虧是他爹,夠絕。
清炒苦瓜苦就沒有其它的味道,蕭亦宸只吃了一口就再也不碰了。
尊貴的身份以及良好的用膳禮儀,絕對不允許他將筷子伸到對面去,于是一頓飯下來,他吃了一肚子的“草”。
蘇凌沫倒是吃的舒心,面前放的都是她喜歡吃的。
蕭亦宸就知道,蘇家人不會讓他好過的。
用完膳后,蘇敬呈鄭重其事的說他有事宣布。
“初堯,初塵,你們過來。”
兩名風度翩翩,氣宇軒昂的男子走上前來。
“曦兒,這是爹為你找的兩個護衛,他們兩個武藝高強,可以貼身保護你的安全。”要是他女兒看上其中一個,養在身邊當男寵也好,要是兩個都看上,那就更好了,兩個都收下。
“爹!”蘇凌沫覺得他爹太過于明目張膽了,這樣子是當侍衛的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王府的戒備森嚴,不會有危險,況且就算出門也有府中侍衛隨行,您不必擔心。”蕭亦宸覺得蘇敬呈是在挑戰他的底線,他還在這里站著,居然明目張膽給蘇凌沫塞人。
“你們王府,我一個也不放心,尤其是你,要是曦兒少一根頭發,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真是好笑,難道您老數過蘇凌沫頭上有多少根頭發?再說了,難道她梳頭的時候不掉頭發?
蕭亦宸也只敢在心里發發牢騷,想當年,內閣學士的小兒子搶了蘇凌沫的糖葫蘆,蘇敬呈居然打斷了人家一條腿,真是恐怖。
這事還真是蕭亦宸誤會了,當初內閣學士的兒子趙硯書搶了蘇凌沫的糖葫蘆,蘇凌沫哭鬧不止,恰巧蘇敬呈來了,一臉兇神惡煞是樣子,趙硯書撒腿就跑,結果一不小心摔斷了腿,最后臨安傳的沸沸揚揚,說蘇敬呈因為內閣學士的兒子欺負了自己的女兒,活活打斷了一個孩子的腿。
“岳父大人……”
“你別叫我岳父,我可擔待不起。”蘇敬呈打斷他的話。
當年覺得這小子一表人才,處事有度,和自家閨女郎才女貌,不曾想竟是自己瞎了眼,如今看他,從頭到腳沒有一點順眼的地方。
“蘇將軍,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的。”蕭亦宸信誓旦旦。
“不要以為我年紀大了,好糊弄,現在的話本我也不是沒看過,要是曦兒和傅知鳶一同掉進水里你先救誰?要是傅知鳶要用曦兒的心頭血治病你會怎么辦?”
蘇凌沫:“……”
蕭亦宸:“……”
李堇禾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讓他收斂一點。
“咳!”蘇慕杭用咳嗽聲化解尷尬,“爹,你一天少看點話本。”
蘇慕杭覺得他爹被話本荼毒不輕,有一次大半夜看見他爹拿個蠟燭,躲在后院里看話本。
“今天不管怎么說,這兩人你一定要帶走,不然我不放心。”蘇敬呈對蘇凌沫說道。
“爹!我不需要侍衛,有安若和安沁在就夠了。”
安若和安沁自幼習武,目的就是為了保護蘇凌沫的安全。
“既然曦兒都這樣說了,你就不要再強迫她了。”李堇禾說道。
既然夫人都這樣說了,蘇敬呈也不好再硬塞。
“罷了,你們先下去吧!”
初堯和初塵按照吩咐離開。
“爹,娘,大哥,時候不早了,我們就先回王府了,改日再回來看你們。蘇凌沫和他們道別。
按照規定,新婦三朝回門必須在黃昏之前回到婆家。
兩人坐上馬車原路返回。
“你說說你爹究竟幾個意思,我還沒死呢?就明目張膽的給你塞人。”蕭亦宸越想越氣不過。
“我爹說了,他們只是保護我的安全。”
“你以為我會信嗎?侍衛是他們那個樣子的嗎?分明就是兩個小白臉。”兩個人一個比一個細皮嫩肉,哪里有個侍衛的樣子?
“就算不是,那又怎樣?你管的著嗎?”蘇凌沫反駁道。
“你現在可是煜王府的世子妃,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煜軒府的臉面!”蕭亦宸強調道。
馬車剛剛停在煜王府門前,小廝剛要過去牽馬,蕭亦宸就從馬車里飛了出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蘇凌沫!”蕭亦宸咬牙切齒。
蘇凌沫慢慢從馬車上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我可不是傅知鳶,不會像她一樣溫柔小意。”
她拍拍手上的灰塵,繼續道,“如果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世子殿下,還請殿下多多擔待,但是、我絕對不會改!”說完就轉身進了王府。
小廝準備扶蕭亦宸起來。
“滾!”蕭亦宸吼道。
小廝不敢輕舉妄動。
蕭亦宸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塵,馬上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