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顧家兩個孩子接連經歷了人生‘歷史性意義’的重要時刻,而父母都沒能陪在身邊,出于愧疚,顧懷民和陶嘉慧夫婦向組織申請了五天的小長假,回來陪陪兩個孩子。</br> 父母一旦在家,顧遠就要扮演乖乖仔,每天按時上學放學,不能呼朋喚友,也不能去網吧KTV娛樂,對他是種煎熬。</br> 不過顧挽倒是很開心,距離上次爸媽回家,中間差不多已經隔了兩個月了,她實在有點想媽媽。</br> 父母回來的當天晚上,她就賴在爸媽的房間不走,吵著要跟媽媽睡。新晉小女人有很多悄悄話要和媽媽講,爸爸被“無情”地趕了出來。</br> 母女倆一躺進被窩,陶嘉慧就伸手將顧挽摟進懷里,另一只手順勢摸了摸她的小肚子,溫聲問:“上次來的時候,肚子是不是很疼?”</br> 顧挽不想給她帶來心理上的負擔,安慰她說:“還好,不是很疼。”</br> 陶嘉慧點點頭,到底還是歉疚遺憾:“本來這些女孩子的事,應該是我來教你的,但你每次需要我的時候,好像媽媽都沒在你身邊。”</br> “沒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br> 她撒嬌般往陶嘉慧的懷里鉆,莫名想起那天晚上,季言初摸著她的頭,對她說的那些話。</br> 她翹了翹唇角,微帶著困倦的聲音,對陶嘉慧說:“我現在是個大人了,知道怎么照顧好自己,媽媽您別擔心。”</br> 之后兩人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話,直到很晚才睡。</br> 隔天正好是周末,陶嘉慧和顧懷民一早就計劃好今天要帶著倆孩子出去好好玩一天。</br> 北城游樂園最新開了家真人密室逃脫,顧遠班上有幾個同學去玩過,聽說特別燒腦,特別刺激,他嚷嚷著要去。</br> 顧挽也沒什么特別想玩的地方,一家人就聽了顧遠的建議,去了北城游樂園。</br> 到了地方,顧遠豪氣沖天,興致勃勃選了一個恐怖類型的主題。</br> 前情介紹很老套,恐怖片最常拍的那種:說是四個同學,高中時期校園暴力過一個女生,導致那個女生跳樓自殺。后來這四個人長大,某次野外郊游,無聊的夜晚有人慫恿著玩碟仙,一不小心,招來了那個跳樓女同學的鬼.魂,迎來了一場恐怖又殘虐的報復。</br> 看完劇情介紹,他們四個進了小黑屋。</br> 結果一進去,顧挽就后悔了。</br> 顧遠全程除了慘叫,哭爹喊娘,拖后腿,簡直一點忙都幫不上,不僅拖累了整個團隊的進程,后來甚至游戲還沒玩穿心,他就被嚇的不行,四個人不得不提前出來。</br> 沒有解密到最后一關,顧挽抓心撓肺的難受,但顧懷民和陶嘉慧又不允許她一個人再玩一次,最后被逼著陪顧遠去坐海盜船,她掉頭回家的心都有了。</br> 四個人玩到半下午才回來,本來還說晚上要去看電影的,但顧挽實在不想再陪顧遠這個幼稚鬼浪費時間了,吵著要回去。</br> 陶嘉慧準備晚上再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就當是給顧遠再補過一次生日。</br> 他們買完菜又去蛋糕店里買了蛋糕,陶嘉慧還特意給顧挽也買了個很小的草莓蛋糕,也算是給她那件難以宣之于口的成長同時慶祝。</br> 準備晚飯的時候,顧懷民和顧遠在房間里游戲PK,顧挽一個人百無聊賴,躺在客廳沙發看電視。</br> 無腦白癡的偶像劇,看得她昏昏欲睡,聽到門鈴響的那一刻,她還沒反應過來,直到陶嘉惠聞聲跑去開門,她猛地意識到可能是誰,一骨碌從沙發上坐起來。</br> “你哥他……”</br> 往常給他開門的都是顧挽,所以季言初本能的以為,拉開門的那個人肯定會是她。</br> 一句話只說了半截,后面的話因為陡然出現的這位陌生中年女性而卡在喉嚨里。</br> 他神色微怔,照著那張全家福,很容易就認出了這個人是誰,隨即,臉上浮現一絲尷尬和難堪,不怎么順暢的換了話鋒:“……請問,顧遠在家嗎?”</br> 陶嘉慧:“你是?”</br> 顧挽適時從后面冒了個腦袋出來,幫忙介紹:“他是哥哥的同學,是來——”</br> “路過!”</br> 不等顧挽說完,季言初搶著說道:“我是有事路過這邊,正好來還顧遠前兩天借我的課堂筆記。”</br> 聞言,陶嘉慧一臉詫異,不可置信地笑著問顧挽:“你哥學好了?上課還知道記筆記?”</br> 顧挽:“可能……間歇性地改邪歸正吧。”</br> 她不知道季言初為什么要撒謊,但下意識就幫他圓著話茬兒:“我哥在跟我爸打游戲呢,你要不進去找他?”</br> 陶嘉慧也說:“對對對,正好我們今晚要給他過生日,同學你也進來一起吃個蛋糕?”</br> 季言初微微頷首,禮貌地笑著拒絕:“不了,謝謝阿姨,我就是正好路過,來還一下東西,得馬上走。”</br> 他頓了一秒,神色微異,又添了句:“回去晚了,家里人會擔心的。”</br> 既然他這么說,陶嘉慧就不好再留了,接過他從背包里拿出來的本子,然后客氣地交代了句:“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啊。”</br> 關上門后,她沒有把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想起她鍋里還燜著排骨,碎碎念著:“哎喲,我的排骨可別燒焦了。”</br> 然后隨手把筆記本放在桌上,人就跑進了廚房。</br> 顧挽還在玄關處呆呆站著,若有所思地垂著頭,在想他為什么要撒謊,在想剛才那一剎那,他眼里掠過的黯然灰暗。</br> 她猶如失憶的病人,陡然恢復了記憶一般。</br> 她想起來,第二次見到他的那個晚上,在KTV,他曾瞄一眼她做的卷子,提醒她,不要全對,不然顧遠還是會被叫家長。</br> 一個數學不好的人,怎么看一眼,就能知道她全做對了?</br> 還有剛剛,他說,回去晚了,家里人會擔心。</br> 他這段時間,每天放學總在顧家泡著,一般都是九十點鐘才走,遇到周末會更晚。</br> 但顧挽從來沒看到過,有人給他打電話來詢問安全,或者問他為什么晚歸。</br> 一次都沒有!</br> 她僵硬著抬頭,盯著那個被扔在桌上的筆記本,腦子里有什么東西‘啪嗒’一聲,一直斷斷續續的那根線,仿佛突然就連接上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