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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8 章 第58章

    臨近暑假,接下來的考試季顧挽會特別忙,她今晚就不跟他們過去季言初那里了,省得明天她再回來,來回折騰的也累。</br>  晚飯過后,季言初送她回學校,大明星依舊怕自己被踩死,躲在車上不肯下來。</br>  當然,顧挽也巴不得這個大燈泡別跟過來。</br>  從校門口到女生宿舍樓下,正常速度不超十分鐘的路程,他們用了二十多分鐘。</br>  顧挽還是不滿意,覺得自己走的太快了。</br>  時間不算晚,此時宿舍樓門口或遠或近聚了好幾對情侶正交頭接耳地說著悄悄話。</br>  隱在黑暗的光線里,甚至有幾對從相擁的姿勢輪廓來看,很明顯是在接吻。</br>  顧挽不著痕跡地朝那邊瞟了一眼,隨即臉熱地垂下視線,回頭跟季言初說:“我要回去了。”</br>  “嗯。”</br>  季言初點點頭,捏了捏她的指尖,卻沒半點要放開的意思。</br>  顧挽也很有耐心地等著,想起兵荒馬亂的這一天,依舊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br>  明明早上還在想他們是不是真不可能了,然而此刻,竟能和他十指緊扣地一起走在校園里。</br>  “像在做夢一樣。”她不知不覺感慨出聲。</br>  聞言,季言初略挑了下眉,笑著調侃:“你經常做這種夢嗎?”</br>  顧挽恍然地愣了下,隨即甩開他的手:“才沒有!”</br>  男人被逗得笑出聲,低低沉沉的嗓音很好聽,顧挽只覺耳朵更燙了,賭氣又說了遍:“我要回去了!”</br>  這次語氣沒那么軟,還帶著點威脅。</br>  “生氣啦?”</br>  季言初臉上依舊掛著笑,厚著臉皮又去拉她的手,卻被顧挽一把甩開。</br>  他也不覺得難堪,索性半抱著將人拉到一旁的花壇邊坐下,笑呵呵的湊過來,主動跟她坦白:“我也做過的。”</br>  這下,顧挽有些意外,抬頭看著他。</br>  今晚的月色很亮很美,溫柔得像水一樣。夏季的夜空,繁星鋪滿蒼穹,遠處草叢樹林里,零星傳來幾聲早蟬的鳴叫。</br>  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也如月色般明亮,唇角掛著笑,寵溺又溫柔的說:“就我發現自己喜歡你的那會兒,夢見過好幾次,像今晚這樣牽著你的手送你回宿舍。”</br>  “我夢見咱倆一樣的年紀,我和你讀同一所大學,你不是叫我哥哥,我也不認為你是妹妹,我敢讓全世界的人知道我喜歡你,也敢用最放肆熱烈的方式追求你,然后……”</br>  說到這里,他突然戛然而止。</br>  顧挽忍不住追問:“然后怎么樣?”</br>  “啊。”他換了副懶撒隨意的神色,故作輕松的說:“然后我就醒了。”</br>  “醒了之后呢?”顧挽不依不饒。</br>  季言初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才扯了扯嘴角,說:“發現是夢,就很難過。”</br>  顧挽抿了抿唇,心情說不上來的復雜,又欣喜,又酸澀,還有種仿若劫后余生般的慶幸。</br>  她乖順地將自己的手塞進季言初的掌心:“我們現在在一起了。”</br>  靜靜盯著他們握在一起的手,為了安慰他,她開始將自己藏進青春歲月里的秘密一點一點剖開來給他看。</br>  她問:“言初哥,你還記不記得,林語姐姐跟你告白的那次,我哭得特別厲害?”</br>  季言初點點頭,他記得那次。</br>  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跟你撒謊,說我是肚子疼,其實不是的,我是恨自己還是個小孩子,怕有一天眼睜睜看著你被別人搶走,我卻什么也不能做。”</br>  “……”</br>  季言初詫異地看著她,略微張著嘴,表情有點震驚。</br>  顧挽不去看他,垂下眼,繼續輕輕緩緩的說:“我不想叫你哥哥,不是嫌哥哥多了或者你不好什么的,是因為,我怕我叫你哥哥,你就真的會一直當我是妹妹,不可能會喜歡上我了。”</br>  “后來答應,是你說我叫哥哥算是幫了你的忙,我就在想,既然我幫了你,那以后我讓你幫忙做我男朋友,你肯定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吧?”</br>  “我說要給你介紹對象,也不是真心的,我說要等到十八歲以后,是想著等長大了,看能不能有機會把我自己介紹給你。”</br>  “還有”</br>  “別說了顧挽。”</br>  季言初心疼得聽不下去,一把將人抱進懷里,用盡了全身力氣,恨不得就此與她融在一起。</br>  他的人生,從沒此刻這么悔恨過。</br>  他想起十三歲的顧挽,木訥又倔強,對誰都冷淡得像個沒有感情的小刺猬,卻唯獨對他,溫暖熱情得像顆小太陽。</br>  在他孤獨的時候給他送蛋糕,告訴他,他是個重要的人。</br>  在他受傷的時候撫慰他,告訴他,她可以為他做任何事。</br>  他的小尾巴,一直那么笨拙,那么堅定,默默跟在他的身后。</br>  為什么,自己就從來沒想過回頭看一眼呢?</br>  或許,在某個瞬間,他要是能猝不及防的回頭,說不定,那些小心翼翼的秘密,他就能早一點知道了。</br>  “傻子!”</br>  他顫抖著去吻她的唇,懊喪自嫌的喃喃:“我也是個傻子。”</br>  “怎么辦?”</br>  他抵著顧挽的額頭,仿若私語般輕聲問她:“欠你這么多債,我該怎么還呢?”</br>  思考了半秒,他似乎很快就找到了解決辦法,轉悲為喜地勾起唇。</br>  小括號逐漸揚起的瞬間,他又慢慢靠近過來。</br>  顧挽只覺自己的耳垂被他輕輕咬了一下,然后便聽到他征求性的問:“顧挽,我把一輩子都賠給你,好不好?”</br>  …</br>  從顧挽那兒回來,大明星在等待的時間里給自己訂了張晚上的機票,讓季言初直接送他去機場。</br>  路上,季言初開著車,輕抿的嘴角一直高高揚著,怎么也壓不下去。</br>  副駕的人時不時瞥他一眼,終于忍無可忍,酸溜溜地潑冷水:“就談個戀愛而已,又不是結婚,你至于樂得跟個傻逼一樣嗎?”</br>  季言初側目過來,發現這人今晚一直對他冷嘲熱諷的,并且從知道他和顧挽在一起了之后,說話做事就帶著股莫名其妙的得意和高傲。</br>  不愧是演員,角色進入的夠快,大舅哥的架子擺得自覺又順暢。</br>  行吧,看在這點的份上,他暫時不跟他計較了。</br>  他又抿了下唇,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睛里。今天的心情簡直好到爆炸,好像不管顧遠怎么嘲諷打擊,他都能好脾氣地不予計較。</br>  不僅如此,他還恬不知恥地交代顧遠:“你回頭幫我試探著問一下叔叔阿姨,看他們能不能接受顧挽現在就談戀愛?”</br>  旁邊的人劃手機的動作一頓,驚嘆這人的臉皮之厚:“讓我幫你問,你要不要臉?”</br>  “你聽我給你分析啊。”</br>  季言初不疾不徐地轉動方向盤,在路口拐了個彎,然后說:“我是想,如果叔叔阿姨現在就能接受的話,那今年年底,我就準備跟著顧挽一起回迎江陪二老過年了。”</br>  “……”</br>  不等顧遠罵他臭不要臉,他招招手,示意顧遠別著急,又說:“你看啊,你因為工作,這幾年幾乎很少陪爸媽過年了吧?我和顧挽早點被叔叔阿姨接受,二老也就等于多了個兒子孝順,你放心,我會連帶著你那一份兒,加倍的孝敬叔叔阿姨,這樣二老高興,你也可以心無旁騖的在外拍戲,你說是不是?”</br>  這套說辭倒是挺打動人心的,顧遠盯著他,不甘地動動唇,倒也沒說什么反駁的話來。</br>  “那要是我爸媽現在還不能接受呢?”頓了會兒,顧遠沒好氣的反問。</br>  季言初拍了下他的肩,笑意盎然地看著他:“所以啊,我為什么讓你去試探呢?”</br>  “?”</br>  顧遠遲鈍地眨眨眼,沒悟出來。</br>  季言初只好直接點破:“因為如果他們不接受,就要靠大舅哥你來幫我游說了啊。”</br>  說著,他又開始給顧遠灌迷魂湯:“畢竟你是顧家長子嘛,你的話,在這個家里還是足夠有分量的,對吧?”</br>  顧遠果然被捧得飄飄然:“那當然!”</br>  季言初迫不及待:“那我就當你答應了?”</br>  “你等等!”</br>  顧遠也沒那么好糊弄,意識到不對勁兒,暫時放下了手機,然后雙手抱肩地打量他,也學他平時那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盯著人看。</br>  直把人看得心里發慌,才嗤一聲冷笑:“季言初,你可以啊,你個老奸巨猾的狗東西,才確定關系就想著見家長?”</br>  他又開始拿手點他:“你想的可真夠美的!”</br>  行跡敗露,季言初摸摸鼻子,只尷尬了一秒,又腆著臉問:“不行嗎?”</br>  “當然不行。”</br>  顧遠睨他一眼,也終于逮到個機會調侃他:“萬一你倆沒談幾天就分手了呢?”</br>  季言初也是個老油條,立刻搖頭:“我如果分手,那鐵定是我家小姑娘不要我了。”</br>  “我你還不知道么?”</br>  他指指自己,恬不知恥的自夸:“人生活到現在也就談過這么一次戀愛,純情的男人也都很專情的,你放一百個心吧!”</br>  “嘔”</br>  顧遠聽不下去,捂著胸口做出干嘔的動作,草了一聲回頭大罵:“季言初你他媽談個戀愛怎么變這么惡心?”</br>  “你這叫什么話?”</br>  季言初終于不滿的抱怨:“你當初說只要一想到余生沒有許渺,就覺得寂寞如雪,我那時候聽了也直反胃,可沒當著你的面吐出來啊。”</br>  “……”</br>  顧遠只覺臉皮有些刺撓,不太愿意承認自己說過那種惡心吧啦的話,含糊推諉:“我那是酒后胡言亂語,和你可比不了。”</br>  不等季言初發言,他胡亂的一揮手,頗有點惱羞成怒的說:“哎呀,反正不管怎么說,我是不會幫你去游說我爸媽的,你想都不要想!”</br>  “真不幫?”</br>  季言初斜眼睨過來,仿佛最后的警告。</br>  可顧遠無所察覺,還在憤憤不平的計較,誰讓你揭我這么羞恥的老底。他態度堅決,不容商量的搖頭:“絕不可能!”</br>  “行,那下車吧。”</br>  季言初邊停車邊點頭:“畢竟你也沒有義務替我做這些,我能理解的。”</br>  然而這個狗男人,嘴上說著理解,回頭又笑瞇瞇地對一臉錯愕的顧遠說:“哦,對了。”</br>  “我在物業給你留的那把鑰匙,我準備收回來了。”</br>  顧遠:“?”</br>  他笑笑,一臉自豪的解釋:“我現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你一個男的總突然出現在我家,會有諸多不便。”</br>  “如果我這個做法讓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頓了頓,臉上的笑意終于轉冷,勾唇甩了句:“那你就自己克服一下吧。”</br>  顧遠:“??”</br>  說完,他踩了一腳油門,準備要走。</br>  顧遠進個學校都怕被圍觀踩死,這可是機場,開玩笑。</br>  于是,在季言初啟動車子的前一秒,他很干脆的趴在車窗邊認慫:“言哥言哥,別這樣嘛,萬事好商量。”</br>  季言初停車,還挺詫異:“啊,能商量嗎?”</br>  “能能能……”顧遠頭點的像雞啄米。</br>  季言初指尖在方向盤上悠閑地敲著:“你這意思是肯幫我游說了?”</br>  “瞧你這話說的。”顧遠笑得極盡諂媚:“兄弟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嘛,我怎么可能不幫?”</br>  “那你下次放假回去就說?”</br>  “沒問題!”</br>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br>  “那必須的!”</br>  季言初得寸進尺:“還得每天在二老面前不停的夸我。”</br>  顧遠忍了忍:“行!”</br>  嘗到甜頭,季言初的臉皮厚得越發沒了底線:“今年我想去你家過年!”</br>  顧遠咬牙,一拍大腿,豁出去的說:“別說過年了,我把顧家長子的位子讓給你都行。”</br>  “開心了嗎,言哥?”</br>  作者有話要說:季言初:言哥很開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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