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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大隋國師

    大隋國師……單名一個字。
    在倒懸海封禁之后,開國元年的“秘聞”就被封鎖在紅拂河的最底層,那位大隋國師的名字,生平事跡,與光明皇帝的“豐功偉業(yè)”一同鎖在了黑暗的箱子里,后世只知道這座不朽王朝,是由君臣二人聯(lián)手開辟。
    萬萬年之太平!
    那位大隋國師……親手創(chuàng)立了蓮花閣,后世涌現(xiàn)的每一位驚才絕艷的蓮花閣閣主,都是他的弟子。
    而真實(shí)的名諱,則是被永遠(yuǎn)的封存下來。
    “元”!
    裴靈素?zé)o法理解寧奕此刻萬分震撼的神情。
    因?yàn)樗辉?jīng)歷過,也不知道烏爾勒高原的那場逐妖之戰(zhàn)中,發(fā)生了什么。
    天啟之河的河底。
    沉睡了數(shù)千年的那個“陣法師”,就叫做元。
    常人無法理解的漫長生命,支離破碎的生平經(jīng)歷。
    在紅山高原遇見過。
    在獅心皇帝的封存檔案中見證過。
    在北境的歷史縫隙間出現(xiàn)過。
    這個名叫“元”的男人,像是一個失去記憶的異鄉(xiāng)人,在這世上漫無目的的行走,他曾在天啟之河長眠,而歲月似乎在他身上失去了“雕刻”的作用。
    寧奕恍惚地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這座天清池,在很久之前,會不會就是類似“天啟之河”的沉睡地。
    是了。
    很有可能。
    那位媲美不朽的光明皇帝,“死去”的原因無人知曉,后世的皇族更愿意稱初代皇帝是“自主”選擇離開這座人間的……這句話聽起來帶著一股歲月走到盡頭,壽終正寢的悲哀,還有無上的敬意。
    但如果皇帝已經(jīng)死去,為什么“元”還活著?
    寧奕見過“元”在天神高原出手,直接將東妖域的大長老打得神形都快炸開!
    如果真是遠(yuǎn)古時期封禁倒懸海的偉大存在,實(shí)力必然不止如此。
    很顯然,歲月并非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跡。
    這么多年過去,“元”的實(shí)力已經(jīng)不復(fù)往昔。
    如果天啟之河河底的那位“元”,真的就是那位幫助光明皇帝開國大隋的“國師”,那么這就是一個生命的奇跡!
    他為倒懸海開了萬萬年太平,也見證了滄海桑田的變化。
    但“元”也丟失了很多。
    寧奕能夠在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刻在骨子里”的悲哀,很久之前,他在觸摸骨笛的時候有過這種感覺。
    遺失故鄉(xiāng)之人。
    異鄉(xiāng)人。
    或者說……丟失記憶之人。
    寧奕揉著眉頭,從壁畫之中退了出來。
    ……
    ……
    天清池主的府邸正門重新合上。
    湖心亭水面波光粼粼。
    輕席飄拂。
    四個人神情都有些負(fù)責(zé),顯然均是有所收獲。
    那位不知名諱的“大隋國師”,名字叫元。
    但除了寧奕,他們都不曾見過元,只是聽過國師的傳說罷了。
    “天清池主與國師是什么關(guān)系?”顧謙發(fā)問。
    這是一個有意思的問題。
    以歷史的推進(jìn)來算,天清池
    主在混亂年代,諸妖平定,靈山動蕩,但大隋早已開國,這副壁畫里記載著的是開國之前的“黑暗時代”,那座參天山脈和巨木已經(jīng)不可尋覓,至于那場滅世的戰(zhàn)爭,連一絲一毫的痕跡都沒有留下,全都被歲月風(fēng)化。
    “元要比天清池主早……”
    裴靈素沉聲道:“但似乎有些不對。”
    丫頭的直覺里覺察出了一些問題,但卻說不清楚。
    張君令也蹙起眉頭,道:“中間差了數(shù)千年,怎么聯(lián)系到一起的?天清池主是國師的傳人,繼承了這副壁畫?”
    這是一個極有可能的答案。
    也是當(dāng)前情況下近乎唯一的解。
    顧謙沉默下來。
    但寧奕搖了搖頭,依舊執(zhí)著,道:“不對。”
    只有他知道,元一直沒有死,到現(xiàn)在還活著!
    或許是“秘法”,或許是超脫了天地自然的歲月桎梏,打破了命數(shù)……但這座律宗天清池里的一切細(xì)節(jié),此刻與寧奕關(guān)于“元”的認(rèn)知,全都對應(yīng)起來。
    六爻之術(shù),就是元親手創(chuàng)立的。
    開國之后的道宗,靈山,都是在元的注視之下,一步一步成長起來。
    “元”走過了黑暗年代,經(jīng)歷兩座天下的混亂戰(zhàn)爭,歲月越來越久,丟失的記憶也越來越多,以至于大部分的時間,都需要“長眠”來保存自己的生命狀態(tài)。
    這或許就是所有修行者都在追尋的不朽吧?
    但元的戰(zhàn)力已經(jīng)下降了太多,單單從草原上的出手來看……元無法被稱為“不朽”。
    以史書記載的那種不朽級別戰(zhàn)力,抹除金翅大鵬族的那位大長老,何須出面?
    吞吐日月星辰,成就仙人神靈。
    涅槃只不過是螻蟻!
    以太宗皇帝的半神之軀,滅殺涅槃都如喝茶一般輕松。
    顧謙,張君令,以至于丫頭,都在等待著寧奕的后文。
    但他說完了“不對”,就沒有再開口。
    寧奕不可能把自己見過“元”的事情說出來,尤其是這里還有顧謙……如果天都得知了這件事情,必然會大舉進(jìn)攻草原,試圖挖掘“元”的秘密。
    烏爾勒高原是一個純凈的地方。
    寧奕知曉自己無法改變大隋天下的皇權(quán)格局,但他能夠?yàn)椴菰峁┳约旱牧α俊?br/>     不能讓皇權(quán)侵入那里。
    他思考了很久,道:“這副壁畫太過宏大,符箓刻畫出來的可能有限,或許是受損了,我們看到的不一定就是全部。而且大隋開國之后的歷史十分混亂,遺失了許多東西,就比如天清池主的一生經(jīng)歷,在靈山律宗都是一個謎,這副壁畫并不能說明他和“元”的關(guān)系,就像是我在后院撿到的巨人王眼瞳,可能這只是他的諸多藏寶之一。”
    張君令若有所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顧謙擰眉道:“史書上記載,天清池主曾經(jīng)以一己之力,橫掃諸多大敵,在東境長線擊殺了好幾頭妖族大妖,最終回到靈山養(yǎng)老,殺敵之時動用了蓮花閣的‘六爻’之術(shù)。”
    寧奕的神色波瀾不驚,“史書都是勝利者書寫的,這仍然不能說明什么。”
    “我贊同寧兄的說法。”
    張君令忽然開口,她一枚一枚
    收拾棋盤上的棋子,道:“天清池主和‘大隋國師’之間的聯(lián)系,并不重要,追究下去也沒有意義……幾千年風(fēng)霜?dú)q月過去,再驚艷的人物都化為了黃土。只不過有一點(diǎn)我可以確認(rèn),那位天清池主,的確是蓮花閣的正統(tǒng)傳人。”
    寧奕聽到前半段的時候,稍微松了一口氣。
    “沒有人會比我更清楚‘六爻’之術(shù)。”
    張君令將黑白兩囊棋子,重新收回自己的腰囊里,她輕聲道:“師父在昆海洞天傳授我‘六爻’的時候,曾經(jīng)說過,每一世,能夠修行此術(shù)的,不會超過五指之?dāng)?shù),每一個習(xí)得‘六爻卦算’的,都是蓮花閣正統(tǒng)傳人。”
    “就像是這一代的蓮花閣,據(jù)我所知,除我以外,老師只收了四位弟子。”張君令淡淡道:“太子師兄似乎得到了一份‘六爻’修行秘法,其他的三人,都與此術(shù)無緣。”
    龍凰,墨守,云洵,都沒有修行“六爻”,不是因?yàn)樗麄儧]有資格,而是此術(shù)太需要天賦,就像是陣紋大道,能夠參悟蜀山后山陣紋的,五百年就只有丫頭一人。
    哪怕將“六爻”之術(shù)公布與眾,放眼天下,能夠?qū)W會的也不過是鳳毛麟角。
    天清池主精通六爻,道宗風(fēng)雷法,靈山氣血術(shù),貫通百家……這樣的一個奇人,在府邸里留下什么,也都不足為奇了。
    畢竟寧奕才剛剛得到了兩顆巨人王的眼瞳。
    “這副壁畫的‘拓卷’,還請寧兄給我一份。”張君令緩慢將目光挪向不遠(yuǎn)處的府邸,輕聲道:“這位池主講究規(guī)矩,我也知道規(guī)矩,今日在府邸內(nèi)看到的,不會外傳給任何一人。”
    這句話說出來,其實(shí)便是以“道心”立誓了。
    寧奕將那座羊皮卷,以神魂拓印了一份,同時又望向顧謙。
    “他就不需要了。”
    張君令替顧謙開口,拍了拍男人肩頭,“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顧謙欲哭無淚,他根本就不想了解這些秘辛……硬生生是被老天逼著看的。
    寧奕嘆了口氣,問道:“君令姑娘,離開昆海洞天之前,袁淳先生就沒對你說什么嗎?”
    孤零零一個人,來到這世上,追尋身世之秘。
    青衣女子搖了搖頭,“老師說,我既有天道保佑,又有劫數(shù)纏身,以后入世,要多加小心。”
    “天清池主的府邸里,有你要找的東西么?”
    寧奕望向女子,道:“你從壁畫里看出了什么?”
    張君令笑了笑,道:“一副從遠(yuǎn)古流傳下來的壁畫罷了,真假都不能確定……這些日子,我其實(shí)已經(jīng)想明白,我的瓶頸是什么了。我太想追尋一個‘答案’。”
    關(guān)于這片人間的未知太多。
    她太想追尋萬能的解。
    “生于天地之間,條條框框,諸多束縛,要跳脫出去,才能得見大道。”青衣女子灑脫的笑了笑,道:“我不會再刻意追尋什么,順?biāo)毂拘模袛r在面前的,皆當(dāng)一劍斬!”
    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張君令的心底變得輕松了許多,像是有什么鎖鏈被斬碎了。
    她站起身子,握著那把平平無奇的傘劍。
    張君令輕聲道:“寧先生,我還有一劍,請賜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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