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清晨。
天色晴朗。
陸漫漫從床上起來,磨蹭了一會兒才下樓,她只是不想和秦正蕭碰上,反正他會一早出門上班。
然并卵。
她下樓的時候,還是看到了秦正蕭,他在客廳沙發(fā)上,等她吃早餐,手上握著手機,難得看得似乎很有興趣的模樣。
感覺到她下樓,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嘴角笑得有些邪惡。
陸漫漫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所以絕對不去打探他的私隱。
“今天起床有些晚。”秦正蕭開口道。
“昨晚睡的太晚。”
“別想太多,對你胎兒不好。”
“謝謝提醒。”陸漫漫勉強笑了一下,“我去吃早餐了。”
秦正蕭也從沙發(fā)上站起來,和陸漫漫一起走向飯廳。
兩個人的飯桌,很是安靜。
只是今天的秦正蕭,一直拿著手機,看著,還會笑。
陸漫漫絕對沒有半分好奇,只是埋頭吃東西。
“陸漫漫。”秦正蕭因為邊看手機邊吃飯,速度很慢,他幾乎都還沒有怎么吃,陸漫漫就已經(jīng)快吃完了。
“嗯?”陸漫漫停了一下。
“吃太快,容易噎著。”
“我不是小孩子。”陸漫漫都不知道,秦正蕭的視線到底在什么地方。
“你想知道我在看什么嗎?”秦正蕭突然轉(zhuǎn)移話題,揚了揚手機。
“不想。”
“關(guān)于莫修遠的。”
“也不想。”
“關(guān)于莫修遠和一個女人的。”秦正蕭繼續(xù)。
陸漫漫咬牙,“你想說就說吧。”
秦正蕭一臉得逞,“我給你說過吧,統(tǒng)帥看上了莫修遠,想把自己的孫女交給他,然后劇情就在今天的頭版頭條中發(fā)生了,莫修遠和秦正暖感情還不錯,至少從圖片上看,又是一起喝咖啡,又是親密相擁,又是一起逛街,又親自送秦正暖回家。”
陸漫漫表情有些微變。
“我以為你會在我面前裝作不在乎的。”秦正蕭就一臉看笑話的表情。
陸漫漫放下筷子,“我也有情緒。”
“其實莫修遠也就是逢場作戲。”秦正蕭終于將手機放下了,然后開始認真的吃早餐,“因為不敢得罪我,不敢得罪統(tǒng)帥,所以得應(yīng)付,但不得不說,秦正暖對莫修遠,是真有意思。”
陸漫漫不知道秦正蕭要做什么。
一方面似乎是在故意離間她和莫修遠的感情,一方面又似乎,只是在故意惡作劇讓她不得好過而已。
“想來,莫修遠現(xiàn)在的身份真的很尷尬,也很危險。夾雜在現(xiàn)在北夏國最大兩股勢力之中,誰都可能殺了他,誰都有可能不會殺他,你覺得他現(xiàn)在什么感受?”秦正蕭問陸漫漫,一字一句。
“他只想怎么活下去。”陸漫漫說,很肯定。
“你總是讓我對你刮目相看。”秦正蕭嘴角一笑,緩緩有開口道,“昨晚上,莫修遠說會一直忠誠于我,讓我要實現(xiàn)我對他的承諾。”
“你會嗎?”
“我不會回答你。”秦正蕭看著她,“我只會告訴你,莫修遠將他的錦繡前程放在了你安危之前。”
陸漫漫聽著。
聽著,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但她總覺得自己的韌性很強大,就算有時候已經(jīng)到了極度崩潰的地步,也會莫名其妙的,給忍了下來,發(fā)不出任何脾氣。
就跟現(xiàn)在的感受一模一樣。
她說,“其實,你不需要刻意提醒我,從他不顧一切的將我送到你這里來,還有什么是需要特別說明的嗎?”
“會心寒嗎?”秦正蕭問她。
“會。”
“那以后還要不要跟著他?”秦正蕭繼續(xù)問。
“誰知道。”陸漫漫諷刺一笑,“這個世界,隨時都在變化,人心如此,行為也是如此。”
“如果不想跟著他,可以考慮我。”秦正蕭直白。
陸漫漫眼眸微緊。
她越發(fā)的不知道秦正蕭說的話,有幾分真!
“當(dāng)然,前提是你愿意等我。”
“我不會。”陸漫漫直白拒絕。
秦正蕭蹙眉。
“不是因為要等,也不是因為其他任何原因,我只記得你給我說過一句話。”陸漫漫一字一句。
“什么話?”
“永遠別和搞政治的人沾邊。”陸漫漫說得直白。
秦正蕭一怔。
而后,突然爽朗的大笑,口里說道,“我果然是在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秦先生,我總覺得,有一天我們終究會是兩個沒有交錯的平行線,不管是你殺了我,還是你放了我,我們都應(yīng)該是陌路,所以請不要給我開這種玩笑,我經(jīng)受不住,而我也確實,招架不住你剛剛跟我說的那句話,不管是真心還是故意逗我,我都會當(dāng)作,沒有聽到過。”陸漫漫總是保持著絕對的平靜,用平穩(wěn)的口吻,說著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秦正蕭聽著,聽著,然后突然放下筷子,走了。
直接出了門。
陸漫漫看著大門關(guān)過來的方向,整個人很沉默。
她可不相信秦正蕭在這么短短時間就喜歡上了她,當(dāng)然,就算每個人都會突然抽風(fēng)那么一秒喜歡上了,也絕對不可能真的和她談永恒,他會要的,只會是如南之熏這種,有著絕對能力支撐他政權(quán)的女人。
比如當(dāng)年,因為文赟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一定地步,接下來的路程,她的身份已經(jīng)沒辦法幫助他更上一步,所以她被文赟殺了,為了娶南之沁。
她其實真的很慶幸,莫修遠不是莫家繼承人,而是莫遠離。
到現(xiàn)在,又突然那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諷刺。
最后,在沒有推翻黃泉的時候,她和莫修遠到底會變成怎樣,誰都不知道。
有可能,都得死!
只是因為沒有到最后一刻,他們不允許,彼此絕望而已!
……
秦正蕭走出大門,走進車內(nèi)。
莫修遠依然緊跟他的步伐。
兩個人坐定,車子離開。
秦正蕭說,“今晚我下班,你負責(zé)帶人來追殺我。”
“好。”莫修遠點頭。
秦正蕭既然這么說了,那么久意味著,秦正蕭答應(yīng)了他的策略。
他不動聲色的模樣,永遠都是那般沉穩(wěn),內(nèi)斂。
秦正蕭也猜不透莫修遠到底在想什么。
可有些時候,就是因為莫修遠的太過聰明,他總是會順了他意,然后按照莫修遠的計劃,往下。
“救我的人我都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落腳點什么的也已經(jīng)找好,你不用管這些事情,只負責(zé),追殺我這部分就行。”秦正蕭一字一句。
也在提醒他,別打探其他消息。
秦正蕭終究還是不信任他的,所以除了追殺這一環(huán)節(jié),其他任何環(huán)節(jié)關(guān)系到他最后安危的,都不要他的參與。莫修遠甚至覺得,以秦正蕭的防備心里,他后面那些所有環(huán)節(jié),應(yīng)該用的都不是他能夠看到的秦正蕭身邊的人,啟用的大概是一批,他從不認識的人,怕的是他做任何手腳。
莫修遠點頭,“是。”
“你現(xiàn)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替我好好瞞著統(tǒng)帥。”秦正蕭再次叮囑。
“嗯。”莫修遠再次點頭。
秦正蕭想莫修遠也做不了太大手腳,只要他從海里墜落后,之后的事情,莫修遠根本不可能知道,也就不敢對他輕舉妄動,何況,他墜海的地點他也已經(jīng)臨時改了,怎么可能讓莫修遠提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萬一在指定地點做了手腳,他就真的會死在海里。
他做事一向很有自己的分寸,從不輕易去冒險做一件自己毫無把握的事情!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坐在小車內(nèi)。
一直停到帝都檢察院。
秦正蕭下車,下車那一刻,突然又想到什么,“莫修遠,我勸你別在我不在的時候,試圖救走陸漫漫,很有可能,你會害死她。”
“我不會。”莫修遠說,“我的一舉一動,就算你不在我身邊,不也一清二楚嗎?”
“聰明。”秦正蕭冷笑著說,“所以但凡你以及你身邊的人有任何一丁點動靜,陸漫漫就會死,你最好有所覺悟!而我,真不想看到這種慘劇發(fā)生!”
丟下這句話后,秦正蕭離開了。
莫修遠看著他的背影,沉默著,也下了車。
招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公寓里,葉恒在家沙發(fā)上等他。
葉恒看著莫修遠回頭,忍不住問道,“這么急找我做什么?”
“有事兒。”莫修遠說,“等我打個電話。”
葉恒就這么看著他。
莫修遠沒有搭理葉恒,走向一邊,撥通號碼。
那邊接通,說,“莫修遠。”
“統(tǒng)帥,今晚6點我會行動。”
“倒是當(dāng)機立斷。不用刻意給我說,我只要答案。”
“我一個人,我并不覺得我能成功,秦正蕭是你的孫子,你知道他的能耐。”
“你說你的要求。”
“委派至少不亞于5人協(xié)助我,我想盡可能保自己安全。”莫修遠說得直白,其實只是為了讓這件事看上去更加真實而已。
“好。”那邊一口答應(yīng),“下午4點前,會有人主動聯(lián)系你。”
“謝謝。”
“等你好消息。”
那邊掛斷。
莫修遠沉默了兩秒,又拿起電話撥打,“翟安。”
“嗯,表哥。”
“你在帝都了嗎?”
“在了,已聯(lián)系上二表哥,正在做營救漫漫的計劃。”
“最好明天再行動,今晚我怕萬一會有變數(shù),你那邊求穩(wěn),不求急,所以保險起見為好。”
“是。”翟安點頭。
“另外。”莫修遠說,“絕對不能讓莫遠離參與你的營救之中,你知道我的意思。”
“當(dāng)然。”
“在我沒聯(lián)系你的時候,發(fā)生再大的事情,不要主動聯(lián)系我,我但凡有時間,都會給你信息。”
“是。”翟安承諾。
“靠你了。”
翟安笑了笑。
有些話,在男人之間,是說不出口的。
翟安看著“通話結(jié)束”的字樣,將電話放下。
現(xiàn)在他表哥已經(jīng)到了非常關(guān)鍵的時期,而這個時期,他依然記掛著陸漫漫想要盡最大努力確保她的安全!可想,他心中的份量。只是,因為背負著的某些使命,讓他的感情不能如平常人一般表達出來,甚至還會刻意隱忍,比如那句,發(fā)生再大的事情也不要主動聯(lián)系他,大概是包括,如果計劃失敗,誰突然死去……
翟安垂下眼眸,在一張白紙上,一點一點的在畫剛剛從二表哥手上得到的信息,他得規(guī)劃好,怎么樣進入,怎么樣出入。
修長的手指指著狙擊手的位置,兩個。
如果殺了狙擊手,很顯然,他人手不夠,因為怕打草驚蛇,他只得只身前去,而且就算是找到幫手讓人去殺了狙擊手,這么大動靜,很有可能就會暴露,所以這個想法,行不通。
但兩個狙擊手,直接對準(zhǔn)的是秦正蕭的大門,只要陸漫漫一出去,秦正蕭應(yīng)該就會下達命令,一槍暴斃。
而根據(jù)別墅的設(shè)計,除了大門,其他地方是不可能逃脫的,周圍有電網(wǎng),還有警報,他沒辦法潛入進去,先將電路切斷,如果依靠冷俊成去黑秦正蕭的安全系統(tǒng),不是不相信冷俊成的能力,而是他沒辦法保證,黑掉秦正蕭的安全系統(tǒng)后,會不會有另外的應(yīng)急系統(tǒng)啟動,一般的人都會有一套原始的方法,就是所有系統(tǒng)都被黑掉之后,還會有不需要網(wǎng)絡(luò)連接也能夠使用的警報設(shè)定,秦正蕭不可能考慮不到。
不僅如此,一黑掉他的系統(tǒng),秦正蕭暗處的人馬上就會知道,他們就算再快,也不一定能夠逃脫,畢竟加上秦傲他們也才三個人,也許,秦正蕭的四周有30個人,300人都有可能!
而他表哥給他表達的意思非常明確。
求穩(wěn)。
穩(wěn),就是不能有半點不確定。
翟安看著面前的規(guī)劃圖,一直在想,怎么能夠讓他順利的進去,怎么又能夠讓陸漫漫順利的出來?!
秦正蕭離開三天。
三天時間,陸漫漫要吃要喝,會不會有傭人進出!
偽裝成傭人的模樣進去?再偽裝成傭人的模樣出來?!
顯然,誰都不知道,這三天秦正蕭是不是已經(jīng)早就規(guī)劃好,他可能守三天,一無所獲,而且據(jù)說,秦正蕭的傭人也是專車接送,他又不能易容,根本沒辦法偽裝,也沒辦法靠近!
他抿唇,沉思,不能讓自己急躁。
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沒有解決的辦法,任何天衣無縫的計劃,總會有百密一疏。
正出神。
電話突然響起。
他看著來電,抿唇,“古歆。”
“翟安,你知道陸漫漫在哪里嗎?”那邊顯然是,有些焦急,應(yīng)該是一直打不通電話。
“不知道。”翟安帶著些冷漠的聲音。
“今天我看到莫修遠的八卦新聞了,但是從一早到現(xiàn)在,我都沒有打通陸漫漫的電話,她是不是在玩消失啊,關(guān)鍵是我去莫修遠的別墅,王管家居然說陸漫漫去旅游了,你不覺得這事兒很蹊蹺嗎?”
“我不知道。”翟安依然冷漠。
“你都不關(guān)心陸漫漫嗎?她不是你朋友?”
“她是成年人,她有她自己的自由。”
“一個大肚皮,自己去旅游?這叫自由嗎?今天莫修遠牽手統(tǒng)帥親孫女,陸漫漫還一直聯(lián)系不上,你覺得這是成年人會做的事情嗎?”古歆一字一句,在努力的壓抑脾氣。
“我不知道。”翟安說。
古歆深呼吸,狠狠的呼吸,“我給你說什么,你都會說不知道是不是?”
“大約。”
“真是夠冷血的!”那邊猛地將電話掛斷了。
毫不掩飾她的憤怒。
翟安將電話放在一邊。
他從酒店的書房的椅子上站起來,轉(zhuǎn)身走向酒店窗戶外,打開窗戶,看著明媚的帝都陽光和帝都景色。
不能把自己逼得太急。
明天才可以行動,他還有一天的時間可以好好想。
有時候越是急切,越有可能事倍功半。
其實。
他也想到了一個方法,但是大表哥說,不能讓二表哥參與其中,所以他只能放棄。
不管對誰,包括大表哥自己的性命,包括所有人的犧牲,也沒有二表哥一個人重要,這就是,大表哥的使命。
逃脫不了的使命,就算是為之付出一切,也得硬著頭皮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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