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林織嘆氣。“你從上海回來后,給小六買點補血的藥,她受傷需要補氣養(yǎng)血。”
“媽,你告訴我實話”林謹言停頓了一下,“小六受的什么傷,不可能一夜之間就需要補氣養(yǎng)血。我關注過她的體檢報告,指數(shù)正常。”
林謹言本就聰慧,他心里已經(jīng)有了個模糊的答案。可是他卻不想面對這個答案。他把頭用手撐著,摘下眼鏡,頭痛欲裂。
林織沒說話,他也沒說話。最后還是林謹言打破平靜,他換了個話題“上海這條線是對的。”
“那繼續(xù),你清楚那伙人已經(jīng)開始行動,可能是按耐不住了。”林織眺望遠方。“但是無論如何我們也有一張底牌。”
林謹言輕笑,看來林織已經(jīng)接觸那人成功。“媽,你老同學敘舊敘得如何?”
“已經(jīng)在他家里吃過飯。”林織換了個手繼續(xù)打著電話,“他女兒上的初中和絲嬡是同一所。
“你去他家吃飯的事情,父親他詢問過我,我打個太極,接下來需要媽你自己去解釋。”
“好啊,你可以真行。”林織無語,她看向林家所在方向,撓了撓頭。“我都這么忙了,還給我添亂。”
“我盡快回去,媽麻煩你幫我照顧好她。”林謹言開口,帶著歉意。
“好的,在外面照顧好自己,別喝太多酒,你那胃都糟成什么樣了。”林織囑咐后,掛了電話。
林織把頭埋在手掌里,手又滑倒腦袋兩側(cè),她就保持這個姿勢,讓冷風吹吹她的腦袋。
她和林謹言都對不起柳琉,她也清楚柳琉不打急救電話也是為了林謹言和林織好,林謹言辜負了柳琉,他一直后悔和自責。林織沒有參加林謹言和楚清玨的婚禮,她反感林謹言用婚姻當兒戲,反感用他的身體布局。
林織看得出來林謹言像他父親,他們都是用假面具來偽裝他們自己的內(nèi)心。可是林謹言與林仲聿不同,林謹言不會把他自己的遭遇告訴柳琉,他總是謹言慎行,不愿意暴露他內(nèi)心埋藏的情感。
林謹言用層層荊棘掩埋那顆跳動的心臟,又用層層厚雪埋藏荊棘,最后在后雪的外層用鋼鐵鑄成外殼。
林織的微信振動,林織起身,她解鎖手機。
【楚辭】柳琉住哪個醫(yī)院?我明天帶林辰華和林秉文道歉,發(fā)給我地址。
林織知曉那兩個孩子對柳琉有敵意,她以為接觸接觸柳琉,那兩個孩子就能緩解對柳琉的不滿。難道說柳琉的流產(chǎn)和那兩個孩子有關系?
林織剛才太關注柳琉的傷,著急帶她去醫(yī)院,就沒時間去思考柳琉的傷怎么來的。
林織想起來她看見柳琉的時候,她額頭的傷按理說倒下去的時候,人在正常情況下能夠用手擋住的額頭,不會劃那么一長道。那處傷口明顯是劃上樓梯的夾角,所以才會流那么多血。
林織把地址發(fā)過去,便沒在說些什么。她本來和楚清玨就沒什么可以聊的。楚清玨一直像一只刺猬,扎向林織,自他們見的第一面開始,楚清玨就看不起林織。
在林謹言不在的時候,用各種嘲諷的話攻擊林織。有時候林織會想,是不是楚清玨有病,也許應該看看心理醫(yī)生。林織并不是故意往壞處想,只是覺得楚清玨發(fā)生了什么,而那些事情又極其隱晦不能透露,只能像只刺猬刺著靠近的人。
柳琉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上,林織忙把她扶起來,柳琉發(fā)現(xiàn)她的床邊的柜子上擺滿了補品。“林姨,你睡沒睡?累了一晚上了吧。”
“睡了,不累。”林織指著行軍床,“別人借我,讓我休息。”柳琉看到那個扎著馬尾辮的姑娘靦腆地笑了笑。長發(fā)姑娘看著窗外,對一切動靜毫不關心。
“謝謝,”柳琉想要下床,林織按住她。“我來吧,小柳兒你先躺著。”
“今天天氣不錯,”林織給柳琉削了一個蘋果。“小柳兒回我那,跟我一起住吧。”
“林姨不了吧,太麻煩了。”柳琉拒絕。“那天我已經(jīng)換鎖芯了,也聯(lián)系師傅把窗戶換成鋁合金的三層隔音防盜窗戶。”
“這是姐姐的媽媽嗎?”鐘艷問道。
柳琉看了看鐘艷,林織開口“比親媽還親。”柳琉點頭,林織確實對她很好。
林織起身拿出一個橙子,又用剝橙器剝開,遞給柳琉一瓣,又遞給鐘艷一瓣。鐘艷接過時,先是瑟縮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果肉。林織聽到彭綿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謝謝,她把橙子放入嘴里,喉嚨的喉結(jié)動了一下。彭綿繼續(xù)看著窗外,看得出塵。
咚咚咚,有人敲門,那人壓下把手,進來。柳琉一愣,鐘艷眼里有著感激。
“白白。”
“柳姐!”蘇白白手里提著水果和奶茶,以及各種少女喜歡的東西。鐘艷下床,她手上有個留置針,手腕那里有新鮮的割痕。“白白姐,你怎么又來了,以后別買那么多東西了。”鐘艷看起來很拘謹,她把手背在身后,不敢讓蘇白白看見。
蘇白白留意到鐘艷的動作,“沫沫她說要給姐姐的,她給你挑的,孩子的心意。”她搖了搖奶茶,“給我自己喝的。”
“謝謝沫沫。”
柳琉看著蘇白白和鐘艷聊天,轉(zhuǎn)頭看到林織一直在回微信,于是她跟林織讓她先回去,林織點點頭,穿好羽絨服就離開了。林織看起來很是著急。
蘇白白扭頭看到林織關門,她坐在柳琉床上跟鐘艷聊天。
“等你好了,咱們?nèi)ヅ郎桨桑轮芟闵娇囱┰趺礃樱俊碧K白白脫下羽絨服,她穿了一件粉色毛衣,顯得她格外溫柔。
“白白姐,我媽她不會允許我再出去的。”鐘艷坐回床上,低頭說著。“她害怕。”
蘇白白一愣,點點頭。“那我給你拍拍照片吧,下雪時候的山上。應該會是銀裝素裹,雪壓京城。”
鐘艷歪頭看著正在看手機的柳琉,“你們認識是嗎?”柳琉放下手機,好好坐著。
“我是白白學姐,目前是同事。”
“是的是的,我學姐人很好,經(jīng)常帶我出去玩。世界上還是存在好人的。”
柳琉失笑,她居然在蘇白白嘴里的評價這么高,她都不知曉她有這么好。如果真的這么好,她怎么會這么慘。親生孩子不要她,初戀愛人拋棄她,親生父母不認她。
“柳姐昨天你還好好的,今天怎么就進醫(yī)院了?”蘇白白盤腿坐在床上。
“摔了一跤。”柳琉含糊地說了一句。
鐘艷比蘇白白敏感地多,住在這個病房里的,她和彭綿都是被后送進醫(yī)院的,柳琉那些補品一看就是補血益氣的,況且除了額頭,她身上沒有明顯傷痕,那么有可能是流產(chǎn)。
彭綿是男孩,被親戚多年猥褻,鐘艷則是被兩個喝多的小混混欺負,小混混捂住鐘艷的嘴,強行壓制她的反抗,直到被找鐘艷的鐘母看到,報了警。鐘艷那時候受了刺激,穿好衣服,掙脫鐘母的懷抱想要自殺,跑了很久被蘇白白意外的救下來。
鐘艷生成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可不嘛,路上結(jié)冰特別容易摔倒,尤其昨天晚上還降溫了。”
一個人推門進來,是個不羈漂亮的男孩,鐘艷受了刺激,她顫抖著雙唇,眼睛里帶著恐懼,嘴里嘟囔著不要、滾,她閉上眼睛捂住耳朵尖叫,彭綿看了一眼,柳琉扭身按按鈕叫了護士,蘇白白下床把男孩趕出去。
“滾啊,滾蛋。”柳琉下床感受到熟悉的小腹劇痛,她好像又在流血。柳琉緊緊地抱住鐘艷,“別怕別怕,”安撫著掙扎的鐘艷,“我們會保護你的,沒有人能傷害你。”
鐘艷掙扎,撓傷了柳琉的脖子,一道長長的血痕。護士帶著鎮(zhèn)定劑,蘇白白扶住柳琉。彭綿看著鐘艷不說話。
護士給柳琉上藥,柳琉在外面聽見一個女人在罵人,罵得極為難聽,大約是鐘艷母親在罵那個男孩。
蘇白白不知所措地看著亂糟糟的局面,柳琉對她笑笑,脖子上護士正在處理傷口,柳琉開口“你坐一會,一會你有的忙。”